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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低下头去。
来人正是那个刚才被我气得摔门而去的萧初过。此时,他一只手正拎着大大小小的布袋子,还有一只手拎着一只鸡,几棵大白菜。我笑,真应该在给他配个胖娃娃背在背上,那就可以去唱《回娘家》了。
我看到这些姑娘花痴的样子,忽生出恶作剧的心态,浅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接过初过手中的白菜,然后在这帮花季少女艳羡的目光汇中,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跨进屋内。
一到屋里,离开围观人群的视线,我立刻将手从他的胳膊下抽了出来,转身关上门。初过放下手里的布袋子,脸上的表情和他刚才出门而去的时候截然不同,现在正充满玩味和戏谑地看着我。
我直视他的眼睛,笑道:“我只是不想我住的地方每天被人踏破门槛,不过也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少女着想,你要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不是让其他的女孩子心碎么?早点断了她们的念想也是为她们好。”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初过笑了一声,“凌儿怎么知道我不会悉数收入怀中?”
我想起他老爹萧青莲来,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本来就不是个善谈的人,有一时,我有些失语,觉得刚才的行为很愚蠢,我又不真是萧初过什么人,何苦将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
正在我心念电转的时候,初过缓缓踱到我面前,我愣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本能地偏了偏头,想避开他手指的碰触,但他的手还在我的脸上。我想避开,然后逃跑,但那样好像显得我很害怕。
我抬起眼来,正好遇上他看我的灼热的目光,我有一瞬间,心脏是停止跳动的,恍惚间听到他温柔款款地道来:“如果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话,凌儿可否做我的那一瓢?”
这算是表白?
和前几次的试探不同,这是□裸的勾引!
对于他这样的人,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正因为是他这样的人,我才觉得有些不能相信。
我干笑了两声,“你放心吧,我这个母老虎在这里,这阵子肯定是没人敢来招惹你的。”
我有些答非所问,其实我是故意将他的话理解成,这段时间内,我会扮演你独一无二的妻子,不让你受到别人的打扰。
这样想来,我就有些郁闷,说不定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呢,我心虚个什么劲啊。
初过没有说话,只是看我的目光有些讳莫如深,许久嘴角才漾起一抹笑容。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过去打开那布袋子,有米袋子,有面袋子,还有一个袋子装的是衣服和鞋。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手。
“你好像少买一样。”
“少买了什么?我现在出去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正午的秋阳洒进来,照在他天人的面容上。我有片刻的失神,半响说道:“你少请一个厨娘,我不会做饭的。”
“不妨,我会的。”
今天发生太多让我意外的事情了,堂堂康国公的二公子竟然会做饭。我本来在翻弄萧初过买的衣服,听到这句话,顿时立在那,衣服滑落一地。
“衣服是我向陈大娘买的,就是租房子给我们的那个大婶。她给我拿了两件她们家姑娘穿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去试试看。”
我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轻声问道:“要害我的到底是谁?”
刚才冷静下来,把整个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这事肯定不是萧初过所为,他这样清高的人,是不屑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的。
“是初绽,但真正想害你的是慕容非,初绽受他所托。”
我没有作声,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凉。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有逃离慕容非的控制。
已经六年过去了,我还会时不时地梦到他,梦到自己、他和慕容凌玥在辽阔的大草原上面策马飞奔,头顶是蔚蓝而高远的天空。有时候我还梦到了三弟信,我梦到自己跟他一起跳方格,我还给他讲故事,信听得咯咯笑。不管多么美好的梦境,最后都以慕容非的微笑结束,他一笑,我就会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就醒了。
有无数个这样的夜里,我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梦境真实得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这一切。我有时候会梦到慕容渊,但我永远只能看到他的脸,他在做什么,我从来梦不见。
慕容凌夕以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啊,为什么她死了还要留下这么多可怕的记忆。
我呆立在那里,只觉得无限疲惫,初过走过来,柔声问道:“你还好?”
我冲他无力地笑笑,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我后,过去开门。我把衣服拿到屏风后面去试穿,套了半天都没有套上身。屏风外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阿牛公子,这是我给我哥做的衣服,公子要是不弃的话,送给你穿可好?”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刚才我都已经当众表明所有权了,我是他的“老婆”,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明目张胆地来勾引我“老公”。不过比较可恨的是,萧初过竟然没有拒绝。屏风外传来萧初过清朗的声音:“那就先谢过姑娘的一片好意了。”这不明摆着拆我的台么?
等到那姑娘离去的脚步声远了,我在屏风内对初过说道:“你是不是想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个不会做女红的夫人?”
初过笑道:“他们在我向陈大娘买衣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我是没有像刘兰芝那样“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但这样被他嘲笑,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他抓住了痛脚。
我撇了撇嘴,继续穿我的衣服,勉强穿上,陈大娘的姑娘个头应该比较小,她的裤裙我穿着有点短,吊在那。这里没有穿衣镜,连铜镜也没有,我看不到效果,不过能想象,一定很奇怪。我走出屏风,初过看到我穿成这样,有点失笑,得出结论:“女人还是要会点女红的。”
我睨了他一眼,回到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下来,我要把衣服改一下。怎么说我也是开过稠庄铺子的,想当年,我在东都的时候,也做过时装大师的助手,曾经引领过时尚的潮流,还能被萧初过看扁?
