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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害扶摇多牺牲了一点色相,多被看了一点——没关系,吃了我的迟早叫你吐出来,看了我的迟早叫你还回来。
五洲大陆著名政客长孙皇帝,一向很分得清轻重,一向喜欢用最少的力气来达成最大的效果,而且一向认为,报仇不必急,冲动是魔鬼,报仇的方式未必一定需要武力,报仇的时机更不用担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轻轻抚摸着金刚大爷的鸟毛,长孙无极手势比巫神大爷还温柔,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刚大爷却十分怵他的模样,拼命躲避,大叫:“爷不要你摸!爷不要你摸!”
长孙无极笑吟吟对帝非天拎了拎手中金刚,叹息道:“帝先生,贵宠实在有意思得很,不愧为精魂所在,分外与众不同。”
帝非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声,一伸手捞出孟扶摇,又摸出张符纸化舟,上舟坐下,才慢条斯理道:“那又怎样?爷还是比你上算,你手中不过是爷一只宠,爷手上却是你女人。”
长孙无极轻轻“唔”了一声,也不动气,也不理他,只侧首仔细端详着孟扶摇,他面对帝非天一直漫不经心的神气突然全部收起,注视孟扶摇的神情言语难叙,却看得目光躲闪的孟扶摇,莫名其妙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她吭吭的撮鼻子,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被海水泡呆了?长期打架打得脆弱了?长期被帝非天高压政策压迫得变态了?居然连那家伙一个眼神都受不了,看见那眼神就像中了飞刀……太没面子了!
然而一边骂着没面子,一边被那如海风温柔包围的眼神勾起了一腔心酸,想着那夜疯狂逃奔,一路沦落,失明失忆,想起非烟谋局,步步惊心,生死挣扎,想起不过是几句隔窗而听的含糊话儿,便害得两人分离,从去年秋到今年夏,大半年的时光如水流过,再见他时居然是在穹苍海上,轻舟相对,海浪声声,偏偏中间还要隔头世上最难对付的巫神。
噫吁戏,悲呼哀哉,久别终见,尚有色狼作梗。
对面,轻舟摇曳,长孙无极深深注视孟扶摇,从她一身伤痕,看到她凌乱衣着,看到她微红眼眸,眼神一垂,掩去了眼中情绪,刹那却又扬起眼睫,对孟扶摇轻轻一笑。
那家伙居然环能笑得出来,瞧他那一身光鲜意与风发,日子挺好过的是吧?哦对了,升级了,人家现在是皇帝了,深宫内院宝座华堂,才不会像流窜犯孟扶摇一样,天涯飘零沦落海上,明明升级成功,却偏偏总碰上牛人,落得整日被人欺负……
孟扶摇酸完了,又开始控制不住牙痒了,红着一双本就还没恢复视力的眼睛,恨恨的对着长孙无极磨牙。
长孙无极却终于开口,语气温柔如故,轻轻道:“扶摇……我很遗憾,没能让父皇见你一面。”
这句话立刻又击倒脆弱的小强孟了。
他的父皇……他的父皇驾崩,他没能见着最后一面。
对于内心渴慕亲情温暖的长孙无极来说,又该是怎样的遗憾和悲凉?
一生中唯一真心疼爱过他的父亲走了,他却为了她游荡在外,临终都未能伺候汤药于其侧,无极的心底,一定很自责吧?
孟扶摇吸吸鼻子,开始觉得自己过分了,唔,是啊,孟扶摇你为什么要存在啊,你真是个害人精。
长孙无极看她神色,知道撬动这坨了,再挖一下,把这家伙的善良因子多挖出来点先。
“父皇一直想见见你……他知道你。”
孟扶摇唏嘘了,无奈了,悲凉了……
嗯,反应良好,不必再深挖下去了,免得一不小心伤了根本过犹不及。
长孙无极立即换话题。
“你眼睛……怎么样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疼惜,看得孟扶摇心中一堵,眨眨她兔子似的红眼睛,拼命目光炯炯的笑道:“清楚!金刚毛上有几个洞我都看得见!”
金刚大骂:“干你老母!爷完美无缺,毛上哪来的洞?”
