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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成都的冬天没什么特别的，黄叶满地，风沙迷眼，最近一两天快回家里，我周围的每个人
，好象脸上都喜笑颜开的，考试感觉好的可以回家过个好年，不怎么理想的也可以过个好年，因为即使
不及格也可以在来年补考，因此，回家便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我并不想急着回家，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我总觉得我还有什么事该去做。第二天我一个人去接了
老四，中午和他一起吃了顿午饭他就回家去了。
我原本还想去约贺川的，但是和昨天一样，我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只是晚上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
诉她我明天早上九点回去，并说了几句客套话，叫她在回家的路上小心一点。
那一夜我几乎又是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直在回忆着我上大学以来的这半年的所有事情。
走出学校的大门，我背上了简单行李，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日记本。到了车站我的头一直很晕，但
我的眼睛时不时的要看一下手机，九点就快到了，我想收到一条短信。
可是没有。
十几分钟后，候车室里检票员开始催促我们快检票上车了。一大群人踊了上去，都想自己能走到前
面一点，把本来就很窄的铁栏杆都快挤弯了。当论到我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突
然从后面冲了上来想要插队，检票员连忙叫着：“排队，排队，请排队！”检票员没给他检票他还和她
闹了起来：“我买了票的，凭啥子不要给我检票嘛！”检票员叫他到后买内去排队，他又咧咧的骂了几
句，干脆就不检票了，直接挤过了栏杆。
检票员的气还没消的时候，我走过去把票递给了她：“谢谢，你辛苦了！”我是谢谢她在如此冷的
天气下，还在为我们服务，哪怕我根本不认识她，但今天早晨确实够冷的，我只想用我的几句话几个字
，让她感觉到我还有人情味在。
她抬起头来用很奇怪的目光盯了我好几秒，包括我身后排队的人。这也不怪，因为这个城市几乎已
经没有人情味了，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十九章
“妈，我饿了！”这是我回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家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虽然上了初中之后我就开始在学校寄
读了，但那时也是一周能回一次家，就算是高中也最多相隔一个月。
老妈正在厨房里洗着菜，她回头看见了我，一下子就楞住了，就几秒钟的工夫眼睛就湿润了，我
看得很清楚。
她强堆出了笑容，长长的御了一口气，就像是从胸腔里吐出来一块石头一样：“哎呀，回来就好
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饭已经好了，已经准备炒菜了！”
昨天就打了电话给家里，告诉了他们我是今天回来。对于与个已经有半年没见到自己儿子的母亲
来说，能看到儿子平安的回家，那是比什么都要高兴的，尤其儿子还是一个在她眼里总也不让她放心得
下的家伙。
我问老妈老爸和奶奶在哪里，她勉强的笑了笑，告诉我老爸在楼上看电视，奶奶上大姨家去了，
但中午回回来吃午饭。我对老妈做了一个想要上楼去看老爸的手势，说完就往楼梯冲去。
老妈急忙叫住了我：“等一下啊，把包放下来嘛，看看你，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
我退了回去，老妈帮我取下身上的包，我向老妈吐了吐舌头，：“我是想老爸了嘛！”
“就想你老爸就不想我了啊？！”老妈“吃醋”的说道。
“我想啊，都想，都想死我了！”我拥抱了一下她，并弯下腰去亲了她一口。
老妈一把推开了我：“你看你，还小啊？快上去嘛，从昨天晚上起，你老汉就一直在念叨你了！”
我快速的冲上了二楼，到了老爸和老妈的卧室门外，我停住了脚步。电视机里有声，我用手轻轻
的将窗帘拉开了一个小缝，探头往里看。老爸还是老样子，总是喜欢把被子垫得高高的当枕头躺在床上
看电视，只是看上去好象睡着了。（奇*书*网。整*理*提*供）
我确定老爸是睡着了，因为电视里正放着广告。按照老爸的习惯，只要一到广告时间，他一定会
在两秒钟之内换台的。
我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老爸确实睡得正爽，鼾声的分贝正高。我站了大约十几秒后，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观察着他睡觉的样子。
老爸的脸上开始长老年斑了，头发剪得很短，但看是去有些乱，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老爸确实
已经老了。
老爸跟猪打了十几年的交道。
在我的记忆里，从我六岁左右的时候老爸就开始自己杀猪卖肉了，这一卖就是将近十年。后来老
家的屠夫增多了，生意不怎么好做的时候，老爸又开始做起了异地的生猪生意，就是将买来的活猪一车
一车的拉到成都、广汉、雅按、简阳等地方的屠宰场交易。虽然老爸没读过什么书，只读完了小学五年
级就没再读了。但是由于老爸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所以在他的拼命挣钱和老妈拼命的攒钱下，我们家