就在我琢磨着怎样拯救这身衣服的时候,门外又想起了叩门声,这次又是谁要送什么啊?
“阿牛哥哥,我娘让我来把这些东西送给你,说你做饭总会用到得。”
我记起来了,刚才初过好像忘记买油盐酱醋柴了,这小弟弟不会是给送这些东西来了吧。
果不其然,我出来一看,桌上正放着各色罐罐,桌边放着一捆柴。
初过耸耸肩,把这些东西往厨房搬。
本来我的心情有些郁闷,但被这一折腾,突然觉得留在这个乔家村生活,或许是次愉快的经历。
终于,我尝到了初过做的饭,分不清是米饭还是稀饭,配上白菜炖鸡汤。鸡炖的时间有点短,不太烂,白菜炖的时间又有点长,太烂了,汤的味道有点淡。不过幸好,米饭熟了。
我喝了口汤,朝他看去,他正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怎样?”
我皱了皱眉头,艰难地咽下去,然后耸耸肩。他难掩失望,我看到他头上的稻草,脸是刚洗过的,真想看看刚才在灶台边上的萧二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很好吃。”
“真的?”
我伸手拿掉他头上的稻草,原来名动天下的飞雪公子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我点头,“我只是很意外,第一次做饭竟然能做得这么好吃。”
他拿起勺子去舀汤,我接着说道:“我更意外的是,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自负到一次没做过也说会做的人。”
初过笑。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那是他第一次做饭,他吃得很香。
“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这话真的太对了,这以后一连很多天,他都在做这道白菜炖鸡。终于有一天他自己受不了了,问我想吃什么。
切,是我想吃什么,你就会做什么么?
“泡椒凤爪、青椒拌干丝、麻酱拌豆腐、醋溜土豆丝、糖醋排骨、油爆大虾、萝卜炖排骨、莴笋肉片、辣子鸡丁、海味扒鱼翅、网油鱼卷、燕窝四字、抓炒鱼片、三鲜瑶柱、芙蓉大虾、龙井竹荪、桂花干贝、金钱吐丝、凤凰展翅、炸鸡葫芦、桃仁鸡丁、鸭丝掐菜、肉末烧饼、龙凤柔情、鸡沾口蘑、咖喱菜花、凤凰趴窝、宫保兔肉、熊猫品竹、御扇豆黄、炝玉龙片、糖醋鱼卷、金鱼鸭掌、琉璃珠玑、金糕、栗子糕、芝麻卷、仿膳饽饽、酥卷佛手、油焖鲜蘑、莲子膳粥、麻辣牛肉、金丝烧麦、凤尾群翅。”
开始我说的是我比较喜欢的家常菜,后边是再来酒店里的菜谱上的菜。他一直耐心地听我把菜名报完,然后笑着说道:“会吃的人都会做,要不今天就让为夫尝尝凌儿的手艺。”
为夫?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不过是个假老婆。
从那天开始,真的是我开始做饭,我开始学着做番茄炒鸡蛋、鸡蛋炒番茄,凉拌黄瓜、凉拌大白菜。反正是不能再吃白菜炖鸡汤了,再吃下去,肯定得进疯人院。
后来,我去向陈大娘学做面食,陈大娘的拿手菜是油泼辣子,这是道北方菜,原来陈大娘一家也不是这里人,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我说我也是北方人,也从东都逃难过来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因为这层关系,我和陈大娘开始无话不谈。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所以陈大娘也没什么事,三天两头往我这跑。
我把陈大娘姑娘的裙子改成了两条腿的裙裤,自我感觉民族风特强,初过看过后说道,其实我并没有完全忘记岳国的生活,还记得以前穿的衣服的款式,只是有些事自己不愿意想起。
我愣住,原来我误打误撞,将衣服改成了岳国的服饰。
开始的几天,初过一直待在家里哪也不去,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不说话的时候,他闭目养神。
“你好像很喜欢荡秋千?”初过笑道。
我嗯了一声,其实他不提,我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不管是东都王府,还是江州的王府,都被我装了个秋千。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江州王府中的秋千他见过,东都王府他又没去过,他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初过笑道:“我每次去找你,你都在那荡着。”
我哦了一声,鬼使神差地念了首词:“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初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才觉得不对,就算要卖弄,选这首词也是绝对不合适的,我哪里能看出那样一种娇羞的样子?每次初过去王府找我,我总是大大咧咧地和他谈笑风生。
其实这首词是以前很喜欢的一首词,很喜欢里面的那句“露浓花瘦”,上次还在想着要给自己选个字,叫“露浓”或者叫“花瘦”,后来觉得怪怪的,就放弃了,没想到这次想到,抓来就用了。
我翻了翻白眼,呵呵笑了声,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总是在想,以前我是否有过这样的一段岁月,不过,总是想不起来。只好,将所有的感情全寄托在秋千上了。如果说痛快的哭一场,是不是就能够变坚强,我一个人在悲伤的秋千上,来回地摇晃。”
我后来唱起的这首《悲伤的秋千》倒真是我抓过来救急的,这次倒是切题,但唱了一句就赶紧打住,下面要说的又是一个被抛弃的故事。
初过静了一会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