“你们也该聊完了吧?”帝非天终于不耐烦,一眉高一眉低的瞅着两人,“当爷不存在吗?”
孟扶摇目光一转,毫不客气的答:“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对我就等于人体废气和天地尘埃,确实不存在。”
帝非天托腮看她,眼神幽幽,半晌喃喃道:“等爷真实存在在你身体里,你就知道爷的伟大了。”
孟扶摇唰唰的烧着了,脸色变幻半晌,决定不和老流氓斗嘴,当黄花遇上老鸟,一准吃亏。
帝非天却真的伸手过来,想去扯孟扶摇衣服,孟扶摇黑刀一竖,叱道:“滚!”
“我们做我们的,他要看便让他看着。”帝非天满不在乎的道,“天底下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回我看中的人。”
孟扶摇抬手就劈了过去。
在长孙无极面前说这个!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刀劈出罡风烈烈,唰一声在海面上掠开数丈长的深沟,刚刚平静下来的海浪刹那狂卷,兜头盖脸向帝非天打下来。
帝非天从未真正见过她出手,目中不禁露出惊异之色,孟扶摇以为他好歹要让一让,只要一让,她便有机会掠过去和长孙无极汇合,然而那厮惊异之色一闪便没,突然手指一划。
一划之下,他面前便似多了一层透明屏障,又像是个巨大的肥皂泡,柔韧而有弹性,任凭孟扶摇刀风卷起浊浪千层,拼命挤压着那透明空间,将空间挤压得变形扭曲,也始终不破。
孟扶摇却也不惊讶,应变奇疾的冷笑一声,刚才一刀还向前划转瞬便霍然后劈,毫无滞碍的在空中划出一道九十度转折,嚓一声劈向身下坐舟!
攻击是假,劈裂身下这船是真。
一刀出,坐舟无声无息裂开,正好将孟扶摇和帝非天分开,孟扶摇心中大喜,正要跃向长孙无极,谁知帝非天似乎也笑了笑,突然自他的空间内探出手来,骨节格格一响,那手竟然长出一倍,闪电般抓住跃起的孟扶摇的腰带,唰一下又把她拽回来。
拽回来往身边一放,这下更好,舟只剩一半,狭小得可怜,孟扶摇衣服湿透,被迫紧紧贴在他身边,大怒之下挥刀猛戳,帝非天的身体却如滑玉浑金,刀锋屡屡从他肌肤上滑过,感觉就像砍上铜像或枯木,就差没冒出火花。
“得了,别砍了,爷几十年前就是不伤之身了。”帝非天忧郁的道,“给你砍得浑身痒痒,爷才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洗澡了?”
孟扶摇崩溃,赶紧抽回刀,仔细检查刀上是否有可疑暧昧泥垢类物质。
“爷不是你们这些浊人,一日不洗澡就生垢。”帝非天表情是俯视众生的,充满了对小人物的同情和鄙视,“爷三十年不洗澡照样肌肤生香,不信你闻闻?”
说罢当真抬袖要给孟扶摇闻,孟扶摇唰一刀就插他腋下:“空门!”
铿一声刀滑过去。
孟扶摇抬手又戳他眉心:“空门!”
眉心里冒出点火花……
孟扶摇一刀转下腹:“空门!”
