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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许伯容策马,突然听见越执呼喊。
“嗯,我在。”
越执又不说话了。
许伯容耐心等了许久也未在听见越执说什么,他也不问,越执便闷着。
好一阵后许伯容终究还是停下马车。
“究竟何事?”
越执撇着嘴。
“那玉佩。”
他道,许伯容浅笑。
“什么玉佩。”
“太子说那玉佩能驱邪,越执现在已经不怕鬼了,所以玉佩太子提越执好好保管着!”
“嗯。”
越执这才躺了回去,他坐了钉板,屁股还疼着,突然坐下引起好一阵疼痛,许伯容皱眉扶着他趴下,又取来软枕垫在他胸前。
越执疼得厉害,心里将邢预全族上下问候了个遍,然而过后又想起让他坐了钉板的是另一个人,他并不认识。
他骂骂咧咧的,许伯容也就不再多话,兀自又坐回了前方驾车。
第76章 有无相生
许伯容当真是言出必行,整整两月未都未出过越执道府邸,每日不过一盏清茶,一卷书。
所谓府邸其实不过是占了当地乡绅的宅院,越执早年来这蔺塞本事打算清剿匪寇的,然而每每他有所动作时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久而久之他便怀疑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越执所率军队中只有五千人是他亲自选的人,在边塞最贫苦处高价征召。
而后一年里也是由他亲自训练,同吃同住。
“我越执自问以心交心,你既先负了我,便莫再怪我不讲情面。”
彼时自自己亲自带的人中寻出了那奸细,越执只这一语,而后军法处置。
至于从这厮手中得来军情又倒卖给流寇的乡绅,亦被越执抄了家,万贯家财皆散给了被流寇所扰过的百姓。
“你做的太过。”
越执身上伤好利索了便无所事事起来,借着许伯容喝茶的功夫溜去了他的屋里与他说起此事来。
“你为刀俎,可乡绅却未必是鱼肉,蔺塞,安交,三城常年受流寇所扰而城中乡绅却总能安然不仅仅靠的是钱财。”
越执撇嘴,许伯容看着他不服气的模样将面前凤梨酥抵了过去,越执并不用手拿,眼见着许伯容用手递来便立刻含住,许伯容微愣,又摇摇头笑了笑。
“流寇不是傻子,若那些乡绅当真只有钱财的话,他们断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他们这些人手底下总是有那么几个打手的。”
越执将一嘴凤梨酥咽下,又觉得噎的厉害,便又将许伯容的茶端来,许伯容眉头微微动了动,越执便立刻放了回去。
“牛嚼牡丹。”
他无奈道。
“哪里是打手这么简单。”
越执不解,片刻后才带着猜忌道。
“难道太子说想说这些人暗自勾结,豢养私兵?”
“嘶……疼!”
被许伯容敲了敲脑门,虽没什么感觉,但越执还是不依不饶。
“我且问你,那些乡绅都是什么出身?”
许伯容端着茶不急不慢的呷了一口,今日这书生看不成了,他合上书卷决定好好教越执。
“落榜的考生啊。”
越执道。
随后又看着许伯容,许伯容眯着眼,越执想了好一阵突然回过神。
“同门?”
许伯容赞许,随后又道: “这么说也不准确。”
“入朝为官要上下打点,而为乡一霸又少不得权,于是二者勾结,互取所需。”
越执大悟,一拍手。
“那些流寇大多成团,团中又有匪首……”
许伯容看着越执等着他的下文,越执略一私吟立刻瞪大了眼。
“太子,这可是叛国的罪。”
“算不得叛国。”
许伯容道。
“不过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你常年在边关,不接触朝政罢了。”
越执见许伯容面色平淡,也就明白先皇大抵也是知晓这些事的,既然他们都未有所表示那自己又何必多操那心思。
“那太子知不知道越执究竟得罪了那些大人?”
“你还未处理那乡绅一家,私建府邸的奏折便已经传到了宫里。”
许伯容这么一说,越执也就明白了。
自己早已是众矢之的。
第77章 心之所向
“既然如此,为何先皇从未对越执降过罪?”
许伯容闻言眸色一暗却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放下手中书卷,却对越执斟的茶故作不见,理了理衣衫出了玄关,独留越执在坐上莫名其妙。
虽说是乡绅所建但这园子远远观去却十分雅致,许伯容在玄关口静立了许久,微微侧头看了眼屋内呆若木鸡的越执,倒也不多言语便自己走了。
越执并不知自己是如何触了许伯容的霉头,他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话蓦的想到自己似乎自言自语似的提了一句先皇。
他一拍脑门子。
许伯容是知他身份的。
只是他也不至于那么大气性吧。
越执暗自腹诽,过了一阵见许伯容走的没影了便立刻追了上去。
他停在一株扶桑树旁,只可惜那扶桑树已经枯死,大半的黄叶落得一地,独留那孤零零的几瓣也摇摇欲坠的挂在枝头。
许伯容手中捏着一片焦黄的叶子,只一捏,一声脆响后便什么也没了。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陪我走走。”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怅意,随后又收了眼神只对越执一笑,越执点点头,跟了上去。
越执这府邸算不得大却也不小,但却是一个婢子也没有,吃喝睡全靠自己亲自动手。
许伯容倒也好奇他在这里是如何活下去的。
他心直口快。
“自己动手。”
越执倒也十分骄傲。
“你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许伯容反问。
“自然会去清风楼……”
“嗯。”
许伯容一甩袖口走了。
他听不得这些话。
只是越执未发觉许伯容那莫名其妙的气性自何而来,他挠了挠头,一耸肩,又是一声哀嚎。
天杀的邢预!
