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温阮叹声“亲王是非分明,是我妄自揣测,小人之心了。”
晋亲王走近两步,看着温阮说,“你是个小混蛋,但没有混蛋到这个地步,我说了,你心里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好生留着。此事若换作是你大哥,或你父亲,可就说不准了。你父亲回京第二天来见我时,就暗示过我当初之事乃陛下所为,让我看清时局,你爹那个人啊……”
“亲王,我很抱歉。”温阮低了下头。
“无妨,朝堂之上本就如此,心不黑的人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下了,我就是不够心黑,所以不似你爹那般,能保得一家无恙。”晋亲王却摆了下手,“你走吧。”
温阮行礼转身,又听得晋亲王说道“对了,以后画嵬有姓了,姓吕。”
温阮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失独老父与无亲孤儿,相互依偎,倒是彼此取暖,有个慰藉。
命运苛待于他们,但也总会在其他地方补偿一些给他们。
温阮眨了两下眼睛,回身笑道“恭喜晋亲王喜得麟儿。”
“你个小混蛋!”晋亲王抄起旁边一把扫帚就冲温阮丢过来。
温阮拔腿就跑。
跑到府外,险些一头撞上纪知遥。
温阮急急地刹住步子,向纪知遥问好“安陵君。”
“你要怎么样,才肯改个口呢?”纪知遥气笑道,“纪将军这三个字不好念么?”
“安陵君玩笑话了。”温阮笑道,“你来找晋亲王?”
“本来是。”
“……”
“有空吗,我们聊两句?”
“没空。”
“抽点空。”
“……”
“不用太久,也不用去什么地方,那边,那边有个桥,桥下有个甜茶铺子,那里的甜茶不错,我请你喝一碗。”
可温阮也是真的不太想跟这位安陵君独坐长谈,大家不要掏心掏肺的,容易掏出感情来。
所以温阮面色迟疑,在想辙开溜。
纪知遥抬了一下手,“走吧,与私事无关,我保证不会聊其他的。”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阮只好同他走到桥下。
虽然只是街边小贩,支了个棚子就当铺面,但生意却很不错,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老板娘是个看上去年过五十的妇人,头上包着头巾,手脚麻利,笑容和善。
纪知遥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刚坐下老板娘就跟他打招呼,“纪将军,老样子?”
“老样子,来两碗。”纪知遥笑道。
“好,两位稍候。”
纪知遥看着忙忙碌碌的老板娘,笑说,“他儿子叫张勇,以前是我军中的斥候,是个精干胆大的小伙儿。”
温阮不出声,听他说。
“后来他去前线刺探军情,被人发现,就死了,消息送回来后,他妻子改嫁带走了家里全部的积蓄和朝庭发放的恤银,留下一儿一女和他老母亲,老母亲支了个这茶棚,养家糊口,拉扯着两个孩子,所以我一得空就会过来坐坐,当是帮衬。”
他说话间,老妇人送了满满两大碗甜茶过来,还装了一碟煮花生,一碟炒瓜子。
“陈年旧事了,将军还提这个做什么,大勇是为国战死,为陛下殉职,光荣着呢。”老妇人笑道,“姑娘,这瓜子我自己炒的,比外面买的香,你试试?”
“多谢。”温阮笑着答谢。
“你们喝着啊,我去忙了,不够了自己添就是。”老妇人和和气气地说。
温阮看着她张罗着招呼新客的身影,舀了一勺甜茶试了试,味道不错。
她问纪知遥“安陵君既然怜她不易,为何不干脆给她银两,也省得她这般辛苦操持?”
“给过的,她不要嘛。”纪知遥端起大茶碗海饮一口,笑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在你心目中树立起我高大伟岸的形象啊,我是想说,行伍之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我也是。”
“安陵君骑射一绝,岂会死于沙场?”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将军战死沙场是荣耀,死在朝堂权力倾轧之下,才叫憋屈呢。”
“安陵君想说什么?”
纪知遥往前倾了倾身子,看着温阮,问“你知道,冲锋之前,将士们最喜欢喊的口号是什么吗?”
“杀?”
