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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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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跃进池中,入水的刹那隐约看见雪白的身体一闪,如一条游鱼般滑过淡蓝的水波,瞬间消逝在他视野,战北野一急便要追过去,头顶却传来有人上岸的声音。

战北野又赶紧浮上来,一眼看见月色下,雪白而玲珑的女体一闪,闪入浓密的树荫后,池塘边的青石上,留下一排纤巧的脚印。

战北野泡在水中,怔怔的盯着那排脚印,想着刚才从水中冒头刹那惊鸿一瞥,隐约看见纤细而美好的身体,冰肌雪肤,曲线精致,看见晶莹的水珠从更为晶莹的背部悄悄滑落,一路向下,滑向那些挺翘的,纤长的部位……他怔怔立着,泡在水中的身体冰凉而掌心却灼热,他下意识的伸手,虚虚向前一握,似要想握住一个女神般飘走的身体,却最终握着一手流动的水,从指缝里缓缓泻尽。

撒开手,战北野默然往上爬,眼光再次扫过那几个脚印,脚印旁淡淡的血迹攫住了他的目光,他知道这是孟扶摇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那些狰狞的伤口,写满如花的生命……他立在青石上,心底突然如被石块砸了一下,四分五裂的痛了起来。

这是自己的错吧……自己来迟了……长孙无极破例默许他带着黑风骑闯入他的国境,也许就是希望在他自己分身乏术的情形下,有人能够帮助孟扶摇,结果自己因为那个见鬼的决斗延误了时辰,差点害死她……

“铿!”

战北野突然拔出长剑,恶狠狠对着青石一劈,碎裂之声,在寂静的山谷中远远传了开去。

“我,天煞战北野!此生若非有人挑衅,决不再寻人动武!若违此誓,有如此石!”

他吼声声声激荡,惊得夜鸟扑啦啦飞起,冲散一天祥和的月色,在树后换好衣服的孟扶摇也被吓了一跳,不晓得这个二百五好生生发这个乱七八糟的誓做什么,从树后探出头来骂:

“夭寿哦,半夜三更的号什么丧!”

……

…………………………

孟扶摇和战北野,在这山谷中死耗着呆了三天。

死耗的其实是孟扶摇,她坚决赖在山洞里不肯走,无论战北野怎么劝说山间阴湿,缺医少药,她伤重于调养不利,又说姚城百姓一直在找她,连元宝大人都被姚迅带来吱吱过几次,孟扶摇理都不理,盖着个大氅呼呼大睡,可怜战北野费尽唇舌,还得每天心惊胆战给她守夜。

第一夜,孟大小姐半夜做梦和人厮杀,跳起来踢飞了大氅拳打脚踢一番后又直挺挺倒下去继续睡,大氅落在火中险些烧着,幸亏守在洞口睡觉的战北野闻见焦味,奔进来一番抢救才避免孟扶摇成为烤乳猪,可惜直到他把陷入厮杀梦魇的孟扶摇抱到安全地方,那家伙都没醒,还顺手一拳,赏了战北野一个大青眼圈,第二天一大早看见他的黑烟圈,还很无辜很好奇的问他,“王爷你昨晚整夜自摸了?瞧你脸色难看的”……

第二夜孟扶摇直接把自己滚到火堆里去了,好在战北野有了防备,直接睡在她和火堆之间,孟扶摇滚过来时他眉开眼笑,正准备把主动投怀送抱的软玉温香抱进怀,孟扶摇却一个翻身,把她几天没洗血迹未去的臭靴子一把甩到了他怀里……

第三夜孟扶摇开始发烧咳嗽,战北野一夜没睡命人连夜去抓药,守在她身边降温拭汗喂水喂药忙得不亦乐乎,结果早上孟扶摇醒来看见他满眼血丝,十分同情的道,“王爷你该娶老婆了,瞧你欲求不满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结果战王爷忍无可忍,啪的用果子塞住了孟扶摇的嘴,顺手点了她穴道,怒道,“好好的城不回去,非要本王和千骑儿郎陪在这风餐露宿,你这冥顽不化的死女人!”

孟扶摇用眼神回骂,“又不是我要你陪的!”

