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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杂草一样疯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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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恋人,我的依靠和生命的支柱啊!而她将嫁人时也劝我该物色一个女友了,或许她也可以帮忙介绍一个给我。我在黑暗中和她躺在一起,默默泪流。她伸手轻抚我的脸,感知我的心灵的颤抖。我起身去洗手间,把头放在冰凉的水中,以求冷静……你走后,我将如何生活下去。

黑夜中的我躺在宿舍上铺,设想一个个凄恻缠绵的伤感病态的恋爱故事,把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

刻骨铭心地思念而无法摆脱时真想写信给她,告诉她我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的真心、我的苦和我的堕落,甚至哀求她回到我身边。但那又有什么用?她是个决绝的女子,做事竟毫不含糊。在她面前,我竟有些自愧弗如的感觉。我心胸狭窄,人品低劣,不善应酬,难以讨她的欢心。

我真的好累,你要的我都学不会。

子柔她真狠,柔腻的外表下掩盖着一颗冷酷的心。看到《天龙八部》中康敏对待段正淳的那部分时,心里直发毛。她会不会也如康敏一般?那很难说,女人心难懂得很。

她故意伤我。

连日价不学习,只是沉醉于玩乐,以致我对英语四级考试毫无信心。难道这半年又会虚度么?很有可能。我突然发觉,一个人要是想堕落真的是很容易的。如果你真的软弱如维特,那么谁也救不了你,无论是上帝还是尼采。

你只有你自己可以依靠。

12月20日。

我该如何挣扎出来,我的孩子?我自己怜悯自己。

11月初参加校学生会和合唱团面试,结果都被录取。我不愿意无所事事,而想主动找点活干,这样也能让我忘掉一些过去的事情。

我庆幸参加了学校的合唱团,成员都是从各系学生中选拔出来的,这使我结识了一些俊雅而又才气纵横的同学少年,比如外语系的文宾(外语系学生会主席)、卢钟(超级帅哥)、张娜(我们的合唱指挥)、高萌(我们的领唱),体育系的苏朋等。教育系和外语系的女生最漂亮,她们个头高挑,身材苗条,洋气又时髦,真是没的说。说实话,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美女在一起过,真是过瘾。她们代表了黑山大学女生全部,绝对是千里挑一的精英。男生中当然体育系的比较齐整、健壮,虽然头脑有点迟钝。

起先在一间大教室训练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来才转到音乐学院。我还坐在法律系的美女安娜后排伸手去摸了她的头发,她也不以为忤——啊,她太漂亮了,我真是忍不住。在后台化妆的时候自己打粉底比较困难,便各自找人代劳。我竟然非常有勇气地找到安娜。

安娜穿着红色的套裙,鲜艳亮丽极了,简直是一位闪闪发光的女神。她不得不温柔地稍微蹲低点往我脸上轻轻擦粉,因为她的个头比我高。可惜我脸上生出好几个艳若桃花的青春痘,难免大煞风景。这种福分真的很难消受,因为她天仙一样的脸庞和我距离太近,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亵渎了她。不过我好喜欢这种被美女照顾和爱护的感觉,当时竟然没有一点的邪念,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姐妹一样,好亲切。

化妆完毕我就西装革履打着黑色领结坐在旁边静静地观看。这些被音乐学院的教授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俊男美女,好像每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明星风范。有的沉静文雅,有的爽朗刚毅,有的热情活泼。他们或站或立,有的以手支颐沉思默想,有的斜倚木桌轻声细语。他们风度翩翩姿态各异,眉眼之间风情万种。有人如稷稷青松,有人若玉山将崩,有人如风拂杨柳,有人若水漂浮萍。忽然感到这简直就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题名就应该叫做《化妆室》或《舞台后》。我多么怨恨自己没有绘画才能和摄影才能啊,不然可以留住这美好的瞬间。

12月9日,我们参加了“省城高校纪念一二九运动歌咏比赛”,最后拿了冠军。抬回一架钢琴作为奖品。返回学校的车上,我们一起唱起了《真心英雄》。庆功宴摆在学校的花园餐厅。校长竟然都来致辞敬酒,真是开心。年轻人们更是放浪形骸,欢笑一片。永远难忘啊,那段火热的生活,虽占去宝贵时间也不后悔。

未料却因为天寒演出而伤风,每日亲近盘尼西林。头痛难忍,涕泪交流,咽喉肿痛,两股战栗。诊所的老太太决定给我拔火罐。她把纸条蘸了酒精点燃后放进一个小陶罐里,猛地扣在我的左额上。感觉到额头越来越烫,不知道里面的火熄灭没有。小陶罐越收越紧,滋味越来越不好受。我心里暗想:这头脑中的寒气应该都被吸进去了吧。忽然想起法海用金钵罩住白娘子的时候,不知她的滋味是否如同这般。难道我可能也是天上什么小神小仙么,被贬下界来承受这人间的诸多痛苦?我前生也曾经触犯过什么天条么?

过了会儿感觉轻松多了,于是老太太建议在背上再拔四个。她找到两个空罐子,拿一棉团喷上酒精,点燃后往罐子里一送,便赶紧扣在我背上。一阵灼热的疼痛仿佛要撕裂我的肉体。我爬伏在小床上,一动不动,一面暗暗地笑自己,一面辛酸不已,涕泪交流,沾在毛衣上,心里却在想着那个曾经的恋人。她不在我的身边。

全身仿佛都轻松起来,头也不疼了。老太太又给我拿了点止鼻涕的药片,竟然都没有收费。她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让我想起我奶奶。

走出诊所,自己在寒冷的黑夜中暗笑:看哪,这个可怜的人!独自像一条受伤的狼或者狗跛行,没有人关心他爱护他甚至过问一声。我笑得自己想流泪。不!我决不再流泪,软弱请离我远些。

晚上靠在床头看书,忽然想起奶奶曾给我讲过的圣经故事: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快要升天的时候也不免喊到:以利,以利,拉巴撒马各大尼(神啊,神啊,你为何离弃我)。

眼睛便湿润了——可怜的人哪,是否谁也离开了你,你才会如此遭罪?

