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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身份尊贵,岂会有人敢于伤剑子性命,我们这些老家伙经过商议,前时已经拿出一个方法,剑子姑且一听。”
师映川双眉一掀:“请讲!”大长老徐徐道:“剑子若是肯让老夫点破丹田气海,此事便就此罢休,虽然剑子日后与普通人无异,且终生不能习武,但天下人想必也可以彻底安心,即便果真有一日泰元帝复苏,也无妨了。”
☆、二百三十二、天不容我,我便反天!
大长老道:“剑子若是肯让老夫点破丹田气海,此事便就此罢休,虽然剑子日后与普通人无异,且终生不能习武,但天下人想必也可以彻底安心,即便果真有一日泰元帝复苏,也无妨了。”他顿一顿,看着师映川,心中不由得一叹,如此惊才绝艳的宗子,出身又极好,若没有与泰元帝的瓜葛,该有多好?日后成就宗师,继承宗正之位,必能光大宗门,但如今此子却再无可能继续担任宗子一职,更不用说宗正,只因此子的真实身份太过骇人,决不能委以大权!否则万一日后有什么差池,便是悔之莫及!想到这里,大长老心中也是感慨万端,谁让这少年偏偏是那人的转世之身呢?这样的一个不确定因素,让人不能不防!
思及至此,大长老用手中的拐杖轻轻一蹴地面,语重心长地道:“……剑子乃是我宗门宗储,又是弑仙山少主,而且三位平君分别乃是万剑山与山海大狱日后的执掌者,且又与武帝城、晋陵神殿弟子交好,甚至与瑶池仙地太上长老亦有渊源,剑子身份之荣贵,可谓无人能及,若非出了此事,则天下无人可以撼动,然而事已至此,这已不是个人好恶可以左右,所有与剑子交好之人固然位高权重,但正因为如此,才更会以大局为重,因为这不是关系着一家一派的兴衰,而是关系到天下人!老夫也不必遮掩什么,可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由于剑子身份太过复杂,其中牵扯太多太广,所以虽然现在希望剑子身陨之人无数,但事实上也无人真的敢于伤剑子性命,否则即便是为了大义,但日后与剑子亲近的这些人怪罪,谁能承担?”
这就是点破了绝大多数人的心思了,不得不说这大长老果然是洞察如烛,许多人固然是想置师映川于死地,但谁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却是为祸极大!如今人人都知道师映川就是那疯子皇帝宁天谕,就是那个一手将整个天下都操于掌中的绝代霸主,若将其灭杀,则对天下宗派世家有益,对武道传承有益,甚至对天下都有益,但是不要忘了,他的师父是连江楼,父亲是纪妖师,姑父是宝相脱不花,姨姥姥是师赤星,都是各大势力的巨头,伴侣则是宝相龙树、季玄婴、千醉雪这样的天之骄子,交好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几方大门派的青年俊杰,一身所系可以说是错综复杂,谁若是害死师映川,虽然看起来是做了一件于天下有益之事,而他的这些亲朋师友也出于多方考虑而很可能妥协甚至默认,但这些人只要以后想到师映川之死,那么逼害师映川之人又怎么可能有好下场?这就是人性!
师映川眉宇之间缓缓聚起深纹,他本来脸上还有点微笑的痕迹,但现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便深深地沉了下来,他冷冷看着大长老,又看了看神情不一的众人,一言不发,接着却又哑然失笑,道:“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个?”任何言辞都不及这个笑容锋利,许多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铁青,大长老微微一叹,道:“老夫知道剑子委屈愤懑,但老夫可以保证,剑子丹田气海被破之后,宗门长老会之中将有剑子一席之地,白虹山也可以仍然由剑子居住,只不过这宗子之位却是要另寻一人担当,日后继承大光明峰一脉……如此一来,剑子再不能习武,所以日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重现千年前之事,相信对于这个结果,各方之人都将无话可说,剑子虽然不能再做武者,但自此逍遥富贵一生,与三位平君安稳度日,这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这一番话说得不偏不倚,将其中利害关系剥开了一一挑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是兼顾各方了,任何人听了之后,应该也不可能再想出更好的主意,而且非常可行,因为师映川如果变成了普通人,那么从武力上来说,他已不具备掀起风浪的能力,而他一个普通人自然以后不可能成为断法宗的宗正,也不可能成为弑仙山的山主,那么从势力上说,他也已经不具备威胁力,如此一来,再加上他敏感的身份,想必所有人肯定都会默认大长老这个让师映川活下来、富贵清闲度过一生的提议,看起来这似乎已经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殿内响起一片低语之声,显然许多人对于这个方法已经意动,事实上有不少人是希望这样和平解决问题的,师映川静静站着,一动也不动,面上瞧不出悲喜,仿佛是在沉默地抗议,而众人倒也很能理解这种态度,毕竟不管是换成谁,都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从一个前途无量的武者、一个日后注定可以成为大宗师的武者变成普通人,心里自然是要经历一番极痛苦的挣扎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片刻之后,师映川叹息一声,才平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大长老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然而双眼深处的某些东西却很复杂,这话一出口,其中的森森寒意就如同刀子一样切过空气,眼前大长老的这个方法,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顾全了多方的反应,真可谓是双赢,但师映川此刻的态度却分明是不肯同意,这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那李长老双眼如刀,厉声道:“一入宗门,个人的一切就都不是自己的了,宗门培养你多年,如今你如何能这般自私自利?大长老此计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让各方都不至于为难,我知道师剑子你满腹怨愤,但宗门传承千年,为了宗门大局,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门人受过委屈,受过不公,受过牺牲,但也还是这么过来了,才终究有我断法宗今日局面,师剑子你身为宗门一分子,凭什么却不肯如此?你受宗门大恩,就算这次确实委屈不平,那也是份内之事,你要明白这是无奈之举!”
