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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里燃的应是龙檀香,一打开帘子便有股令人晕眩的气味迎面扑来,我微微有些恍惚,定了定神,才发现廊道外面已静静的下起了雨。
春雨。
细碎的像散落的冰屑。
晚风略微一拂,便涌了进来,沾了人满身潮腻。
沁入骨子里,还真是有些寒凉。
又等了不知多久,远远的听见宫中打了初更。
福喜挑了帘子退了出来,见到我就意外的哟了一声。
我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子,问他:“太后可有说,什么时候见我?”
福喜躬下了身子,道:“太后正和皇后娘娘下棋。”然后抬起头问我:“要不奴才给您问一声?”我瞧的出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像微微散了层细砂一般。
我也立时明白了,略微一笑,道:“不必了,我再等等吧。”
福喜退下去了,只定儿替我委屈,道:“主子,您为何不让公公给传一下?”
我摇了摇头,只轻声叹了句:“你不懂的。”
太后自然知道我早就侯在了外面,福喜也明白让我久候是太后的意思,就算通传了,也不过是个结果罢了。
齐太后是个做什么都有目的的女人,她如此难我自然也有她的道理。她大概想看看我这个将王之女大概是个什么性子,有多大的忍耐。
我想,她定是有所目的的。
定儿自是不会明白其中的缘由,她苦恼的蹙了蹙眉,便只偷偷往外站了站,替我挡下了那些不断涌入的夜风。
外面打过了二更。
屋内桔黄色的灯光透过镂花格子照了过来,显了几分暖意。而廊道上的青石板却因早被雨水打湿,也只清冷的反着那灯火。
终于,屋内起了几声响动,然后帘子一打,便瞧见董皇后从内里走了出来。
她鬓角的金步摇微微晃动,流闪着种华贵的光泽。我连忙躬身一礼,道:“淑妃见过皇后娘娘。”
她扶我起来,脸上还是那盈盈的笑意,见我衣衫潮湿,便有几分自责的道:“让妹妹在此侯久了。”
我连道:“只是刚到而已。”
她笑了笑,转身欲走,迈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芙蓉珍珠粉,妹妹用得可好?”
我略微一福:“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自是极好的。”
她方去了。
这时福喜走了过来,对我行礼道:“娘娘,太后说她乏了,要您先回去。”
我一愣,眼角的余光倒是扫到了微微停步的皇后,心中多了几分杂乱,也只回身从定儿手里拿过食盒,交到福喜手上,道:“这是我亲手做的饺子,就劳烦公公送进去吧。”
福喜接了,我才领着定儿出了毓坤宫。
路上定儿甚是不服,也为我委屈,带了几分哭腔道:“您不是太后亲点的妃子吗,怎么还能这么对您。”
我的腿上有些麻,走了几步就钻心的疼,只好让定儿扶着,一步一步往寿德宫挨。
心中自然是乱的,太后的意思我不是十分明白,倒不是怪她今天如此对我,只是猜不清她的用意。按理来说她该是要拉拢父王的,那今天的事情就有些没道理。
猜不透,有些头疼,便叫定儿停下来歇一歇。
一转身便见了台轿子的抬了过来,不是御驾,也不是宫中妃嫔的轿子,我心中纳罕,便瞧见福喜远远的过来了。
“奴才见过淑妃娘娘。”他拱手一礼,道:“太后有请。”
这回不光是定儿,就连我也愣下了,又听福喜道:“太后知道娘娘站了许久,定是累了,特意备了轿子请娘娘过去,还说,娘娘的饺子,是包的极好的。”
我心中猛地明白了,太后果然是在试我。但她的用意,却是不明白了。
我谢了恩,才上了轿子,那四人的小轿抬的极快,过不多久,便又回到了毓坤宫。
进了太后的屋子,便有一股暖气扑了过来。被这夹满了龙檀香气的温暖包着,才察觉自己真是受了寒,满身的酥麻难忍。
隔断的帐子放了下来,我往里走了两步,也只隐隐看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坐在了床榻上。
“臣妾给太后请安。”
默默的行了礼,被那龙檀香的味道一呛,更觉得心绪难安,只忐忑的跪在地毯上,等帐内那人开口。
屋内很静,一旁的书案上坐着鼎香炉,缥缈的轻烟冉冉直上,没有一丝波动。
又过了许久,方听见“啪嗒!”一声,像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响动。
我往里去看,却听太后忽然道:“你进来吧。”
我这才挑起帐子,走了进去。
太后坐在沉香榻上,身前摆了一副玉石棋盘,上面的棋子步了半满,像是一盘未下完的残局。
我不敢去细看,只垂了头侯在那里。
“你叫娉兰,对吧。”她问我。
“是。”我恭敬的答道。
她的手中握着几枚棋子,把玩着,发出玉石常有的那种轻细的摩擦声。
“会下棋吗?”她忽然问。
我愣了下,才道:“父王曾教过一点。”
“那就好。”她指着她身侧的位置,道:“过来坐吧。”
我犹豫了一下,才挨着床边坐了。
“你认为如何?”她指着那盘残局问我。
这让我忽地想起了进宫前父王给我摆下的那盘棋,他也是那样问我:“你认为如何?”
我一下子失了神,愣了片刻才猛然想起自己早已入了宫闱,方细细的去看那棋。
“白棋的攻势很强,但太过急进了。”我指着黑腹一角的棋子道:“这里打入虽然很有气势,却顾此失彼,在后方给了黑棋可乘之机,是损招。”
我略微抬头看着她的神色,白棋走的很急,不想是齐太后这种谨慎之人会下的套路。
而黑棋又过于保守,像是对白棋心存畏惧,只守不攻,并不是一局好棋。
但她似乎并不同意我的看法。
只轻轻摇了摇头,对我道:“如果你是白棋,会如何去下?”