战北野瞪着她被烧得通红的脸,二话不说,手一颠将她扛上肩。

“该算的帐要算,该讨的债要讨!”

他扛着孟扶摇大步往山下走。

“我们回城!”

无极之心 第二十八章 一夜“春光”

战北野扛着孟扶摇下山来的时候,受到了姚城百姓的夹道欢迎。

城门早早大开着,等候的姚城百姓从门内一直排到门外数里,战北野带着麾下骑兵远远驰来的时候,姚城百姓有轻微的骚动——毕竟在无极国土上看见异国军队,心理上习惯性不安,然而当他们看见抱在战北野怀里的孟扶摇的时候,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是他们的孟城主,一个十八岁的纤细女子,在姚城风雨危急的关头,以男儿也不能有的胆识和智慧,孤身忍辱,独闯敌营,杀掉了几乎所有的戎军将领,却在自己的城下,险些被自己的子民逼死。

此等风骨,男儿不及,此等冤屈,无颜以对。

战北野放慢了马,从人群中穿过,姚城汉民百姓沉默注视着战北野怀里瘦了一大圈的孟扶摇,看着她红得不正常的脸颊,几天之内便高高突起的颧骨,露出衣袖的细瘦手腕上伤痕累累,有人渐渐红了眼眶,有人开始低声呜咽。

一个青年忽然噗通跪了下去,他是那日一石头打破铁成脑袋的青年,也是当日孟扶摇出城时,扔泥巴扔石头扔得最起劲的青年。

他沉默垂头跪在咯人的沙地上,任正月里带了春意的风吹乱他的发挡住了眼,风里似乎还盘旋着些微的血腥气息,那是前几天大战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那些侵略的生命,掠过无痕,可是某些留存在心上的印记,永难消除。

更多的人随着跪下去,将自己的身子矮在了姚城的少女城主面前,他们的心底被自责和歉疚涨满,声音堵在咽喉里,说不出任何解释或道歉的话,能做的,只有屈下尊严的膝。

在正义和良知的光辉面前,所有的自尊都不堪一击。

战北野很骄傲的抱着孟扶摇缓缓前行,自己觉得选中这样一个女人实在很有眼光很有面子。

前方,城门口跪着姚城守军,这些甲胄在身连天子也可以不跪的士兵,为那日射下的一箭,为那日紧闭的城门,跪在尘埃。

战北野不理会百姓,却在这些士兵面前停住了马,他低头看了看孟扶摇,她眼睫微微颤动,明显是清醒着,只是一直不愿睁开眼罢了,感觉到战北野的目光,她抬起眼,摇了摇头。

目光相碰,战北野一笑,想这个女子,果然和他想得一样。

“你们起来吧。”战北野注视着那些满面羞愧的青年,“孟城主不怪你们,你们没有做错,作为姚城守军,没有随着城主弃城投降,而选择保护百姓坚持守城到底,从责任上说,你们尽到了你们能尽的职责,拥有你们这样的士兵,是每一个城主的福气。”

孟扶摇翻翻白眼,想着自己的福气确实是好,还有战王爷,看起来万事不在乎,煽动和收买人心的本领倒是一流的。

果然,那些流血不流泪的青年士兵开始低低啜泣,砰砰砰的在沙地上磕头,低沉而诚挚的誓言在风中不断回荡,“愿为城主效死!”

“愿为城主效死!”城里城外,更多的人随之低喝,渐渐汇成一片激荡的潮流,卷过这南接之城带着血气的风。

战北野满意的环顾四周,频频点头,孟扶摇忍无可忍,狠狠掐了一把战北野——求求你不要再煽了,看着一群大男人对自己哭很舒服么?

