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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干什么?”
“二小姐。”秦行走进来,直截了当的就跪了下去。
刑二小姐目色一闪:“这又是怎样?你需要下跪的人,不是我吧。”
“我不求原谅,只求心安。”
“心安?你知道我大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刑二小姐摔了凳子,头也不回就进了内室。
严于看了自家娘子气急败坏的背影,开口:“快些起来吧。你也莫要怪她,她一向性子火爆,又心疼大哥,说话做事就没了章法。我去劝劝,其实她也一直记挂着你,时常还和我念叨。”
秦行站起来:“多谢严姑爷了。”
严于语气温和:“都是自家人,我还等着再叫你大嫂那一天呢。”
刑满贯居住的是靠山的一个小别院。早早安排人打扫过了,院里花花草草还带着露水清凉。
刑满贯把包袱放下,转身狠狠揉了揉花贰的眉心。
“少想。”
“我,可是秦行那样真的看上去好惨。”花贰想起刑子归从秦行旁边漠然而过的时候,秦行那个样子,好像眼里的光都被抽掉了,虽然还是笑着,却看上去难以喘息。
“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我们能管的。”刑满贯拢拢花贰耳边的鬓发,“两个人的感情,第三个人插手只会把清水搅浑,越弄越乱。”
“我知道。”花贰叹了口气,顺势搂住了刑满贯,埋首在肩窝。
“都会好起来的。”刑满贯轻声说。
花贰声音闷闷的“知道了,你很唠叨啊。”
“收拾一下,晚上我爹娘也要回来,还是先管你自己吧。”
花贰噌的一下窜起来:“还有人啊。我不来了行不行。”
“不行。”刑满贯把他压着,咬了上去。
…
“我说小花啊,我家三儿这个推屎爬,是怎么捉到你这叮叮猫的啊。”刑夫人看着自家三子十分嘲讽。
“啊?”花贰没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娘,吃菜。”刑满贯夹了一大夹空心菜到自己娘亲碗里。
“还不让说了啊。”刑夫人讪讪。
“夫人,你就不要再欺负满贯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刑老爷开了口,“还是说说这喜宴什么时候办吧。”
刑夫人放下筷子,“这我倒是好好琢磨了一下,这黄道吉日怕是要推到年后去。这结婚可不能马虎了日子,否则又……”
秦行听着刑夫人这明显不已的停顿,滞了一瞬。在老夫人的强烈要求下,秦行也上了桌,坐到了空置多年的位置上,坐到了刑子归身边。有多少年,没能离这人如此之近,甚至几乎能感受对方的鼻息。刑子归执筷的手就在左边,依旧骨节分明,修长明晰。是这手的主人将他拉出深渊,而他却将这人投向地狱。
‘你醒了,你叫何名?来自何方?’记忆里那人永远笑容和煦。
‘无名,无方。’
‘那我叫你阿琴可好?’
……
‘阿琴,你信我,我定将这毒解清。’
‘为何?’
‘就算是你不愿让我护你一世,我也要还你一世康泰无忧。我心期之,望之,祈之,苦求得之。’
……
‘就当是我救你恩情,护你痴情。就不能,了我这最后余愿,再走?’
‘呵,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我回房了,各位慢用。”刑子归起身告辞,撑起木杖。
秦行神色木然,他苦撑了十几年的笑容,就这样一丝一毫的,在这人面前分崩离析。
“还不快去?”刑二小姐,口气不耐,“大哥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秦行吃惊抬眸,刑二小姐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
“都看什么看,吃饭。”刑老夫人发了话,“小花啊,这饭菜能适应得了不?”
“没问题,奶奶放心。”
“二丫头,你盼你大嫂回来多少年了,就不能现在客气点吗。”
“我能怎么客气,要不是大哥死活放不下他,鬼才懒得理他。”
严于拍拍娘子的肩“回来就好,你不也心安吗?”
