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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不问问当地的向导……那山我猜……该是比佛山……那草是不是通体如雪晶莹,香气传十里……无枝叶……刚喝的时候我便知道了,是无根草,只在比佛山上有……无根草虽少见,也不难寻……不信你再回去寻寻,十枝八枝还是很好寻的……那草……与这蛊毒无用……不然我早就……早就为你寻了……”
湛渊一手死死攥皱了被褥,一手拔了佩剑虚虚的放他脖子边,“阿卓,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那明明就是解药,我明明救好你了……等你好了,我们一同回家好不好。你不知道,不知道你不在时我是怎么过的,我无时无刻不悔痛,只盼着能带你回去。你好了好不好,你……你好了我把江山还给元珝,咱俩回家去,一辈子不出来了,好不好?你说,你是因为恨我才故意说这些话吓我的对不对?你说……你说,我听着呢……阿卓,你说……”
段干卓闭上了左眼,不忍看他,“小笼包……我骗你,我没害你……不是我下蛊毒,我至今也不知道是谁……我怕……你报复了我日后悔痛……才认了……我没害过你……求你,看在我几次救你的份上……将我和小辰的尸骨……藏在桃花谷……再……再替我寻寻阿敏……若寻到了……送回若缺山……”
湛渊一把甩掉剑,双目狰狞,“骗我?那你现在为何承认了?当时怕我悔痛……现在,现在不怕了吗?你全然不在乎我了对不对?你在算计我……你别算计我!你以前从不算计我的……现在,怎么,拿我这颗心来算计我?!”
段干卓复又睁眼,目光直愣愣的看着他,“小笼包,你瞧我身上还有什么……自知道小辰死后我就想……我什么都没了,可没料到……原来我在你那还留了这么一小点情谊……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真的很欢喜,觉得……虽然稀里糊涂的……但这一辈子也算值了。可你别怪我……我真的没法子了,我没别的了……就用这点情谊换了吧……”
“一小点情谊?哈,对!对!你当你在我心里怎样?……不过我不换!”湛渊愤恨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面无表情地低声道:“你要死就死吧!也无妨……我带你回桃花谷……我们葬在那,就我们两个。”
“阿敏……”段干卓闭上眼,重重叹息一口,“……因我而死……我没脸再回若缺山,也不敢……让师父看到我这样子神伤……小辰可怜我,愿意同我葬在一处……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原也没资格陪你……”
湛渊听罢一根指头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呵……呵……你还当真瞧得起自己……你瞧瞧你这样儿,不就剩几根烂骨头了吗?你还真当我想要?我不想要!”
笑完了,湛渊毫无意识的走了几步,想起什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拿着里面的东西跪在了他面前,又换上了一脸温和,“阿卓,我……我知道,你嫌弃我了,嫌我脏,嫌我同元守怀有过那事……可是,你瞧,我们立过誓的,你我折桃花枝立的誓起的盟,你哪里能不认?!阿卓,这是咱俩当日立誓盟的桃枝。我一直好好收着我的呢……阿卓,你瞧一眼,别嫌弃我好不好……”
段干卓笑了,抬了抬手,“原来……你还留着,我还以为……你早就丢掉了……”
湛渊心虚不敢看他,慌慌张张塞他手里。
他信了,连这般简单的谎言他竟然都信了。自己当初为何不多骗他两句,骗他言敏的死与自己无关,骗折磨他五年的人都是……不是自己。只要自己愿意多骗他几句,二人绝不会是现在这般无法回寰的境地,说不定他还愿意同自己葬在一处……可自己当初竟连骗都懒得再骗他。
“小笼包……不嫌你……我更脏……可我真要对不住你了……只这一桩事……对不住你,别怪我。”
湛渊搓了搓脸,苦笑道:“我真恨我没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拖着这幅烂骨头回来折磨我了。是我对不住你,可你现在带给我的痛真不比当时我给你的少。你非得这样对我吗?哈,我以前做了那么多恶事,所以你觉得我没心对不对?我也一直当自己没心的,可是……”湛渊说着低头戳了戳胸膛,“可是自从我伤了你后这里就疼,天天疼,疼得我恨不能戳烂了它……阿卓,你医术那样好,你想个法子给我医一医吧。”
段干卓拿完好的小指轻轻碰了下他的手,冲他笑了笑,“上来……陪我躺会……”。湛渊欢快地翻身上去,脸颊蹭了蹭他的发丝,也一笑,“阿卓,我知道你恨我。这样好不好,你想让我怎么死都成,我都按你的意思来。只是一点……让我跟你们一同葬在那里好不好,我离你们远点,绝不扰你们师哥俩说悄悄话……”
段干卓摇摇头,“你命我命换的……不死……”
“可我难受,以后更会生不如死……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我总觉得……天下乱成这样是我害得……于天下而言,渊宁帝想杀你对……可对我,救你对……落今天这下场……我自取的……我从未后悔,也不怨你……如果……你难安……还回一世清平来,于我……也欣慰……”
湛渊知道,就为了他一句欣慰,自己也会去做。
“一世清平是多久?”
“一甲子。”
湛渊垂下眼帘,“太久了,我活不到。”
“活得到……加上我的命……活得到。”
“好。”湛渊一哽,“那阿卓也怜悯我,将来让我葬回去吧。挨着你。”
段干卓忽然想起在茶摊那听到的那些闲话,想自己名臭倒无所谓,可他将来是要做一番作为、青史留名的,哪能让自己玷污了他?便道:“好……只是我无子嗣……你千万别忘……在我墓碑上将……爱徒两字落得大些,占你些便宜,也算……后继、后继有人了。”
湛渊久久未语,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惊天一声雷鸣,想刚雷声太大了,自己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阿卓,要下雨了。”
“我还……骗你……黄一锅,不是……我师父……医死人……也不是我徒儿……我上赶着给他们当……徒儿,他们……不收……我就、就你一个徒儿……你喊我一声‘师父’吧……啊?”