可惜战北野的肌肉铁似的,掐他一把他好像连感觉都没有,还低头厚颜无耻的对孟扶摇笑,悄悄道,“你怎么感谢我?这可是收买人心的最好机会,以后这姚城,就实实在在是你的了。”

我稀罕么?孟扶摇掉转头去,这个城主当得太亏本了。

战北野驰进姚城,县衙前也全是人,最前面的是铁成,拄个拐棍满面喜色的等着,他算是姚城中唯一可以毫无愧色的迎接孟扶摇的人,所以这小子精神百倍,瘸个腿也眉飞色舞。

战北野抱着孟扶摇进门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道,“小子筋骨不错,就是水准太差了点,这么差怎么当护卫?从现在开始,每天来和我打一个时辰的架。”

铁成吓了一跳,他可是看见战北野那杀掉老哈的惊天一箭的,和这样的杀神打架不是找死,铁小子苦着脸,想着那些得罪孟扶摇的还没受惩罚,自己这个唯一拥护者倒先倒霉,哎,没天理。

孟扶摇瞟他一眼,这傻小子有傻福,先后得到长孙无极和战北野的青睐,将来只怕是个限量版高手,哎,羡慕。

她又忘记了,限量版高手的制造,还不是为了她。

…………………………

孟扶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受到了元宝大人的“热烈欢迎”。

元宝大人扑向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孟扶摇,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不住摇头,啧啧有声。

“吱吱!”

孟扶摇愤怒,“挪开你的爪子!你爪子上什么东西!”

元宝大人缩回爪子,将那块糖舔干净,又偏头看看孟扶摇。越看越眉花眼笑,随即蹬蹬蹬搬过一只镜子来,对着孟扶摇的脸,自己往旁边一站。

孟扶摇看着镜子里鬼似的自己,再看看搔首弄姿的元宝大人,若有所悟,“你在说我变丑了?没你美了?没你有竞争力了?”

“吱吱!”

元宝大人乐得见牙不见眼,孟扶摇阴恻恻盯着它道,“提醒你一句……我再丑,我也是人。”

耗子又去墙角画圈圈了,孟扶摇舒服的躺了下来,哎,自己的床就是爽。

战北野双手抱胸,盯着她,道,“舒服了?软和了?你这犟丫头,好房好床的不睡,偏要拖着我们陪你餐风露宿,不揍你一顿,你就是不开窍。”

孟扶摇瞟一眼死要面子的战王爷,懒洋洋道,“嗯,战王爷揍得我好痛哦,对了,靴子香不香?眼圈还肿不?”

战北野怔一怔,怒气腾腾的便上来了,“你都知道?”

孟扶摇撇撇嘴,不理他,她敢不知道么?虽说战王爷人品好像没那么差,但是她和男子单独山间露宿,不防备着点怎么成?

小战同学可是发誓过要娶她的,这人看样子就不会拿终身开玩笑,如果他真的认为她反正迟早是他“王妃”,先上车后补票怎么办?

孟扶摇赶蚊子似的对战北野挥手,“除了这间房子,阁下可随意在县衙中寻找睡觉的地方,好走,不送。”

“我就睡这间。”战王爷坦然答,不待孟扶摇开骂就往外走,“大夫快来了,叫他给你好生调养,我还有事要办。”

他能有什么火烧屁股的事,这么急着出去,孟扶摇好奇,可是精神实在太差,喝了点姚迅送上的参汤后,很快堕入了梦乡。

…………………………

孟扶摇醒来时,天边已经烧起了晚霞,艳光四射,她睡得太久,一时有点恍惚自己身在何处,好像刚才还在戎人军营里遍身浴血的大开杀戒,随即又觉得山洞里的山石咯着自己,伸手想摸出石头,却抽出一根人的腿骨。

她摸出床头的汗巾,拭去额头的虚汗,拥着被坐起来,在一室夕阳昏黄的光影里,沉沉的想着刚才梦里的一个片段。

梦里是元昭诩,哦不,是长孙无极,不赞同的看着她,道,“我留了信要你离开,你不听话。”

梦里自己振振有词,“你既然叫我离开,姚城一定有问题,危难之际我怎可弃城先逃?”

梦里长孙无极在叹息,随即轻轻的靠过来……

打住!孟扶摇面红耳赤的将被子往脸上一蒙,靠,想什么呢,幸亏那个梦断了。

被子罩下来,营造了一个黑暗而安静的空间,被褥的松香气息淡淡,孟扶摇嗅着那样的气息,心思渐渐沉静下来。

长孙无极为什么要她离开?以他的智慧和手段,不可能看不出德王在这次对戎战争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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