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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再将先生带回来时我想过若先生有朝一日记起来该如何,那时我想的是放先生走,可我现在做不到……我要先生在我身边。”湛渊放下了汤勺,“所以我想让先生彻底忘记。”
“你当真要我喝么?”
“当真。”
“我喝了你会欢喜么?”
湛渊咬了咬牙,“会。”
段干卓没再言语,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第67章
湛渊跺着靴上的积雪进了房门,解开落满积雪的狐裘丢给了婢女,低声道:“他今日怎样?”
婢女战战兢兢地捧上手炉,冲窗边一努嘴,“先生今日倒好,没有闹腾,就那样呆坐了一天呢。”
“吃罢饭了么?”
“吃了。今日胃口也好,虽然中午只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但晚上吃了整整一碗。”
湛渊脸上着了喜色,接过手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药喝了么?”
“今日又不肯喝了,弄洒了好几碗了,我们也劝说不动,还是没喝呢。大将军亲自劝劝吧,奴婢这就将药端过来。”
“嗯。你下去吧。”
段干卓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进来般,只是端坐在窗前,借着月光静静地看着窗外搓绵扯絮般的大雪,目光有些迷离。
湛渊望着他看了一会儿,等手暖和了,身上的寒气也散了,才向他走去。
湛渊拿起榻上一件狐皮袄子给他披上,摸了摸他的脸,“脸都凉成这样了,先不看了好不好?”说着就要伸手关窗。
段干卓扯下身上的袄子,劈手扔到了他脸上。
湛渊一怔,还是笑了笑,又捡起给他披上,“好好好,再看一会儿,我把火烧旺些就是了。你乖乖的,拿着这个手炉好不好?”
见他接了手炉,又温顺了下来,湛渊才放下心来,又夹了几块木炭丢进火炉里,用火钳拨弄了一番。
“阿卓是不是又闹脾气了?”湛渊看着他温和地笑,“听说你今日不肯喝糖水。”
正说着,那婢女又端了五碗热气腾腾的药来,拿了一碗递与他。为防段干卓使性子乱闹腾,那些侍婢们总会多备几碗。
湛渊舀一勺放嘴边吹了吹才放他嘴边,“是不是还得我哄着才肯喝呀?乖,喝一点。”
段干卓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他,伸出一只手夺过来连带着碗一块泼在了他脸上,“不是糖水,是毒药,你害我。”
药碗打在湛渊的颧骨上,紧接着就落了地,“哗啦”一声响。
湛渊喉结滚了滚,抬手揩净了,摸着他的脸问了那个每日必问的问题,“阿卓,我是谁?”
段干卓的目光更加迷茫,看了他好一会儿,没像往常那般一口就说出来。歪着头想了很久,嘴张了又张,半天吐不出来。
“阿卓……”湛渊一时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他盼着他能尽忘前世,不惜给他连喝了几个月让人变痴傻的甜草,就是希望他能忘了自己,二人好重新开始……可真看着他吞吞吐吐叫不上自己时,心里竟又是一般难言的苦滋味。
“阿卓,我是这世上与你最亲近的人。”湛渊仰头看着他。
“最亲近……最亲近……哦……”段干卓这才恍然大悟般站起身,拿食指指着他的脸欢欢喜喜道:“你是小笼包!是我娘子!”
脖子上的锁链也被他摇得哗啦作响。
湛渊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不忍心看他这幅欢喜的样子……这些日子,每当自己问他自己是谁时,他一认出自己就会流露出这幅欢天喜地的样儿来……
“对对……”湛渊胡乱应着,又端起一碗来放嘴边吹着,“我是你娘子,又怎么会害你呢?阿卓乖,喝了这些甜水好不好?对你的身子好。”
等看到那碗药时,段干卓脸上欢喜的神色逐渐消散了,又坐下,一环接一环地数着锁链玩,低声胡嘟囔,“我不想喝,我不想喝,我不想喝……”
湛渊帮他把散乱的发丝理到耳后,打断他,“为什么不想喝?”
段干卓眨巴眨巴眼,晃了晃脑袋,又指了指脑袋,认认真真地对湛渊说:“再喝我就傻了,比现在还傻。我现在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再喝的话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啦!我不想不认识你。”
湛渊愣了一下,抵住了他的额头,双手抚摸着他的耳朵,“可是阿卓,我想你忘了我……”
段干卓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明白过他话里的意思来,眼眶接着就有些泛红,嘴撅了起来,故意扭开了头不再看他。
“好……”湛渊吻了吻他的脖颈,“不想喝今日就不喝了,明日再喝吧。”
说完,湛渊便横抱起他往榻上跑,用淫荡的笑来掩饰心底的情恸,“阿卓,到了该亲亲的时辰喽。”
只有在短暂的欢愉中湛渊才能不想心底的苦痛,才能不想二人还能走到什么时候,只用想,自己最珍惜的人还在自己身下,自己还能拥着他、与他一起沉溺在欲望的泥沼中……如此便够了。
大雪翩飞的夜最易动情,红绡帐暖,睡榻轻摇;却也最易让人绝情,心字成灰,万般情肠终究也只能一笑了之。
湛渊一睁眼,看到自己怀里的人没了,立马惊得清醒了。翻身下榻,只抓了中衣往身上一披,“来人来人!守夜的人呢?!”