刑二小姐眼眶泛红:“我只是气他能在那个时候做出那种事。我难受啊。”
“老大的事不说了,还是说说婚礼的事吧,现在总是值得高兴的时候。”
刑子归步伐不快,秦行却觉得自己难以追上。想当初,在背后追逐的从不是他,而如今,真是风水轮流。
“刑子归,刑子归!”
刑子归站住了,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甚至转了过来,看着他。
“有事?”刑子归的声音太平静,平静地就像从未相识,从未相知,从未相恋。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出的云淡风轻的寒暄。
“刑……”简直就是荒唐,秦行不愿他走,可他站住了,回头了。看那十年的岁月无可避免的沾染上他的眉间发端,却只觉得浑身狼狈。
‘当时,我哥的伤离胸腔只差一寸,骨折无数,在床上瘫了五年才站起来。十二年来,没有再医过一人。如今变天关节仍会作痛,左脚微跛,再无一次笑脸……’
要他如何赔得起?
所有的致歉,愧疚,痛苦,思念,在心里纠结成团。如何不想?如何不念?
“…子归…”
“若是无事,我便回房了。”
看着刑子归转回身,秦行一把扯住了面前衣袖“等等……”
“我累了。”刑子归未动作,“秦公子也早些安歇吧。”
‘大少爷,何必如此纠缠。’
‘我这是孜孜不倦。’
现在,累了吗?秦行手劲松散,拽不住他。如同十二年前,也拽不住他。
刑子归进了房,眼看着门就要合上。
“相…公。”
刑子归仿佛一顿,而留给秦行的只有紧锁门扉。
第46章 第 46 章
44
即使是隔了十二年,刑子归的别院,却还是当初那个样子。
连院里黄角树上绑着的秋千,都还静静的挂在那里。他十五被捡回,二十岁强行离开。在这里,他待了四年十个月七天近十二个时辰。这近五年的光阴,在他三十二年的年月里丝毫不算长,却比剩下的二十几年更铭心刻骨。
秦行走到那个秋千面前,伸手拂过已经龟裂,败色的麻绳,毫不在意倒签扎入了手指,染的血迹斑斑。
刑子归一向对他很好,甚至是宠溺疼惜,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欣喜。他曾以为感激对方的方式是彻底远离,后来又侥幸觉得可以生死相许,不过最后却还是伤得入骨透髓,到头来,他才是最狠心。
他已经不年轻了,不再对这种有些幼气的玩物感兴趣,但他记得的,是刑子归为他做这个秋千认真的神情,被自己别脚嘲讽时,调笑的暖意。不顾板上积压的厚厚风尘,秦行坐了上去。却又不敢实坐,秦行担心这个饱受风吹雨淋的秋千,会像他虚无缥缈的感情一样,轰然断裂,泯于尘土,再无踪迹。他舍不得,再弄丢一次。
心窝里传来的绞痛很突然,秦行眼前一黑。秋千被压出一声异响,他赶紧站起来,所幸没有压坏。秦行调理了几番内息,才生生抑制住不适。
“又是十五了啊。”
秦行抬头看着天际圆月,唇角微勾。走到刑子归门前,没有敲响门扉。只是顺着墙根,滑坐下去。
那个人,那个疼他,宠他,护他,爱他的人,就在这道墙里头。是有多久没能靠得这样近过。墙壁冰冷,壁灰斑驳,却抵得上这些年,他一人在外,枕过的任何柔软床铺。他乏了,十余年的噩梦是时候到头了。他还想再挣一次,就赌刑子归的情谊。值得与否,都不愿再回头了。
………
刑子归掩了门扉,也不愿让秦行看到他眼底的丝毫松动。他纵然有情,但也不想再飞蛾扑火。他不是圣人,他也有怨气怒火。时隔多年,他依然无法理解秦行当初的决定。更加不敢再猜秦行对他到底是爱是敬,他爱不起,只有躲。
看着窗上的剪影渐渐变大,又慢慢移下。刑子归走过去,隔着墙壁轻抚,就如当初抚着对方柔顺发顶。
刑子归表情肃穆,语气淡漠“我不想你再后悔,阿琴。”只是最后两字好像笼上一层轻纱,和着晚间雾气,弥散而去。
秦行睡得迷糊,朦胧中觉得有人轻柔给他盖上毯子,恍惚睁眼,看着花贰正在他身边。
“花花啊,你怎么来了~”秦行勉强撑起笑脸。
花贰清晰看到秦行眼里压抑的失落,叹气跟着坐下。
“何必非要笑呢,难看死了。”
“他喜欢我笑啊。”秦行挑着嘴角,像是记起过往曾经,“可惜,不喜欢我了。”
“木头的故事呢?还没讲完吧。”
秦行摸了把脸,慷慨把毯子分了一半给花贰。
“又想听故事啦。行,哥讲给你听~”
秦行敛了笑意:“还记得‘夺命’吗?”