他追上去,这日许伯容显得格外奇怪。
“是太子要行动了吗?”
他忍不住问道。
许伯容似乎想了很多,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张了张口又没有说,越执不知他是何意,便没说话,只看着这个人突然流露出一种或是焦虑的,又或是不安期许的。
“越执。”
他道。
“嗯。”
越执歪着头。
许伯容的欲言又止让他心中生出些怪异来。
“你喜欢这蔺塞吗?”
紧绷的一更弦忽的松了,越执几乎要学着许伯容的给他脑门上也弹几下。
“哪有人会喜欢这种鬼地方?”
越执道。
可话锋一转却又言:“可呆久了总是会生出些感情的。”
他倒是乐观。
“太子何时回东都?”
已经猜出几分许伯容的话,他索性开门见山,也免得许伯容再犹犹豫豫的。
“回东都做什么?”
“太子知道越执知道意思。”
“越执……”
许伯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
“你走吧。”
晴天霹雳似的。
越执一时没有明白许伯容的话意。
“我离不得你,可若你现在不走,终有一天我怕会再见不到你。”
“太子在戏弄越执?”
越执觉得好笑,然而许伯容又道 “下令诛杀你时我并未想过你会如此重要,如今知道了便不想再让你涉险……”
第78章 八王可囚
“呵……”
越执摇头,许伯容有没有真心他不知道,许伯容这般言语他自是有高兴的,然而除此以外更多的是猜测怀疑。
老人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是有道理的。
“太子将越执当做女儿家?”
“不是。”
许伯容道。
却看着这一院的枯黄,如旧日画卷一般。
“太子是要动手了吧。”
越执心里却清楚,许伯容尚不知自己已只身世,只当自己还是好糊弄似的,他这些日子说是陪自己养伤,可每隔七日便会传来的信鸽却骗不了人。
“巫蛊之祸。”
他已然看破许伯容。
“太子的目标,是那位越执见不得的大人?”
他讽刺道。
许伯容面色不变,眸色一沉,他眼神是若大理石一般的深沉。
“八王?”
越执一语点题。
“太子要归朝少不得一个名正言顺,手足兄弟不可残,想来太子不会亲自对他们动手。”
许伯容眉眼间皆是含着浅淡如暮春时微微消融那一点冰雪的笑意。
“姜柳居虽不见得与太子说一条心,然到底尊的是姜家祖训,立长立嫡,北都如今囚着宁家,宁家又与西都牧家是姻亲关系,南北西都已定,太子是要猎猴?”
“大智若愚。”
许伯容赞许。
“谁说不是吃一堑长一智呢?”
越执反道。
“宁家并非大家,北都已定着实不准。”
“可宁家有一人人脉却不输姜家。”
越执面路骄傲,仰着头看着许伯容大有讨赏的意味。
“宁家有一庶子,吏部尚书,宁清。”
许伯容却未说话,越执不知他心之所想,索性又赌气似的自言自语起来。
“越执愚昧,不知政事,可太子愿意,越执到底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只是太子若铁了心不要越执,那便直接说的好!”
“何时说不要你了?”
许伯容转头道。
“太子总吊着越执,若说是金屋藏娇,可越执如今连只木笼也未曾见到,难道不是随时要弃了越执的意思?”
“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
“你身上有两道刺伤,二十道鞭伤,还受了钉刑,我都记着。”
许伯容抬手拂去落在肩上的枯叶。
“伤你之人是郑家的人,我此番去也是要向他讨个公道的。”
越执一怔,许伯容知他的伤,却不知还有银针封了他的穴道吊着他的命,他这番言语面上说的是讨公道可意思却明确的很。
他要动手了!
那邢预……
越执心道不好。
不过转眼间许伯容已向前走了很远,他走的方向是茹安院,据说哪里曾住着南都有名的戏子,然而越执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只觉得这院子还不错便留着没去祸祸。
许伯容似乎不太喜这处。
“到底是独守空房。”
越执只看着那处已败茶蘼听见许伯容小声道。
“太子说什么?”
“没什么,先帝崩的突然,而后又在他所居处搜出巫蛊,郑氏说要彻查却闹的东都人心惶惶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所以是时候了?”
“不,还欠一环。”
第79章 只欠东风
西都牧家。
不过一眼越执便想起这么个人。
他未结交,却不见得许伯容不会。
他蓦的觉得这天地宽大,人心似海,便是相隔几里若要有意隐瞒对方便是捅破了天你也未必知道。
他也累了,不想再猜这些事端,然而他心底却知道,无论他猜不猜,过不了几日该知道的都会传入他耳中。
果然。
又是十日,家中柴米已尽,越执说要拉着许伯容这谪仙般的人物去沾沾人气,许伯容自不与他理会,却也出奇的应了下来,他生的本就俊美,穿着也不似普通人家出来的,出府不过几步便引得大队人来。
“瞧瞧这是那家的公子,也不知有无婚配。”
身后大娘虽捂着嘴,声音却出奇的大,越执笑了笑又刻意与拉了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