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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冷哼了一声,当我三岁孩子么?
“我这样问吧,你是苏月容什么人?”
他的目光转向我,凝视良久,突然轻轻地笑了。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当今太后扯上关系?”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直到我们最后分开,谢幕都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
生活有时候就像是一出戏,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预知前方会在什么地方峰回路转。
我对苏家丝绸的挤压终究迎来了苏家的报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再来稠庄几乎是毁灭性的。苏家动用了官府的关系,抢走了再来稠庄所有的货源:蚕丝。
再来稠庄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动用王府原有的库存,这样长此以往,我的丝绸生意是难以为继的。
放弃还是继续?我有好几夜不能成眠,最后决定继续,以我现在的状况,没有点追求,我怕我会死掉,有追求,才会有希望。
思前想后,我决定化零为整,联合其他中小商号与苏家抗衡。
这样一来,“再来集团”自成立以来大规模的吞并战由此拉开帷幕。茶叶和丝绸一起的话,风险太大。所以我决定先做茶叶的并购工作。从外省开始,京城是苏家的地盘,我是占不到便宜的。外省我首先选择了江南,从江南最大的商号“庆”字号开始。
为此,我特地去了趟江南,想带上素素。素素有武功,我第一天见到她就知道了,没练过武不会有那样的气质。素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我是不清楚,但直觉不弱,当个保镖应该不成问题。
我去跟容恪辞行的时候,容恪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让我带上容叔,被我拒绝了,我走后王府和“再来”的生意全部要容叔一个人担着,肯定是不能走开。
“王爷要是担心我的安全,可以将独孤借给我。”我有点恶作剧地看着容恪。
容恪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盯着我的脸。
“好,我让他和你一起去。”思忖片刻,他轻声道。
爽快。
对于容恪为什么会答应我有些无理的要求,我其实是很疑惑的,直到很多年之后,当容恪已经在我的生命中离开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站得住脚的理由,这是容恪留给我的一个谜,我常常想,他对独孤,是不是也曾想过放手?
就这样,我没带素素,而是和凤凰踏上了去江南的道路。这肯定是史上最奇怪的组合。
我和独孤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情敌么?
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我去跟素素道别的时候,素素的眉头微蹙,踌躇着开口道:“公主就这么放心独孤公子吗?”
嗯?
她也看出来了,独孤楼对我没有好意。
我笑道:“素素有什么疑虑不妨说出来听听。”
她的脸在烛光中显出一点红晕,半响,咬着唇开口道:“我也不确定,我只是听说……”
她停顿了半响没有开口,我心思百转,这小蹄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这么神秘,我沉声道:“说下去。”
“我听说,听说独孤公子的名声很不好,他们都说他心狠手辣,暴戾无常。”
素素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有一点颤抖,说完,恐惧地看着我。
是恐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恐惧。
我倒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怎么没听过。”说完就明白了,我是容恪的老婆,素素听到的都是坊间的传闻,别人说的时候,也不会让我听到啊。
原来,凤凰独孤楼是这样的为人。
我大概猜出是怎样的状况,独孤楼之所以会成为三品带刀侍卫,完全是因为容恪的宠幸。而独孤楼生性狠戾残暴,别人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空生了一副好皮相,不过是一介弄臣。
那我让他陪我去江南,岂不是与狼共舞?
我不带素素是有我的考虑。不带素素,独孤就不会杀我,他必须将我完好无损地还给容恪。
我们两都是骑马,慕容凌夕本来就是草原上的,我没学就会,一跨上马,马儿就很乖地听我使唤。这也许是我的本能。
我是南方人,不知道古时候的南方是什么样子。肯定是极美的,第一次逛苏州园林的时候就被深深震撼过。
这是第五次见独孤。
第一次是竹林相遇,他救了我;第二次在宫中,我当众调戏了他;第三次,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第四次,他见证了慕容凌夕的悲惨;这一次,我们成了同行者。
传说中的缘分啊,不是说百年才能修得同船度么。
可惜,独孤楼好像没觉着这是一次多难的的缘分。他依旧是那种没表情的表情,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一抬腿跨上了马,独自在前面走了。边上的丫鬟小厮都吓得面如土色,惊惧地看着我。我撇撇嘴,也学他那样,潇洒地上马,还跟他们亲热地挥手道别。
虽然我的心里恨恨地,但我要表现出我雍和王正妃雍容豁达的气度出来,不能让这些下人们看笑话。
我策马追上独孤楼,转头朝他嚷嚷道:“你知道你这样有多没风度吗?你不知道要让女士在先吗?”
他的脸色和这天气的温度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搭理我,寒着脸默默地策着马。
竟然敢把我说的话当空气,我心头一怒,恶向胆边生,手起鞭落,挥鞭向他甩去。
“啊。”我尖叫。
我手中的马鞭已经落在他的手上,我的身体向外侧仰,我吓得赶紧搂住马的脖子,马儿却被我吓得向前飞驰,我紧紧地拽住缰绳,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
终于,马停下了,我的心还在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我深呼出一口气,跳下马,转身,远远地怒视着肇事者,刚才我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看他怎么向容恪交代,不,怎么向慕容家的人交代。
其实我根本看不清他,只知道在我的远处,停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骏马上坐着一个鲜衣少年,我在他的眼中,就好像他此刻在我眼中一样,不过是个隐约可见的一抹色彩。
终于,独孤轻轻地策马跟来上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双眸微眯,冷声道:“玩够了?”