我寻思了下,明白她这是在考我,方道:“对于黑棋这种只守不攻喜好实地的对手来讲,倒不如采取腾挪之术,连消带打,应有胜算。”
“但如果是这样。”她从棋盒里抓了把棋子出去,掷在了地上,道“白棋根本没有足够的棋子走到收官,又该如何?”
我愣了下,全然明白了,齐太后对于朝政之事,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她自然渴求忠臣良将协她左右,而我似乎是被她挑中了。
“若是如此,那也只能孤注一掷,深入敌腹了。”我拾起了一枚白子,落了下去。
“想法是不错。”她道,却把我落下的子捡了起来,“但只怕我老眼昏花,拿了黑子,却当了白子落了下去。”
原来她还是在疑心父王。
我略微一笑,只问她:“太后觉得臣妾包的饺子如何?”
她果然笑了。
伸手便将那局棋拂去了。
“皮太软,和面的时候放的水多了。”
“水多了面就软了,自然包不住那些纷杂,臣妾下回会记得少放些。”
疑心太重,忠臣也会势薄的。
我想我的饺子,是送对了。
之后她唤来了福喜,叫了暖茶,又见我一身半湿,便叫宫女拿了件衣服给我换上。我这才一身干爽,暖和了过来。
“这是我年轻时的衣服,还未穿过,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穿吧。”她低头品着茶,挥手,便叫那些宫女退下了。
“你过来。”她道,然后拉住了我的手,像第一次见着我一般上下打量了起来。过了许久,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果然是个出挑的美人,怪不得子煌会如此急切的想立你为后。”
我心里一慌,连垂下了头。
“你不用怕,这不是国事,我只想跟你谈谈家事。毕竟那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心里想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只可惜……唉。”她幽幽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你不爱他,对不对?”
我只觉腿上一软,便跪了下去:“太后……”
她仍旧叹着气:“罢了罢了。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你起来吧,我们说说话。”
她拉我起来,让我坐在了她身侧。
“子煌的性子很温和,也不肯轻易的吐露自己的心事,但我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你,但他现在却并不怎么开心,我想可能就是你这里出了问题。不是我逼你,只是你我都是女人,既然已入了这深宫内院,就要舍得放下一切,子煌能如此爱你,也是你的福分,你就不如回应他,试着让他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你知道,做女人,能有个爱自己的人,就足够了。”
我默默的点着头,心中却难过的想要爆开,许久才咬着嘴唇道了句:“臣妾既然已是他的妻子,自然会好好爱他。”
齐太后方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天色,道:“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也不要对外人去讲,先前的只是做给皇后看的,她心高气傲,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能让你在宫中好过一些。”
我点了点头,才跪安了。
出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满皇宫都是种沉默的死寂。我抬头望天,只觉一种悲怆油然而生,像在心里撞了一下般。
之后便不知是什么东西出去了,什么东西又进来了,只是想:也许我真该逼着自己,放下些什么了……
我是懒人!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人生,淡到极致的美丽——是淡定而从容!
一杯清茶,一种人生!
'13 楼' Posted:2007…08…09 14:32|
dih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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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从齐太后那里回来,又过了两日,便听说哥哥被封了官。侍御史,不大不小,能显出身份,却又瞧不出任何荣宠。
我想齐太后大概是想采取一种静观的态度。她希望的是朝政稳定,三鼎而立,自然可以让她省下一份心思。
就如宫中一样,可以百花齐放,却不可独占鳌头。
我轻轻用杯盖挑开了虚浮的茶叶,抿了口,放下,便听坐在下面的沈婕妤道:“听说昨天,皇上翻了张才人的牌子。”
她就是那日在皇后寝宫外面谈论子煌大婚是否去了毓仁宫的婕妤。
我没吭声,倒是身旁坐着的张贤妃道:“自从大婚后,皇上就未曾翻过我们任何一位妃嫔的牌子,如今终于有了圣宠,那是好事。”张贤妃自入宫以来,便一直以温慧贤淑著称,很得人缘。
沈婕妤听了,也只好缄默不言,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口,又提起了一件事:“听我父亲说,董相家的园子,似乎又要翻修了。”
这话似乎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便听下面的一个婕妤道:“可不是,似乎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恩旨,敕建,还会提上匾额以示天恩。”
“那园子以前我随我父亲一起去看过,修的分外秀致,南方的妩媚,北方的雄壮,全溶在了一起,怕是比这皇宫还要富贵几分。”沈婕妤说着,才发现自己失了言,连用帕子捂住了嘴,一双大眼偷偷往首座瞧了瞧,方垂下头不说话了。
其实董家的奢华,我也早有耳闻,此番又再次翻建,恐怕也不是子煌的意思,多少还是出于朝廷的安抚。
不过若是长此下去,定是会让民心更加涣散。
我将茶盏放下,侧过身问张贤妃:“那个才人,皇后娘娘可有去看过了?”
她答道:“还没有。”
我道:“毕竟是第一个得蒙圣宠的人,叫尚宫局那里多拨些赏赐。另外御药房那里也交待下。”
张贤妃道:“是。”
我才挥了挥手,道:“我乏了,你们散了吧。”
待那些婕妤和张贤妃都退下,我才觉得太阳穴突跳的厉害。用力按了按,脑海中便显出了那张最熟悉不过的脸。
这次没有酒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