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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雨双手把上春风的肩,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春风,我知道你难过。可他是我们莫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春风突然呆呆地笑了。
这个人养了他近十年,叫他习剑护他周全,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收留我!”
春风再次哭叫,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是比抛弃更可怕的结局。
莫惊雨抱住他,就像儿时那样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我说了,因为你是莫春风。他想毁了你你明白吗。就像他毁了春风阁那样。”
春风终于在莫惊雨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不可能的,他是我哥啊!不可能的!”
莫惊雨不在刺激他,报以沉默的安抚。
突然感觉到肩头一阵湿热,莫惊雨觉得不对劲,推开他一看,春风竟逆血上涌咔出一口黑血。
随之而来的浑身轻微的抽搐,七窍蜿蜒流血,整个人瞬间虚弱得不成样子,那没有光彩的眼睛缓缓闭上。
枯萤莲乘着春风气血不稳时竟发作了!
莫惊雨忙拿出那个土黄色的纸包,捻开粉末吹入春风口鼻。又将随身带的虫草让他含入,
“春风,坚持一下,就快到苗疆了。”
他没想到,春风对云暮笙的执念这么深。
春风做了一个冗长而杂乱的梦。
他梦见少年时候的云暮笙,眉眼清冽冷峻,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对他说,
“好,莫春风,我是你哥哥。”
他又看见那个在集市上撒泼打滚儿要糖葫芦的自己,看见云暮笙无奈而纵容的眼神。仿佛一个第三者,冷冰冰地打量着明明有欢声笑语的情景,却不敢带一丝感情。
他梦见中太岁毒的时候云暮笙仓皇的眼神,黑曜般的眸子里有关切的神色,在他醒来后又淡淡地松一口气。这一切是那么细微,只有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才能窥探一二。
还有孩童时艰难挑水的自己,身后跟着的洁白身影。
他还梦见云暮笙看他舞剑时的欣慰,看他中毒时的紧张,看他疯癫时的包容。
少年成长为青年,孩童成长为少年。
他看见后山的花开遍了满山,灼灼粉红,泱泱欲破。年少的时光啊,是那样美好。
他不信,云暮笙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他不信,那个看着他长大的人要亲手毁了他。
他怎么敢信呢。他是那样依赖于那个人。依赖那双眼睛,依赖那种眼神,还有偶尔关切的细微动作。
他宛如沉醉在这个梦中不想醒来,梦里的云暮笙依旧是那么冰冷果断却总是在乎自己的云剑少庄主。即使那在乎被掩饰地很好,春风也能感受得到。
他一次次用自己的命去犯险,大概也是因为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太美好了吧。
若是醒来,他就要面对那个与自己有灭门之仇的云暮笙,面对那个想亲手毁了自己的云暮笙。
可是,那样在乎自己的人,真的要这样毁了自己吗。
难道,一切的在乎只是他的错觉。
不!不可能!春风太明白那种感觉了。那不一样!
他现在害怕醒来。
“哥!哥!”莫惊雨看着春风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抓,听他胡乱的呓语,以为他在叫自己。
转过头看他才猛然想起,他也许是在叫云暮笙。
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他不怪任何人。
在春风成长最重要的几年没陪在他身边,他有什么资格被他叫做哥哥呢。
自己做的,或许还不如那个云暮笙做的多。
他一只手握紧春风的手,另一只手拂开他被汗水粘在额上的发,细细地打量这个少年。
当年那个只会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衣袖叫哥哥的软糯小童长大了啊。
如今也是翩翩白衣少年郎了。
他有些唏嘘,是当年的自己太傻。以为将春风送去云剑山庄便能让他过得安稳些。
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带着春风一起讨饭。
看样子,云暮笙的确待春风很好,让他这般依赖他。
可是,将人推到制高点后再将他重重地摔下来,会比平常痛上千百倍。
就像云暮笙对春风越好,今后春风受的伤害也越大。
从春风怀里拿出那本醉春风,自己怀里也拿出一本古黄色的书,《醉春风》。
这书分两册,一正一邪,一医一毒。当日为逃命,娘亲将书胡乱地塞给他们两人。春风拿的那一册,也许是邪……
他捏了捏春风软软的脸颊,就像小时候那样,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淡淡的话语消失在风中,
“春风啊,哥对不起你……”
☆、第七十八章
两日后到了苗疆春风才自己醒来,是他自己不愿意醒罢了。
两日水米不进,春风面色苍白,眼神也失去光彩,木木的聚不拢神采,形容枯槁。
莫惊雨难受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我带你去苗疆找人,先把毒解了再说。”
他现在,不敢以哥哥自居。
春风木然点头,又过了很久在慢吞吞说道,
“我在苗疆又认识的人。”
莫惊雨手上有寻香派送的飞涯花,可这苗疆蛊王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如春风有认识的人,更事半功倍些。
他点点头,“好,我们去找他。”
春风动作都迟缓了不少,仿佛迟暮老人,机械地摘下腰间的铃铛,轻摇了几下,便坐在一块石头上不走了。
那铃铛是楚茨送给他的,若是隔得近,他是能感受到的。
莫惊雨虽不明所以,也不敢逆了春风,便一齐坐在石头上等。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远处便有人影走来,
“莫春风!”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莼眼中带着微微惊讶,“果真是你!”