“自然。”
“别紧张,我要说的是‘暗月’。”秦行靠墙,“我以前是‘暗月’的杀手……你怎么这样看我?”
“不用‘那人’了?”
“有意思吗,你?”秦行继续,“我以前说过‘暗月’培养的都是从小培养的死士,我是其中之一。在你们玩泥巴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杀人了。杀手就是一把喘气的刀,没有人在意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一切价值都在于,能不能完成任务。”
“就没有人反抗?”
“自然会有,但每一个‘暗月’的杀手都会被喂毒,和‘夺命’不同,那药是长期药效,绵绵无期。每月发作一次,也就是说为了每月得到暂缓药剂,就得乖乖听话。”
“无药可医?”
秦行又笑,仿佛没听到花贰的问询:“当时,‘归魂’正当盛名,他的命被万人觊觎。所以,我最后的任务,就是抹杀掉他。”
秦行捏着毯子,摸索着上面的细细纹路。
“我本想除掉他,不料恰逢毒发。居然被他所救,带回庄内。”秦行笑得戏谑,“等我醒后,他偏要为我疗伤解毒。这就是个白痴,东郭先生。当然,对我而言,如若能去了这毒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你留下来?”
“对。”
“他待你可好?”
“好。”
“毒可解?”
“恩。两年便解”
“那又为何要走?”
“畏罪,自然潜逃。”秦行喃喃。
“骗子。”花贰开口。
秦行看他,表情诧异。
“就算你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也不会见得会轻松几分。”花贰站起身来,“倒不如早日坦诚言明,重修旧好。”
秦行不语,只是捏着毯角的手紧了紧。
“我告辞。”花贰将行,又顿片刻:“这毯子,不是我带来的。”
秦行愣住,终究勾出一个淡淡笑意。
…
且不说,那毒为何如此偏巧在暗杀刑子归的时候发作。单看秦行的话,就难以让花贰信服。若是说毒性制约秦行,让他不得已行凶。为何毒性尽解后还要动手,又为何在毒性尽解的三年后再动手?
“回来了。”刑满贯站在门口等他。
“恩。”花贰收起心思,笑笑过去。
刑满贯给他加上披肩,“凉不凉?之前叫你穿着过去,又不听。”
“无碍。我又不是小姑娘。”花贰说着,却还是把披风紧了紧。
“快进屋。你呢,问出名堂没有?”刑满贯捂住花贰的手。
“我总觉得秦行的话似真似假。”花贰看向刑满贯,“刑满贯。”
“怎么?累啦。”
“我是觉得秦行好累,我看不透他到底是为何走,为何归。”花贰搂着刑满贯不放,“但至少,他对你大哥有情。这点我不会看错。”
“恩,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刑满贯直接把花贰打横抱起。
“喂!干什么,放我下来!刑铁鸡!”
“不放。我有点后悔让你去管大哥他们的事了。”刑满贯笑道,“还是多关心下我,比较好。”
“无聊。”花贰羞赧,“你,一天没事做可以去数钱嘛,反正数不完。”
“没兴趣。我更想黏着你啊。”
“你,你……”刑满贯的直白情话让花贰有些无所适从,夜色如涛,对方眼里盛满莹莹星光,却感觉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