的日子是一天一天的好了，让我们这个五口之家，从一个标准的贫下中农户，渐渐的成为了我们那一带
的“小康”之家。第一个修的小楼房，第一家买黑白电视机，第一家买冰柜（是为了夏天冷冻猪肉用的
），第一家买机动两轮车，第一家换的彩电，第一家装上了光缆。。。。。。。。。
所以从小我就没怎么吃过苦，老爸老妈也从来不让我干什么重活，我想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他们都会满足我。只是有一点，他们老是不让我一个人外出，就算是和小伙伴在放学以后去玩都很少
同意，把我关到楼上做作业，所以从小我就老是独自的站在楼上的阳台上发呆，没事做就老想些乱七八
糟的事情。也许，我老是感觉自己心里很孤独，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
但是直到最近几年，和老爸做同样生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当强烈的竞争下，有的人甚至为了打
倒别人，做起了无利润的战术，老爸老了，也累了，就不想也没力气再去和他们撕杀了。也就是这个时
候，家里的积蓄随着家里还在吃着老本和我读书的消耗，家底很快也就快空了。
为了撑起这一大家人和满足我读书花费上的大量消耗，老爸也实在想不出能怎么为家里多找点钱
了，也曾通过亲戚的介绍在成都找了一分技术活干，但是没过多久老爸就溜了，原因是曾经老被同乡人
叫习惯了老板的他，实在受不了看人眼色做事。实在没办法后，老爸依然干起老本行，当然还是和猪打
起了交道，不过这次不是老想把猪送上断头台，而是想要把它们养得肥肥的。
虽然养猪也不是很累，但是要一次服侍七八十头大爷还是很不容易的。我以前看到过老爸是怎么
给猪大爷候餐的，每次购买玉米和小麦都是用车去拉的，每头猪平均每天要喂三公斤左右的饲料，每天
都需要把玉米用机器打磨成粉，加上雨干和催肥剂什么的，一天需要将两三百公斤的饲料人工混五六遍
，还要加水继续混过了才能一点一点的倒给猪大爷吃。夏天要给猪兑打磨的新鲜玉米汁散热，冬天要给
猪围好窗户保暖，生病了要给打针。。。。。。
小的时候，到了夏天的晚上，老爸老喜欢把我带到离家不远的一个池塘里泡澡，用毛巾给我搓背
，一搓就是一个多小时。由于我小的时候老爸没怎么带过我，所以有的时候他就老捏着我的小鸡鸡，说
等我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早点给他弄个孙子来抱抱。老爸搓背的技术相当棒，就是我上了高中后回家洗
澡，他还是喜欢给我搓，他说现在还能为你搓就多给你搓几次，“等老子老了，搓不动了，就是该你小
子给老子搓背的时候了！”
老爸年轻的时候不怎么顾家，也不怎么会考虑一家的生计问题。他做生意赚来的钱，基本上都消
耗在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酒桌和赌桌上了，我还没有成年之前他也犯过不少的错误，让老妈流过不
少的泪水。但老妈也不只是一个只知道节约持家的老婆和母亲，同样她也是一个严厉的聪明女人，对于
老爸的事情，她一般都是先诱导老爸承认错误，说是知错能改就不再追究下去，但是一般老爸承认错误
之后，老妈就会对其进行严厉打击了，最后还要进行思想教育。对我也是一样，只是惩罚的程度要轻得
多，对老爸一惯的方法是严格控制他的烟钱，连续一个月甚至更久，每天只给三块，对我则是罚我抄上
百篇的小字和负责一个月家里全部的清洁。我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多练练字多扫几次地就一次地，反正
在家里我也是老没事做，可是老爸就痛苦了。
我十岁之前，老爸在被处罚期间还算过得去，因为那个时候有一种叫做“乾龙”的烟，我记得是
一块七一包，这烟在我们当地还是算中档的，老爸出去给别人打烟也不算失了面子，可是从前些年老爸
再被处罚就很痛苦了，虽然老妈也明白现在的物价上涨了，但是她对于老爸的处罚一如既往，还是三块
一天一分多的都没有，所以老爸为了出去给别人打不被笑话，就强憋着烟瘾，将两三天的眼钱用来买一
包好一点的来抽。所以那个时候老爸实在憋不住了，就叫我去给老妈要几块零花钱，然后偷偷的去给他
买一块五的五牛给自己在家里抽，出去的时候才抽红塔山。
到了最近几年，老爸已经是奔五的人了，老妈说他是从四五年前才开始成熟的，也就不再严格的控
制他身上的钱了。这个时候老爸就开始“回报”我了，常常是背着老妈给我拿零花钱，要是老妈问他钱
的事情，他就说是他自己花了的。
前年老爸和他的几个做生意的朋友，一起在成都五侯祠照过一张相，现在还放在我学校的大相册里
，那时候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精神，可是现在，老爸老了。
看他睡得这么香，我实在不忍心去叫醒他，我起身去将床是的毯子拉起轻轻的给他搭上后，就准
备出去了。
“啊。。。。。。。。。！”老爸突然伸了个懒腰醒了：“你小崽子回来了啊？我怎么又睡着球了哦。”
“恩，我回来了，看你睡得这么爽就没叫你。”我又坐回了沙发上。
“哎呀，睡舒服了！回来了就叫我嘛。”
“我回来的时候老妈已经在洗菜了，我想等吃饭的时候崽叫你。”
“怎么样，这半年里在学校有没有乱来？”
“什么乱来哦，我哪敢嘛！”
“那是当然，你小子要是不听老子的话，老子痛扁你！”
“爸，你认为我会乱来吗？我从小到大哪有不敢听你话的嘛？”
“也是嘛，不过你小子还是要多注意了，你在外面交朋友一定要小心，你不乱来并不代表别人就不
会乱来，老爸是怕你受到坏人的影响嘛。”
“谁能影响到我嘛，我是谁？我的意志一直是很坚定的！我的目标一直是很明确的！我的前途一定
是很光明的！我的。。。。。。”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打断了：“哎呀别耍嘴皮子了，走下去吃饭了，我都饿了，先去问下你妈
把菜炒好没有，我们两爷子今中午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