等侍从们鱼贯而进时,湛渊正看着那四只空了的药碗发愣。
湛渊仍旧没从那些空碗上移开目光,喃喃道:“快去找他……快去……”
一扫地的小仆一直在房门外鬼鬼祟祟地觑着,听到他这样说才不顾身份的冲了进来,“大将军,先生……先生在后院里……好像发了疯了……大将军您快去看看吧……”
湛渊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大恸,抓起被衾搡开众人奔了出去。
湛渊捏紧了被衾看着那人站定了。
那人完全赤裸着身子踞坐在那棵桃树下。许是桃树干上的积雪落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在地上摸爬滚打的缘故,那人身上沾满了雪和污泥。
段干卓身下半尺深的积雪狼藉,上面淋的鲜血一滴滴渗了进去,落了一地斑驳。
段干卓正咬牙切齿地撸着手腕脚腕和脖子上的锁链,身上血痕累累,一个劲儿地往下滴。
早就有几个扫地的仆人围在了他身边,有胆子大的想上前拉他,他就发了疯地抓着那人的脖子咬。那人又不敢伤到他,忍耐着任由他咬,竟被他硬生生咬破了脖子上的血管。
湛渊手里的被衾落了地,他知道,那人真的疯了,真的疯了,不然的话他不会伤害别人的……
湛渊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脚下积雪发出嚓嚓的声响。
段干卓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认认真真的拔手腕上的锁链。右手腕活脱脱蹭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借着血液的润滑,段干卓竟真将右手的锁链褪了下来。
段干卓看着蜷缩着伸不直的右手得意地笑,还骄傲似的伸到湛渊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湛渊脑门上青筋爆了出来,红着眼大叫了一声,一下子扑上去把他压倒在地。
“吐出来!”湛渊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手伸进了他的嘴里,狰狞道:“吐出来!混账东西!你怎么敢……”
段干卓被他的手指搅得嗓子难受,就死命的咬他的手指头,又拿着锁链勒他的脖子。
湛渊住了手,转而抠着脖子上的锁链,脸憋的通红,眼眶更是猩红,“阿卓……阿卓……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段干卓充耳不闻,翻身压他身上,咬牙瞪眼地勒着手里的锁链,一副要活活弄死他的节奏。
“阿卓……我是小笼包啊……”湛渊笑着直直地看着他,两滴泪滑进了发丝里。
众人虽不敢伤着段干卓,但更不敢让他真勒死湛渊,都手忙脚乱地拥了上去拉他。
段干卓一被人碰就跟发了疯的狗似的,披头散发的逮着人就抓就咬。
一群人几乎都被他弄出了血才把他制服了,一人按一只胳膊把他死死地按进了雪里。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听得所有人心里都发毛。
湛渊咯咯笑着爬起了身,佝偻着身子指着他向众人道:“瞧他……瞧他……多狠的心呐!”
说完转身便踉跄着往回走,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众人按着还在疯狂挣扎哀嚎的段干卓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处理,还是老管家连连叹息了一番,出了个主意,“还是先把他关回房里去吧,等大将军再处置……大将军以前是宠幸他,但现在疯成这个样子了,日后……唉!别忘再多锁几条铁链……你们几个,好好守着点!一刻也不能离开!”
“是!”
“唉!这叫怎么回事啊……”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捡起被衾帮他盖在赤裸挣扎的身子上,看他乱发下的扭曲脸庞,心里一哆嗦,“刚来时多好的一人啊,造孽……”
老管家忙住了嘴,“还都愣着做什么?快把他弄进去啊……你,快找大夫去……虽然他疯了,但跟大将军往日的情分还在呢,少不得还是要好好待他的……”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老管家心里门儿清,现在大将军肯定还是怜惜他的,但等日子真久了,谁又会天天给一个咬人的疯子好气呢?这人啊,日后怕是捞不着好了。
这话还真让他说着了。
第68章
这话还真让他说着了。
湛渊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将五花大绑的段干卓抬了进去,没吭一声。
又听到大夫给他医治时他疯癫的摔打东西的声音,湛渊不由得苦笑,平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疯了就变成这样了?活像是个要吃人的恶鬼……是来讨债的么?是了是了,一定是了。
自己欠他那么多,他人好,平时不跟自己计较,只有疯了,不怜惜自己了才舍得跟自己讨呢……
不过这世湛渊可没打算还……
不能还,只有不还才好与他生生世世纠缠……
湛渊终究还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进去了。
那大夫被他折腾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才替他包扎好了右手,一看到湛渊进来忙施礼。
湛渊不理他,径自走到床边垂首看着段干卓,冷眼看他缠了一道又一道的绳子被绑在床上,看他身子上沾的血迹,看他被塞着的嘴,还有那双大瞪着的满是惊恐的眼。
湛渊看了一眼就扭开了头,“他怎么样?”
那大夫忙回道:“回禀大将军,这位先生怕是也得了这里的疯癫症了。大将军有所不知,犯了这疯癫症的人渐渐就不会说话了,平常不发作时人倒还听话,痴痴傻傻的;一发作起来,就跟疯狗似的,要么伤人要么自残……小人研究这病症多年了,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法子呢……不过小人已经发现了,这种疯癫症易传染,为大将军的安危考虑,还是将这位先生单独安置的好,尽量少与人接触。”
湛渊嗤笑一声,真是十足的庸医,连他怎么疯的都不知,又哪里会治得好他?
湛渊不由得探手摸了摸怀中的那张方子,就是段干卓还清醒时写下的那张。湛渊也闹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想的,本盼着他彻底忘了自己,可等他真忘了,自己又是这般难受……该治好他吗?
湛渊终究也没拿出那张方子,“你们都下去吧。”
“是。”
湛渊坐他身旁,背对着他,“阿卓,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不好?你说过,就算我负了你,你也不会弃我……那现今你也不会弃我的,对不对?”湛渊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我保证,我不会嫌你痴,嫌你疯,只要……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