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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抑制体内的毒性,便会全身溃烂而亡。且中毒之人若是运行内力,则会死得更快。
听到这个名字,唐霜凝心中一震。
这毒他熟悉得很。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上辈子绑架了他和唐雨霁的幕后主使者。
同一个扳指,同一种毒,他居然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
唐霜凝垂眸,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握的死紧,指甲陷入肉里,差点渗出血来。
那年唐霜凝八岁,唐雨霁三岁,一次腊八庙会,唐家的两位公子双双被掳。
唐霜凝那弱小的身躯,将弟弟护在了怀里。他那时习剑不过两年,何况双拳难抵四手,还要护着唐雨霁,唐霜凝根本挡不住黑衣人。
他们被关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那几天下着暴雨,茅草屋四处漏雨,唐霜凝抱着昏迷的弟弟缩在了唯一不漏雨的角落,脱下外衣盖在了弟弟身上。
正值寒冬,外衣不够大,他自己被冻的手脚僵硬,脸颊通红。后来雨停了,才来了个带着黑色斗笠的男人。
被虏整整两日,唐霜凝身上带着的为数不多的零嘴全都喂给了弟弟,他自己滴水未进,饥寒交迫,所以那时候,唐霜凝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只下意识地仍旧死死地护着昏迷的唐雨霁。
他只隐约听到:“……抓错人了”“不能杀”等话,最后戴着斗笠的男人喂给了他一颗药,将他们扔在了茅草屋里。
唐霜凝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人大拇指上带着的龙纹祖母绿翡翠扳指。
唐修度带着人找到他们兄弟两时,唐雨霁发着高烧,推着他身边已经昏迷不醒的唐霜凝,哭着喊着“哥哥、哥哥。”
那时候唐霜凝被喂的就是万毒催心蛊。
第8章 身与云齐
沈君淮带人找到唐霜凝时,已经是在半天后。这山谷的地形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错综复杂,像迷宫一样,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沈君淮是在一处树林里找到昏迷的唐霜凝的。
唐霜凝毒还未发作,完全是被饿晕的,算了算,他除了在一夜雨喝了点酒,已经三天未曾进食。
他醒来时,仍旧在城南的客栈。沈君淮就坐在床边,未料到唐霜凝忽然醒来,担忧的目光仍未来得及收回。
四目相对,一片寂静。
唐霜凝非常适时地咳了两声,缓解了莫名尴尬的气氛。沈君淮扶他起来,为他倒了杯水。
唐霜凝喉咙发痒,接过他递来的水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又因为喝得太急,反而被呛到了。
唐霜凝被呛到眼角都带着生理性的泪水,沈君淮抬手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慢点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霜凝竟听出了一丝温柔和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他几天未进食,现在只能吃流食,沈君淮命人准备了碗糯米粥,果腹又不至于伤胃。
唐霜凝喝完了糯米粥,眼巴巴地望着沈君淮,示意他再来一碗,被沈君淮毫不留情地回绝了。
“现在吃多了伤胃,晚点再吃。”
唐霜凝努了努嘴,沈君淮看着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小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知道谁是幕后主使者了吗?”
说到这件事,唐霜凝就有些愠怒,这该死的沈君淮,都不提前通知他一声,就把他当靶子使。故意调走燕南和影卫,就是为了请君入瓮。
唐霜凝摇头道:“蒙面了,我不知道是谁。”
倒不是唐霜凝不想告诉沈君淮,而是他中的蛊,厉害就厉害在他体内的蛊虫,一但他说了与下蛊之人相关的事情,蛊虫会立马要了他的命。
“你下次可以来早点,自己抓。”
沈君淮确实没有及时赶到,一路上来了两波人拦他,耽误了点时间。
唐霜凝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人,问:“岩阙呢?”
“整个山谷,只找到你一人。”
唐霜凝沉默,安慰自己道:至少也没有找到尸体,若是傅雷均杀了岩阙,总不至于大费周章的把尸体也带走,人应该是被傅雷均带回了碧海潮生阁。
至于他身上的万毒摧心蛊……唐霜凝望向窗外,唐家的大门紧闭,隔绝了热闹的街市和外边的人声鼎沸。
那里确实存有可以暂时缓解他身上蛊毒的药,但他如今,以什么身份去拿呢?
沈君淮见他卷翘的睫毛之下,深色的瞳孔染上了些许哀伤的情绪。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那里曾是他的家,如今不过是隔着一个闹市,却像相隔了半辈子的恩仇。
鬼使神差的,沈君淮开口道:“唐云齐剑法尚可,不比你差多少,唐家不会就此没落的。”
唐霜凝愣了一下,道:“唐……云齐?他的字吗?”
沈君淮反应过来,唐雨霁今年才满二十,理应今年举行成人礼时才取字,但是唐家父母去世的早,就连唐霜凝死的时候,他也才不到十六岁,还未成年,就匆忙地继任了家主之位,故而破例在十六岁那年,就取了字……但这些都已经是唐霜凝死后才发生的事情了。
“嗯,听闻是他自己取的。”
不是的。
唐霜凝神色复杂,再次凝望唐家的大门,抿唇不语,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那是他给他取的……那年雪夜,他与父亲的谈话,他竟听到了吗?
