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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以后,我在开始的那两年还和老洞、臭鱼等几个人搭伙租过模特,可费用实在太高,没租两次就停止了。以后的模特就是我的女朋友和同居伙伴了,当然她们中间也有死活不肯当模特的,那也没办法。最近三年由于没有女人,模特自然更不敢想,我几乎忘记了人体写生是怎么回事。现在拿起画笔来,手真是特别地生,涂涂抹抹,弄得很脏。眼看这么漂亮的女孩被我画成了钟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啪啪”扇自己耳光,把梁莹都惊醒了两次。但几天下来,我还是恢复到以前的写生水平。
晚上她要睡觉,只能摆卧姿,上午一觉醒来,就可以应我的要求摆出坐姿和站姿了。跪姿最累人,她从未坚持过半小时,因此我只画了一些速写。在我眼里,没觉得她做模特有什么独到之处。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但漂亮的标准因人而异,我还没太搞明白。虽然从十二岁开始学美术,但我一直没懂人体美的标准是啥。燕瘦环肥,各有各的美,高挑挺拔的很美,小巧玲珑也很招人喜欢呀。白皮肤固然好,可黑人模特不也很有魅力吗?但白得像冬瓜也并不美,黑得像木炭那也不行。像梁莹这样白里泛黄古玉般的皮肤,我也很喜欢呀。记得臭鱼说过,我是个垃圾大王,什么样的女人都看得上。但我真还觉得女人是各有各的美,而且再美的女人也并非每个角度都美,再丑的女人呢,也能找到一两个好看的角度。
可提到模特,以前在美院上人体课的时候,我是从来没把那些女模特当人看的。这并非骂人,而是我的心里话。因为素描课总是先从石膏像画起,换成真人的时候,我就觉得真人也是石膏,只是没有石膏那样轮廓鲜明,线条简捷,比石膏难画。所以课堂上的那些人体模特,从没激起过我的丝毫性欲。后来以女友或情人为模特,也是如此,一坐到画架前,她们就不再是我的女友或情人,只是人体道具而已。所以画梁莹的时候,我也没把她看作是梁莹,而只看她是一个女人,是横陈的一具肉体。
我画她的时候,她就说:“整天脱得光溜溜地让你画,进入了他妈原始社会。”
我说:“原始社会多好呀,高更就是跑到荒岛上去跟原始人一起住,画原始人。”
“我坐麻了,又冷,你别画了吧。”
“马上画完,你再坚持五分钟!”
“你那五分钟是爱因斯坦的相对时间吧,怎么比我上一天班都长?”
“就五分钟,你掐表。”
“不行,我屁股麻得厉害,腰也酸了,一分钟都不行,你快来给我按摩。”
我知道她这是在向我撒娇,只好放下画笔,过去给她按摩。按着按着,我的性欲勃发,想强压下去。但她笑了起来,说挠到她痒痒肉了。她笑得身子扭起来,样子真是妩媚,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苟且偷欢。一番云雨之后,她就会重新摆好姿势,两只眼睛湿淋淋地望着我,望得我心旌摇摇,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重新投入到画纸上。就这样,我在地下室里把艺术和性爱搅和到了一起,又在内心里强迫自己将二者分开,因为在我的内心里,艺术是女神,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008
一天晚上,手机突然响了,还以为一定是老洞,没想到是臭鱼。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他说找老洞要的,听老洞说我新泡了个马子,挺漂亮的,问能不能借到美院来当模特。我说去死吧你,他说,看来你是下决心金屋藏娇了,那就算了。
臭鱼姓余,是我大学时的同班同学,而且在一个寝室同居了四年。毕业后他留校打杂,管美术道具,十年后的今天终于混成了道具科长,据说还是副科级。别管什么级,也算是个官了。这道具科权也不小,除了管大卫、摩西、高尔基、鲁迅等人,还管全校所有的人体模特和着衣模特。着衣模特多而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都不住校,临时要临时找,人体模特很少,住校,我在校的时候是六女二男,一共八个。听说这些年人数有所增加,但还是不够用,他挖墙角居然挖到我这里来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我才享受了几天,怎能让他染指?