这李长老一番话说出来,顿时引起不少共鸣,又有人站了起来,说道:“剑子,我与在座诸位乃至天下人,都承认你是惊才绝艳,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无法安心,更无法冒险,大长老的主意已是两全之策,兼顾各方,若是剑子接受这个条件,那么日后谁要再伤剑子,就是我赵某人的死敌!便是拼了性命,也必保剑子周全,如此一来,泼天大祸就此偃旗息鼓,岂不皆大欢喜?”此人说着,已是苦口婆心之态,若是一般人听了这话,只怕是一时语塞,无法开口,而师映川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赵监院,你的为人我是相信的,你说的话从来没有人会不信,我也从不怀疑,这世上确实有你这种人,可以让人放心托付,我相信若我答应废去武功,以后谁若与我为难,你必会拼死护我平安,只要你不死,就不会让我受到伤害,这一点不但是我,在座各位也都决不会置疑。”听了这话,不仅仅是赵监院,不少人都露出微喜之色:看来师映川的态度,已经是松动了!
然而不等众人松了一口气,却见师映川抬起头来,他冷眼看着这一切,一时间心中缓缓凉了下来,他的两眼变得异常明亮,锐利得简直刺人神魂,他看着殿内众人,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开了口,说道:“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算什么人,要让我将身家性命前途都托付于你手?莫说是你,就是现在老天爷愿意为我作保,我又岂能答应?”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顿时寒意大作,人人脸色大变,这一句话已经是无比决绝,一旁那李长老脸上杀气一闪,眼中几乎要冒出火焰,怒斥道:“狂悖之徒!”大长老却摆了摆手,压住李长老接下来的话,只对师映川温言说着:“剑子年轻气盛,这种反应也是正常,但此法已是最佳,你说是也不是?”不等师映川回答什么,那赵监院已是痛心疾首,喝道:“剑子!日后若是万一泰元帝复苏,则天下苍生何辜?剑子莫非忍心看到千年前之事重新上演不成?泰元帝一旦重现人间,受难之人何止千万,剑子心中难道就全无愧意么?为了天下可以安宁,我请求剑子答应这个方法,我相信只要剑子同意废去修为,那么无论剑子提出什么补偿条件,都会得到满足!”
然而这一番义正词严却并没有丝毫感染到师映川,他低头看着自己洁白修长的双手,心中寒意渐生,轻叹道:“姑且不论谁是谁非,如果今日是要我冒险做些什么,哪怕是非常艰苦,很危险,甚至将我逐出宗门,我其实也是不会介意的,可你们开口闭口就是以大义逼迫,要我牺牲,我又怎能愿意呢?说什么天下苍生,说什么大义,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能够舍身的佛祖,我只是一个人,一个想活并且想活得更好的普通人,你们许诺我以后生活优越,安枕无忧,这话听起来真的不错,然而任凭再怎么优渥的条件,也无法抹去我要被彻底剥夺武道前途的事实,我想起从前自己为了宗门利益搏杀奔波,那些事是我的本分,也还罢了,我身为宗子,受宗门培养,为宗门做事都是应该的,可是要废我修为,断我攀登大道的希望,这是万万不能!我辈武者为什么要修行?归根结底为的就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要自由,要超脱,我师映川艰难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就是为了做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么?!”
说到最后,师映川语气已是凌厉无比,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众人都已经明白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了,但依然还有人试图作最后的劝说:“剑子自幼受宗门大恩,莫要自误才是!况且如今并不是一家一派之事,而是整个天下,剑子一人难道敌得过天下万万人不成?”
“是啊,宗门对我有恩,所以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么?”师映川闻得此语,不禁冰凉一笑,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知道自己要怎样选择了,但虽然说早有所料,可心中却为何还是这么不甘呢?然而一切的迷茫和杂念却都仅仅停留了一瞬,转眼就烟消云散,师映川缓缓转着目光,细细打量着殿中诸人,眼神如海,话说得冰冷,森然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话也许是没有错的,但,那又如何!这算什么,岂能束缚我?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天下人又如何,便是死上千千万,于我而言,也不及我一根手指!”
最后一句话已是冷然大喝,满是肃杀之意,偏偏殿外一声炸雷同时响起,仿佛在昭示着世事无常,大殿中立刻气氛难明,包括李长老在人,十余人齐齐指过来,厉声叱道:“……丧心病狂!”师映川哈哈大笑:“如果这就算是丧心病狂,那就丧心病狂罢!”这时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够了!既是我的弟子,我自会处置!”声音一出,众人顿时一悚,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投向上首,只见连江楼依旧沉稳地坐在椅上,却不怒自威,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一片压抑,只能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连江楼缓缓开口:“映川,我且问你,你确是承认自己便是宁天谕?”师映川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想来应该是的。”连江楼双眉一挑,正欲说话,那李长老却已暴喝道:“诸位可是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