在周知行继位的第一年,唐霜凝才年满二十,却因身份特殊,未及弱冠却早就被周问鼎赐了“砚之”为字。
初雪那天,他回了淮南,唐修度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唐霜凝了,却还记得那天正好是他的生辰。那时候唐霜凝已经位及丞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朝堂沉浮的这几年,他早就习惯性地带上冰冷的面具,即使回到唐家,有心收敛,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也是难掩的。
唐雨霁多年未见他,不仅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他,反而还躲到了母亲的身后,不太敢看他。唐霜凝本想像小时候那般揉揉他的脑袋,见他此番动作又将手缩了回来。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不是滋味。
夜晚的时候,父子俩坐在亭中赏雪,唐修度喝着他从临南带回来的梨花白,和他分享这些年来淮南的变化,还说唐雨霁不仅长高了不少,还特别用功,假以时日,剑法一定也能赶上他这个当哥哥的。
后来他喝高了,还有些遗憾道:“要是我给你取字啊,一定给你取个更好的。”
唐霜凝不置可否,内心却想,以唐修度的取名水平,他给他自己的剑取名都能取出一个“好剑”,给小时候他收养的流浪狗取名叫“好狗”,给自己取的字可能会是什么“子孝”、“承业”,可能还不如周问鼎赐的呢。
心中如此想着,唐霜凝倒是没有打扰他父亲的兴致,随口道:“您可以给雨霁取。”
没想到唐修度却摇了摇头,道:“还是你来吧,我肯定没有你取得好。”
唐霜凝也不想让自家弟弟怨他父亲一辈子,当即便认真地思考起来。他望着眼前这皑皑白雪覆盖住庭院,万籁俱静,联想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处境,心里不由浮现出一句话。
他道:“‘超然尘世外,身与白云齐。’就给他取字云齐吧。”
他说罢才看向唐修度,转头却发现父亲早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他两边的肩头不知何时沾了落雪,唐霜凝才蓦然惊觉父亲的两鬓也染上了花白。他抬手轻轻拂了拂落雪,又将自己身上披着的上好的狐裘披在了父亲身上,自己则着单衣,斟一壶酒,对着夜雪坐了一夜。
回想起来,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待在唐家的日子。之后回到邺城,便是周知行对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从此深宫宅院里,万劫不复。
往事不断从脑海中翻过,心中惊涛骇浪翻涌最终归于平静,唐霜凝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能让你夸一句剑法不错,他倒是挺有出息。”
沈君淮道:“你的更好。”
当唐霜凝再次抬眸之时,眼里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他玩笑道:“别——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对手了。”
闻言沈君淮神色微闪,道:“你……不打算重修内力?”
唐霜凝垂眸淡道:“随缘吧。”他并不是不想,只是这具身体的经脉尽数被封,连沈君淮都没有探查出来,必然是武功极强之人所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知道莫问辞到底经历过什么,更别说找到这个“系铃人”了。
待沈君淮离开后,唐霜凝吹了个哨音,召来了信鸽,给容桁传了信,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言简意赅的传给了他。
唐霜凝在房中又休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沈君淮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夜晚的时候,居然拉着他去逛夜市。
淮南的夜市比邺城的热闹,往来皆是欢声笑语。沈君淮一言不发的走在街上,他那个样貌气度,本该是非常惹眼的存在,偏生脸上仿佛写了“生人勿近”的表情,周遭的百姓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反而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唐霜凝跟在沈君淮一步之后,慢悠悠地走着,他的思绪并不在夜市上。明日万毒摧心蛊就要发作了,他该怎么骗过沈君淮?
第9章 你救救他
沈君淮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唐霜凝思绪神游,没有察觉,竟然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唐霜凝抬手摸了摸鼻子,立马回神,道:“啊,抱歉。”
沈君淮微微皱眉,忽然低头靠近他,道:“撞哪了,给我看看。”
唐霜凝抬眸对上他有些着急的目光,闻言愣了愣。
唐霜凝鼻尖微红,清澈透亮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迷茫和错愕,沈君淮对上他的视线,抬起来的手在触及他肌肤的一瞬间又立马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他转过身,声音带着些微不可闻的僵硬,他道:“下次小心点。”
“……好。”唐霜凝压下胸口忽然汹涌而至的心悸,刚刚那一瞬间,有什么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看向沈君淮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君淮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同行。忽然,他问:“你以前,最喜欢吃什么?”
唐霜凝被他问住了。
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除了酒外,从来不会表现出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某样东西。特别是在吃上,他可以说是来者不拒,即便后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山珍海味吃得也不少,却也从来没有觉得某样东西,特别好吃,非吃不可。
如今沈君淮这一问,他的脑海里确是一片空白。
忽然,他想到了一样东西。
“桂花酥吧。”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但是容桁有啊!连容桁都喜欢的东西,那就必定是好东西。
唐霜凝笑了笑,道:“不过现在太晚了,铺子估计已经关门了,下次再带你去吃吧。”
“好。”夜市霓虹的灯火里,沈君淮的星眸闪耀,他微微低头,不均匀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光影交错间,让唐霜凝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双眼总觉得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
他们俩仿佛像多年未见忽然重逢的旧友,一个问着对方爱吃什么,一个承诺着下次要带对方去尝尝他心目中的美味佳肴。
刚刚心里忽然涌现的,应该是被称为“暖意”的东西吧,唐霜凝心想。
上辈子和他称得上是朋友的,除了已经死了的柳恬松和迟早要死的周知行,最后大概就只剩下容桁了。
可他现在却觉得,没了天启少年丞相身份的他,也许能和沈君淮成为朋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