湛渊扭了头看旁边那被暴雨打湿的帐篷,先是一个个湿点,然后连成一片,轰隆隆的闷雷声和骤亮的闪电让人心惊又胆寒。
“下雨了。阿卓,你听,雨声多大。”
段干卓像是使尽了气力,嘶嘶地吐了几口气,重重地合上了眼,“我们……虽做出过那丑事……是我一时糊涂……我死了……你好歹……遮一遮……我不想背禁脔的名……难听……”
湛渊爬起身拿了火折子点蜡烛,手抖得半天没点上,还是苍白着脸一笑,“谁那样说你了?我现在就拔了他的舌头去,再贴道告示昭告天下,告诉他们是湛渊上赶着给段干大侠当禁脔。这样好不好?”
段干卓使劲摆着头,叹息一口气,“罢了……”
第48章
湛渊爬起身拿了火折子点蜡烛,手抖得半天没点上,还是苍白着脸一笑,“谁那样说你了?我现在就拔了他的舌头去,再贴道告示昭告天下,告诉他们湛渊上赶着给段干大侠当禁脔。这样好不好?”
段干卓使劲摆着头,叹息一口气,“罢了……”
终于点好了蜡烛。湛渊又躺回他身边,“阿卓,睁开眼,看着我。”
“好阿卓,怎么都不说话了?”
“阿卓,你生我气了?”见他还是紧闭着眼和嘴,湛渊无措地咬了咬唇,紧张地握了握双手,“阿卓,你之前从未生过我气,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哄你?”
听着他的时重时轻的喘息声,又不肯说话,湛渊心安又不安,只好推了他一把,用阴沉的语气吓唬他道:“阿卓,可不许睡!你睁眼瞧瞧,都是鬼呢!他们都在地上趴着呢,等着你睡着了就吃了你!”
段干卓终于张了嘴,把胳膊往他身上贴了贴,“小笼包……帮我瞧着……走了很远路……累了……不敢睡……你守着……”
见这招见效了,湛渊心里一喜,冲他耳边吹了口凉气,“我才不帮你守呢。阿卓,你知道八寒八热地狱吗?我跟你讲,第一层叫具疱地狱,那里狂风怒雹雪虐冰饕,既无蔽体之衣,更没有遮寒之所,里面的鬼冻得浑身长满疮疤,面目全非。可是,阿卓,那是罪罚最轻的一层地狱了。你不知道,第二层里……”
湛渊还待再讲,却听到他轻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剧抖起来,重重的喘不上来气。湛渊吓了一跳,忙把他搂紧怀里,帮他顺着背。
“阿卓,别怕别怕,只要你不死,就不会去那里的。你别睡好不好,同我一直说话,说一辈子的话,我攒了好多话没来得及同你讲,我慢慢跟你讲,你认真听好不好……我也想听听阿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也仔细同我讲讲。阿卓,你先讲好不好?”
湛渊静了静,只等来了低低的啜泣声,往他脸上轻轻一摸,沾了满手的泪。
湛渊捻了捻手上的泪,闭眼默了半晌,才笑道:“我同你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你可别告诉我堂堂段干大侠被我吓哭了,我出去跟人说了,你这名声还要不要啊?”
“守着……我。”
“守着呢。”湛渊抚了抚他的发丝,笑不出来了,“这不在这吗?别哭了,仔细诛驭门的人听到,你的那群老手下会笑话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一吓就哭,真傻。”
“不傻……”段干卓费力的吸了吸鼻子,不哭了,执拗的抬起一根指头指了指脑袋,“聪慧……脑瓜子好使。”
好使个屁!湛渊心里笑骂,若真好使断不会被自己害到这番境地,可见是世上少有的憨货。只是念到这个可怜的憨货就要死了,湛渊才好心的没反驳他。
“是,阿卓聪明。”湛渊抬了抬身,将他的脑袋轻放到自己肩胛上,趁机吻了吻他的发丝,“阿卓不傻,一点都不傻。同我再说会儿话吧,求你了……”
“好。那你说……我师父……为什么……总骂我傻?”
湛渊突然模模糊糊的记起来,当初他带自己回若缺山时,自己见过言有宗。言有宗当时见到自己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连踹了段干卓好几脚后把他拽进了屋里,自己从窗户悄悄往里看时,见言有宗正扯着他的耳朵、敲着他的脑袋大骂他是个憨货,不该惹这桩大祸事。那时自己还不懂,直到今天才明白,他当初救自己实实在在是傻的无药可救。若他不救自己,他还是威震江湖与朝堂的诛驭门门主,深得渊宁帝器重,掌握天下局势,不会跟只过街老鼠似的遭受人人喊打,更不会被自己害成这番下场……湛渊沉默着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他当初为何救自己,明明就是件百害无一利的事。果然,傻子的想法外人是想不明白的。
“是你师父忌惮你比他聪明,才那样说的。”
“是吧?”段干卓胸膛轻起伏着,喘着粗气笑了笑,“我……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还是,个武学奇才……厉害!”
“很厉害。”湛渊红了眼眶,“是你师父不好,有你这么好的徒儿还不知道珍惜。等我见了他一定……”
段干卓突然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湛渊觉得胳膊都被他抓得都有些疼了,也不知道他突然哪里来的力气,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