我盯着他微怒的俊脸,嘴角轻轻勾起,然后笑容弥漫整个脸上,而且越笑越得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笑声很好听,如玉珠落盘,在空寂的荒野上不断回响。
这个男人是行动派,我光冲他说话,他是不会理我的,只有把他惹怒了,他才会注意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我,不是只有空气。
我止住笑,但眼睛仍旧弯弯地看向他,嘻嘻地开口道:“我只是想提醒公子,这次去江南,你得听我号令。我不想我的旅途太过单调,所以我说话你就算不想听,也得应承;我做事,就算非你所愿,你也必须配合;我有危险,你必须保护我。总而言之,你是我向容恪借来的随从兼保镖。”
他的瞳孔猛一收缩,我心神一颤,千万可别把他给惹怒了,虽然不至于把我给害了,但这一路上,漫漫征程,肯定会有我好受的。
没想到,他的嘴角竟然轻轻上浮,然后将马鞭扔给我,戏谑地开口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还真是如传说般的暴戾无常。
我重新跨上马,他在马上静静地看着我,我有点奇怪:“可以走了,怎么还愣着?”
“不是要让女士在先的么?”他冰着脸说道,但声音已经比刚才柔和很多。
我绝倒矣。
就他这样的,能算得上绅士么?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我的教化还是有用的,每天进步一小步,一年就是进步一大步啊。
就这样,我抱着改造这个恶魔的信念,开始了我南征的革命道路。
已经入冬了,马飞快地奔跑,慕容凌夕从小娇生惯养的,皮肤很嫩,寒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我只好用丝巾将头包在里面,这样好不少,后来我看到独孤的头发上结满了冰霜,{奇}我建议他也学我这样,{书}被他一口拒绝了。{网}其实我是怕那绝美的脸让寒风给伤着了,他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晚上投宿,一进门,我们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确切地说,是独孤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在京城的时候还没觉得他有多扎眼,到了外边,才知道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给我们两间上房”,听到我说话,掌柜的才回过神来。
“别说两间上房了,现在就只剩下一间房了。”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瞅着这位凤凰。
“那就一间房吧。”“我住马棚。”
我跟凤凰同时开口,都楞了一下。
“你是来保护我的,怎么能离开我。”我低声说道。
让你睡马棚,我可舍不得,那太暴殄天物了。
睡一间就一间呗,咱两是什么关系呀?姐妹俩住一间,天经地义。没想到凤凰还这么多穷讲究,宁愿睡马棚,也要讲男女之别,他不会是怕我调戏他吧。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见他还在犹豫,我解释道。难不成他是真的担心我调戏他?我都知道他跟容恪的关系了,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到了房间里,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在地上铺被褥。
“你不会打算睡地上吧?”我讶异地问道。
他抬头,反应比我还要惊讶。这才明白,我让他跟我睡一间房是睡一张床上。
“这么冷的天,地上怎么睡啊?放心,我会很老实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中间放碗水。”梁山伯和祝英台开始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听到我这么说,凤凰扑哧一声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凤凰冷笑之外的笑。美人一笑,房间里熠熠生辉,让人不能侧目,凤凰对上我注视的目光,嘴角上扬。我有点尴尬,目光移向别处。咳,真是失败,对美男的抵抗力还是这么差。
但他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我,眼光还锁在我的脸上。
哼,谁怕谁啊。
我狠狠地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丝的柔情,脉脉地看着我。烛火照在他绝美的容颜上,散发出明亮的光泽。
我有一丝的恍惚,瞪着他的目光也没有开始那么恶狠狠地,松懈下来,觉得自己快要化成一滩水。
火盆里爆出霹雳的声响,惊醒了一对痴迷的小儿女。
我的脸滚烫,一直烧到耳朵根,微低下头,有些无措地揉着衣角。
“哼。”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声,我惊愕地抬头,只见他脸上刚才如春风化雨般的柔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冰冷眼神和戏谑的笑容。
我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这种感觉过后,我的心情有些沉郁。
我咬咬嘴唇,恨恨地坐在床沿上,不去理他。
如果今天白天发生的摩擦是一场演练的话,刚刚那一幕真的让我彻底领悟了独孤楼的喜怒无常和残酷冰冷。
坏蛋,恶魔,变态狂。
我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骂了千万遍,然后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他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
今天,我被爱情闪了一下腰。
我们最终都没在中间放水。
我和衣躺下,他犹豫了一下,在我的枕边轻轻躺下。
“你本来是要杀我的吧?”闭眼前我沉声问道。
一想起刚才的情形,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骄傲和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心里出现巨大的失衡,突然想起这茬来,灵光一现,这一次,我要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
沉默。
默认么?
“要杀你的人不是我。”他思索了半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他才冷冷地开口。
“见我落水,你也没想过要救对吧,见死不救也是一种谋杀。”我愤怒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