子柔,你为什么也要离弃我?为什么远离不救我,不听我病痛时的言语?我因病痛而困乏,我每夜流泪,把枕巾湿透。我因忧愁眼睛干瘪。我最心爱的人啊,我白日呼求,你不应允;夜间呼求,并不住声……

子柔,请你赦免我对你所犯下的罪愆,

挽救我脱离于苦海之中,

求你不要在怒中责备我,

也不要在烈怒中惩罚我。

求你可怜我,因为我软弱;

求你医治我,因为我的骨头发战。

我心也大大地惊惶。

你要到几时才救我呢?

一个孤僻的女生

1998年3月10日。

上午10点10分,我坐在图书馆阅览室临窗的单座上,明亮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照射进来。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不穿外套还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真的难以想像昨天的雨夹雪的肆虐。从窗口望下去,园子里还有残雪未融,提醒我又侥幸躲过了一次寒冷的突袭。

这是开学后的第三个周末,我明白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早上怎么也起不来,课上怎么也听不进去,晚上怎么也不想去自习了。喜爱穿着打扮的我脱下冬装初试春衫,不幸正中流感。只有青霉素才是我感冒时的克星。病中的心情极为烦躁,有种无可奈何想把自己杀死的感觉。仍然是校园诊所的那个老太太挽救了我。频繁的感冒已使我几乎丧失了任何抵抗能力,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或可形容。

感冒就是让自己吃不下睡不香让对头十分高兴的那种病。其实他也不是我的什么对头,不就是上个学期心情不好的时候又吵了一架嘛。我终于和宿舍的老大——骚人,和解了。每天共处一室,冷战肯定也不会持续太久,虽然我们都深入研习了毛主席的《论持久战》那篇宏论,但根据所学毛主席另一篇文章《矛盾论》,我们不属于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而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所以还应该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来进行解决。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们胜利的法宝之一嘛,而且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无伤大雅。

骚人是一个心思缜密、细心谨慎、反应灵活、含而不露而又过于敏感、气势凌人、颐指气使却又不乏儿童之纯真的那种人。他有着他们那里山区人的正直和纯真,当然也有那里的小家子气和狭隘。其实,我跟他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或者说默契。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我大致会心里有数,而我正想去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可能正要开始行动了。但我虽热情却浮躁,心思疏漏,没有先见之明,往往是事后才能洞悉一切。我不得不遗憾地承认是我父辈的迟钝思维遗传给了我,而且缺乏必要的管教以致使我成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狂放的家伙。

我这么在心里做比较的时候,正和我们年级公认的最为沉默和孤僻的那个女生坐在一起上毛笔书法的选修课。我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随意说话,有点肆无忌惮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她聊起天来了,也不知怎么就聊起了骚人和我。她坐在我的旁边的位子上,随手递给我几张用来练习毛笔字的薄薄的黄草纸,随后便开始了对我的“审问”。

你喜欢看什么书?

杂乱无章。

你是什么血型?

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你肯定是B型,属于热情的那种。

你喜欢哪种颜色?

蓝色。讨厌黑色的装模作样,一副哭丧相。绿色令我毛骨悚然。

你认为我喜欢什么颜色?

不知道。大概白色吧,或者比较素淡的那种。

她看着我说,不对,我喜欢蓝色。

(我顿时有点尴尬——我这礼拜都一直穿着一套蓝色西装。)

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我说的颜色不是指衣服……

(我松了口气——让她喜欢上可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吧。)

她递给我一本柳体字帖——我说我喜欢柳体的秀雅。她自己留着一本颜体字帖——她说她喜欢颜体的庄重大方。书法老师讲解了几种笔划后就开始让我们自己练习。偶尔一偏头,看见她低眉顺眼写字的样子,竟然有些许的温柔和美丽。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原来她也挺秀气的。平日里她可谓冷若冰霜,从来不曾见过她和谁说话,今日竟然如此温婉文秀。但我随即又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我是怎么了,对她也有了意思吗?是不是自己太饥渴了?真是丢人!

下课了,她忽然说:“你告诉你们宿舍的张子朋,让他在宿舍等我。我有几个写作方面的问题想和他讨论一下。”说完她有点羞涩地笑了一下。

我的心突然轻微地一震——莫名其妙!张子朋者,我宿舍之骚人也。善舞文弄墨,小有成就,在班内稍有骚名。

“好吧!”我懒洋洋不动声色地回答,“几点啊?”

“6点半吧。”她的声音已经低得像只蚊子了。

她开始收拾东西了,我也站起来把废纸都折叠好,又把墨盒放在上面,用左手端起来,右手提着那支大号的判官笔。下楼梯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出和她的一种隔阂,便故意落在后边。未料一到门口看见她竟在那儿站着等我。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路上,恰似一对非常热爱学习的洁净、上进的恋人,引来几个熟人异样的目光。我忽发奇想——如果真的如此又会怎样?好笑,好笑!我赶紧打断了自己的荒唐想法。

我回去后就把这事告诉了全宿舍的人,众人好一阵起哄,决定晚上都出去,以便腾出宝贵的地方。我本来要去自习的,胖子过来拉我去看电影,于是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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