她如今已是苗人打扮,身上的银饰在疾走时候碰得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她左右瞧了瞧,“你哥呢,你不是最黏他了么。”
春风一怔,随后便不说话了。
过了半响,才问道,“楚茨呢。”
“他有事儿呢。”楚莼热情地笑笑,“感受到你摇了铃铛便立马让我过来了。”
楚莼似乎已经没了当日的敌意,待他们朝村寨里面走去。
“楚茨前段时间还在念叨着你呢,叫嚷着要来找你。”楚莼笑盈盈的,春风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脸,却总感觉有悲伤的气息。
他自嘲地笑笑,也许是自己太难过了吧。
“我是来找蛊王解毒的。”
楚莼身形微微晃动,随即又面色如常向他打趣道,
“你不是用毒最厉害了么,怎的还来找我们解毒。”
春风语气淡淡的,“我中了枯萤莲,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楚莼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枯萤莲?”
见春风点头后她突然沉下了脸,
“我们解不了,你走吧。”
春风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情绪转变这样快,听见旁边莫惊雨还在劝说
“你们若是不救他,他便活不下去了。”
楚莼面色冰冷,“不是我们不救,是我们没有办法。”
“花明村的人说过苗疆蛊王可解毒!飞涯花我们也有!”莫惊雨情绪有些激动,“只要你们点头,春风一定有救!”
楚莼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可是……谁来救救楚茨呢……”
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眼里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春风愣住了,“楚茨怎么了?”
“罢了。”楚莼无力地垂下了双手,“你们跟我来吧。”
村寨里的房屋都是竹制吊脚楼,青石板的路来回迂折,房屋依山旁水鳞次栉比,层叠而上。楚莼给他们一人一个小布袋,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
“带上,别中了什么东西让我费力气。”
吊脚楼上偶尔有人用好奇的眼光望下来,楚莼带着合适的笑一一打过招呼,终于到了山顶。
眼前的楼不比刚才所见,乃是砖石砌的四合院落,但大体依旧是吊脚楼的形式。看起来宽敞而幽深。屋子前后都种着凤尾竹,风过时有沙沙的细微响动。
楚莼深吸一口气,“等会跟着我进去,别碰了忌讳。”
一楼堂屋里供奉着许多牌位,
“这里面有龙宝,你们不能进,直接跟我去二楼。”
木质楼梯踩上去有沉闷的响声,梯子直通屋内,悬着杭杆的青石火塘十分显眼。二楼三面走廊,悬木质栏杆,雕刻着各种奇怪的图案。
楚莼带他们走到一件房屋门前,伸手推门的手又顿住了,
“楚茨现在的样子,也许会很可怕……”
春风眼里淡淡的,“让我看看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来,背光的房屋里渗漏近阳光,楚莼别过脸,
“进去吧。”
春风看见她的眼角有分明的泪光。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进去时候依旧被骇了一大跳。
房间里哪有楚茨的影子,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虫子!
暗黑色的虫子上有金褐相间的奇怪花纹,占据了大部分的房间,而他的上身竟还是楚茨的模样!像虫亦像蛇。以半人半蛇的模样安静地站着。
他周围有淡淡地光晕,在感受到阳光后有轻微的动作。
楚茨那张清秀的脸却无半分血色,默默地闭着眼睛,显得那样乖巧。
鸦翅般的睫羽安静地垂着,那个曾和他一样欢快无比的少年如今被茧一样的光晕包围着,一动也不动。
“他……怎么了。”春风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打扰到睡熟一般的楚茨。
楚莼眼眶都红了,“蛊王传承失败,心智迷乱,长老们只能让他进入沉睡期。”
“他就是……蛊王?”楚莼悲伤的气息甚至让他问不出口。
楚莼只点头,
“他本该在二十三岁时接受传承,可是……”楚莼轻轻抽噎,早没了当日的侠女气概,“老蛊王出事,他不得不被迫进行提前传承。”
“那他现在……是人……还是……”
楚莼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已经化出了蛊王形态,所以……他是半人半虫。”
☆、第七十九章
楚莼垂着头,压抑着自己的哽咽之声,
“你的毒,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春风为之一震,心疼地看着紧闭双眼的楚茨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楚莼咬唇摇头,“除非他恢复心智,自己醒过来,否则……”
“否则就只能一直这样睡下去?”春风问。
楚莼点头,“当日传承失败,他狂性大发,长老们没有办法使他进入沉睡期,这也花了不少功夫。”
她顿了顿,“长老们如今都受了重伤修养,我们也无计可施。”
难道就让这个少年一直沉睡下去吗?
春风有些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楚莼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木质地板上,
“当日传承,他若是娶了蛊王之女,与之血脉相融,根本不会落地这般。”说罢她小声抽泣起来,“可他说什么也不愿,强行接受传承被蛊毒反噬……”
春风的眼睛有些刺痛,“真的不能再救救他了吗……”
他喜欢这个少年,就像同龄的伙伴一样。都是心高气傲的少年,他们互相大打出手过,却也凑到一堆儿玩儿过。当日他不知道少年便是蛊王的传承,与他头碰着头研究蛊种和药丸子,也琢磨小心思从他那里分得好处。
眨巴这眼一脸羡慕地看他吃糖葫芦的模样,更是与他一模一样。
难道就这样沉睡下去吗。
春风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