梁莹问我来电话的谁,我说是臭鱼,大学同学,现在是美院道具科科长,想请你去当模特。梁莹立刻摇头,说给你一个人画就烦死了,还在大庭广众中让那么多人画,那不得羞死?我说也是,除非美院所有的男生都是你男朋友,你才能不害羞。梁莹急了要打我,我说我已经回绝了,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分享。她又笑了。
她又问这人怎么这么个外号?臭鱼?我说,他姓余,人禾“余”,而“臭”这个字形容他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就给她讲了个上大学时候的故事。
话说有一年新开学,臭鱼从家里一下拿来十六双袜子,穿臭一双后不洗,挂在床头,又穿另一双新的。这样穿到第十六双,床头就挂了十五双臭袜子,熏死人。等第十六双也穿臭了,我们想他总该洗了吧。才不呢,他把第十六双照样挂上去,然后一双一双闻,挑一双不太臭的又穿上了。就这样周而复始,十六双袜子来回穿了三遍,还全都那么挂着,窗外小风一吹,把寝室里的耗子都给熏跑了,也有被吓跑的,以为寝室里来了黄鼠狼,黄鼠狼逮耗子。我们一想,能防止鼠害,也不错,顶多我们生活不方便一点,带口罩就是了,吃饭喝水就上外边去。终于,有一位同学真被熏晕了,清醒过来后把这十六双袜子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结果垃圾桶里的耗子全熏我们屋里来了,宁肯被我们打死也不愿在垃圾桶里被熏死……
这个笑话让梁莹一晚上没睡好。我接着说,临毕业分配的时候,学校决定找个人留校管道具,一想谁合适呢?最后看中了臭鱼。你想,他管的道具肯定其臭无比呀,谁还会偷呢?当然就丢不了了,就定了他。
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在酒吧里见到潘灯,她很热情地过来向我打听当模特能挣多少钱,她愿意去。她是听梁莹说的,就动了心思。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酒吧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到凌晨二点,整个白天都休息,可以找一份兼职工作。如果当模特收入高,不是挺好吗?就坐在那里让人画,又不累。我问:光屁股你也干吗?她说,那要看他们出多少钱啦。我答应帮她打听打听价格,心里只嘀咕,这个女人不寻常……
虽然我是搞美术的,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蜂拥到美院去自告奋勇地宽衣解带,或者干脆就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走路。但潘灯这么开放地想去当模特,甚至连人体模特也不在乎,还是让我吃惊。因为我知道,人体模特这个职业,其实很容易消磨人的自尊心。如果只是为了挣钱,我担心她将来难免要向色情行业靠拢,因为模特的报酬比性工作者还是低多了。
虽然美术界百般辩解和掩盖,还是回避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人体模特与色情从业人员,自古以来就是近亲。西方人其实并不比东方人更开放,更尊重艺术,在古罗马时期,教皇统治下的画家们也休想用上女模特。伟大的米开郎基罗画女人的时候不得不用男模特,所以他画中的女人总是体魄雄伟肌肉发达,以致影响到今天的西方油画中的女性也多是健美型的,其实西方女人和东方女人同样柔弱。贵为宫廷画家的拉斐尔除了画自己的老婆和情人外,五十多幅圣母像都是以妓女为模特画出来的,这些妓女因为入了他的画而受到基督教徒们世世代代的顶礼膜拜。
到了近现代,马奈、德加、毕加索、马蒂斯等人都以妓女为模特画了许多画,劳特累克画的几乎全是妓女,那些妓女脱光了衣服却嫌脱长筒丝袜麻烦,劳特累克也只好将就。梵高甚至准备娶一位最下等的有孩子的妓女,孩子还不是他的,这个妓女却拒绝了他。而在十九世纪中叶人体摄影刚刚兴起的时候,肯给摄影家当模特的几乎全是妓女。
在今天中国的美院,人体模特的来源只有刚刚进城打工的乡下妹子。这些妹子嫌工厂或酒店的活太累,挣的钱又少,才会对美院的招聘启示动心。但她们还要是尚存羞耻心暂时不肯去从事色情业的,不然去当小姐挣的钱多多了。这些乡下妹子们都没怎么读书,文化气质根本谈不上,能碰到眉清目秀身材匀称的就算不错了。所以现在找一个好的模特实在太难了,难怪臭鱼发愁呢。万一有了好货色,臭鱼还要提防成了名有了钱的画家们挖墙角,弄到自己家里去为他一个人服务,再培养发展成情人或二奶。还有些暴发的农民企业家也来凑热闹,整天开着车在美院瞎转悠,钓美院的女模特,所以臭鱼的日子很难过呢。
晚上和梁莹在一起,提起这事:“你说我给不给她介绍呢?怕到时候害了她。”
梁莹说:“她就是想多挣钱,她哥娶媳妇欠了好多债,妈又有慢性病,家里穷疯了,才让她出来打工的。”
“再穷也不能把女儿往社会上扔呀,社会多复杂呀,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实在太少了,碰上哪个坏男人,把她骗了奸了算谁的?”
“哪有什么好男人?全他妈坏蛋。女人嘛,给哪个坏男人不都是给,骗了奸了也比在家里饿死强。”
“现在的女孩儿怎么都这么想?”
“不这么想能怎么想?你就说你自己吧,自我标榜是好男人,你能为我守身如玉吗?”
我一时语塞,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她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恋人,情人还是同居伙伴,我还真没界定好。恋人嘛,是以婚姻为目的的,但我真没想过要不要结婚,跟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穷困潦倒到如此地步,哪敢麻烦某位女同志陪我一起过苦日子呢?说是情人吧,我们的感情实在产生得有些蹊跷,稀里糊涂就上了床,在我这边没有从吸引、迷恋、渴求、得到、征服或者被征服的全过程。按照潘灯的说法,她很早就注意我喜欢上我了,也许她的过程比较复杂曲折回味悠长,但那只是单方面的。我一直不知道她喜欢我什么,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来又如何打算?我也懒得问。至于同居伙伴呢,又说得太无情了。反正我还是喜欢她,相信她也是喜欢我的。除了满足性欲以外,她确实也给我带来了许多欢乐,就像多了一缕黄昏时斜着溜进地下室里的阳光。
“那你说,我把她推销给臭鱼了?”我岔开了话题。
“你推销就是了,不过要价得高一点。”
“就她那条件,高不到哪儿去。人体模特要的是身材,她偏胖了,胳膊腿都圆滚滚的,大屁股大奶子,线条太单一。”→文·冇·人·冇·书·冇·屋←
“你把人说得跟生了八个孩子的老奶妈似的,她条件怎么差了?我看就挺好。皮肤多白呀,脸蛋也挺俊的。”
“就她那样还叫俊?顶多算一马马虎虎吧。”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是不是也马马虎虎凑合着让你用呢?”
“不,我主要是喜欢你心灵美。”
“呸,我知道你也就是没人操,操上一个算一个。心里还不一定把我想得多贱呢,你就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没人要才倒贴给你,是吧?”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还真没有那么想过她。看上我的都是贱货,那我是什么呀?我拨通了臭鱼的电话,跟他商量哪天带潘灯到美院去让他看看。
009
第二天上午手机响,我以为是臭鱼,却是老洞。急火火地说他正在车上,马上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