下腹如铁,带得刀尖一滑,向下撞到某物,铿然作响,疑似金刚做成,孟扶摇抽搐——难怪那家伙说,系上绳子坠个元宝就可以钓鲨鱼,真结实啊……
“你以为爷练的铁布衫?”帝非天一手将她的刀推开,带点审视的看着她,“不过老实说,你已经很让爷惊讶了,女人能强到这地步?十强前五,绰绰有余,再辅以时间经验,问鼎天下也是有可能的。”
孟扶摇不看他,目光只转向长孙无极,她看出来了,帝非天身周三丈之内,目前只有长孙无极可以接近,但是长孙无极还要守住云痕,根本不能出手和她联攻,而她就算全盛时期,也顶多在帝非天手下保得不死,想赢根本不可能,所以现在,想逃更不可能。
她有点沮丧,长孙无极接收到她日光,安抚性的微微一笑,孟扶摇眯眼看着那笑容,突然就觉得,沮丧什么呢,最沮丧最惨痛的时候都经过了,现在虽然身边有只色狼,虽然一身狼狈衣衫不整,但长孙无极就在对面不远处,那般镇定含笑的看着她,而身周海浪平静,波涛如歌,黑翅鸥轻浅掠过,起落如音符。
哎,其实世界还是满美好的嘛……
耐摔耐打的孟小强,突然就悟了。
于是她也不打了,将刀一收,拿去剔指甲了。
好了,挺累的,既然皇帝陛下来了,总归是有办法的,女王陛下也该歇歇了。
她从一头暴怒的母虎转向一头平静的母羊完全是须臾之间,以帝非天的厚黑强大也不禁怔了怔,欢喜的道:“想通了?”
孟扶摇手中刀尖一摆,指向自己咽喉,平静的道:“奸尸有兴趣不?姑娘我打不过你,杀自己却绝对没问题,要不要试试?”
帝非天竖起眉毛,对着她露出难以下牙的表情,长孙无极突然道:“帝先生,打个商量如何?”
“嗯?”
“你有扶摇,我有金刚落得个僵持不下,当真要在这海上没完没了的一直吹风?”长孙无极笑,“在下邀请巫神大人登船,同游穹苍,大人敢应否?”
帝非天斜睨他:“提供你的船给我们合籍双修吗?”
“如果大人能令扶摇就范,在下也无权干涉。”长孙无极若无其事,“不妨来打个赌——我赌大人不用强,不用别人性命要挟,永远也无法获得扶摇。”
帝非天一笑,露出“你好像对你女人信心十足其实你却不知道扶风巫术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女人就范就算不用那小子威胁她爷一样可以让她乖乖扑进来你这是送羊入虎口我不笑纳岂不可惜”的神情,随即道,“条件?”
“大人允许我等一路相随,在我不出手的情况下不得出手,不得伤害扶摇及我等身周之人,如果大人能令扶摇心甘情愿就范,在下立即将金刚送回,如果大人输了,请发誓再不纠缠,并出手救治他。”他指指身边云痕。
“爷本来就不喜欢强迫女人。”帝非天睨视他,“反正也闲,成!”
“只是,”长孙无极淡淡道,“鉴于在下这位云兄弟已经油尽灯枯,如果等到赌局结果出来再救,只怕早成了枯骨一束,到时万一大人输了,岂不是无法履行赌约?那于大人只怕英名有损吧?还请大人先出手,好歹给他延命。”
“你们输定了,还救什么救?”帝非天嗤笑。
“哦,那也行。”长孙无极转头,声音淡淡在海面传开去,“书记官何在?”
“臣在!”远处一艘大船上,有人大声回答。
“起居注上记一笔。”长孙无极仰首向天,慢慢道,“天乾元年六月十七,帝与扶风巫神非天大人遇于绝域之北,并定夺心之约,然赌约未竟,大人畏败而去……”
“成了!”超级好面子的帝非天大爷一口打断,“别玩激将了,爷能救活他也能治死他,等到你们输了,爷再一个指头捺死他便是。”
长孙无极笑而不语,手一挥,书记官停下奋笔疾书,长孙无极十分可惜的道:“唉,朕的起居注将来是打算刊行天下的,和巫神大人海上相遇这一笔本来甚好,真是可惜……”
他含笑站起,示意大船上的人接过云痕,伸手向帝非天笑吟吟一引:“巫神光降,蓬荜生辉。”
帝非天拎着孟扶摇,大摇大摆的横空跨越,经过他身边时淡淡道:“你很了不起,自己女人就这么当着她面坦然的让给爷了。”
孟扶摇翻白眼——赌约现在就开始了,第一计:离间。
“她的心和她的身,都在她那里。”长孙无极微笑,“我让不出,阁下也抢不着。”
孟扶摇又一个大白眼赏给他——那啥,你不是应该拼死抢回“皇后”么?那啥,你这不是推俺入火坑么?那啥,你把俺放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