“这算一个,还有一个是,为了大襄,为了陛下。”
温阮的眼中瞬间盈然了悲伤。
纪知遥对温阮说“温阮,不,温姑娘,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率兵攻打的,是你温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说,那个勾心斗角地吃橘子梗,是来自网上一个段子。
然后今天这个表情包梗,来自读者“哇哦”之前的一个评论。
感谢在20200117 17:23:52~20200118 17:2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千顷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眠眠 2个;瑜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hl、曦和 20瓶;鱼 10瓶;34787352 5瓶;敏 2瓶;a颖、410138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温阮走了; 走之前在旧痕斑驳的茶桌上放下了几点碎银当是甜茶钱。
她始终不肯欠纪知遥任何东西; 任何人情。
就像她走之前; 也起身对纪知遥深深行礼“安陵君,原谅温家; 不能引颈受死。”
纪知遥看着温阮慢步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她碗里还剩了一大半的甜茶; 抬眉笑了笑,放下茶钱喊了一声“老板娘,我下回来坐啊。”
妇人回身; 看到桌上剩下的瓜子花生和甜茶“不合那姑娘的味口呀?将军,少见你带人来我这儿呢; 那姑娘可是你的意中人?”
纪知遥偏头想了想; 笑说“我倒是想呢,人家不乐意啊。”
纪知遥大步离开,还是去了晋亲王府上,小坐了一会儿又回家了。
将军府上是有女主人的,只是这个女主人既不是纪知遥的妻子,也不是他的母亲; 而是他的祖母,今年七十有八,实在是位高寿的老祖宗。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祖宗眼睛不好,在早年间就不能视物了,平日就喜欢听府上丫头给她念书讲故事,打发时间。
纪知遥回家后; 接过丫头手里的话本合起,坐在矮榻上,给老祖母捏着腿“奶奶,我去见了晋王。”
“你说小吕子啊,他还好吗?哟,他今年也有五十好几了吧?”老祖母笑声问道。
“嗯,孙儿去问他,当年作为边关藩王,他怎会交了兵权入京。”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啊,可是旧事了,我记得是你祖父和你爹相继战死沙场后,温仲德千里单骑去了庑州一趟,这小温子胆子真不小啊,那时候的晋王多年轻,手握雄兵,盘踞一方,与朝中分庭抗礼,可小温子就是去了,不止去了,还说服了晋王与他一同拱立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
老祖宗说着,拉起纪知遥坐在旁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苍老的脸上露出些笑容,“那会儿,他们跟你一样年轻呢。”
“听着是段烽火往事。”纪知遥抱着老祖母靠在自己肩上,“那奶奶,后来晋亲王怎么会交出了兵权呢?”
“新帝登基,孤立无援,朝中一大半的人都是温仲德的,他怕啊,所以那几年他跟晋亲王走得很近,常留晋亲王在宫中用膳说话,那时候的晋亲王可谓天恩至盛,也就信了陛下推荐的人,这一不留神,就被架空了,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无兵无权的亲王喽。”
“陛下……未起杀心?”
“小温子救了他一命,把他保下来了。那时候他们是怎么说来的,唉,祖母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说,当年是他温仲德把亲王请进京的,自当要保全他。但小吕子不这么想,他觉得从一开始,小温子跟皇帝就在做这个打算,明面上是拉拢他,背地里啊,提防着他手中的大军呢。”
老祖母又摸了摸纪知遥的脸,问道“阿遥啊,你忽然问祖母这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知遥问道,“奶奶,你说,如今我的风头,与当年的晋亲王可是相似?”
“纪家三代为将,你父亲和你爷爷都是死在沙场上的名将,满门忠烈,但直到你这儿,才算是门楣荣光,陛下对你器重,你要感恩,但也要记着,你是臣子。做臣子不容易啊,阿遥,你该找个媳妇儿了,不说帮你多少,但在你烦心的时候,能有个说话的地方。”
纪知遥听着一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要以为奶奶老糊涂了,我听府上的丫头说,温家那姑娘,很喜欢你呀?”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不喜欢我了。”
“不知道珍惜,得一个待你好的人多不容易呀,你以前就是不听话,好好的大家闺秀你看不上,非得跟个风尘女子搅和在一起,人家好姑娘看开了,反过来不要你了吧?”
“我知道错了,奶奶,您别骂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呀,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不说你谁说你?”
“孙儿知道。”
“知道就赶紧娶上一房媳妇儿,奶奶还想抱抱曾孙呢。”
老祖宗几句话后便有些乏了,靠在纪知遥的肩头,轻轻地打起了呼。
祖孙两坐在满堂余晖中,纪知遥握着老祖母有些干瘦但很温暖的手,这双手执过毛笔教他写字,提过藤条逼他练功,还在自己病时焦急地抚过自己的额头。
后来得知父亲死在战场上时,她哭了整整一个月,眼睛哭瞎了,再也提不动藤条,可纪知遥也长大懂事了。
稚嫩的孩童一夜之间成熟,不再顽劣,杀敌无数,自此成名,威名赫赫地班师回京,加爵封侯,安陵君。
这是他的父辈和祖父辈都未得到过的荣耀,他自当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可此刻的纪知遥很害怕,若自己真有什么不测,老祖母该怎么办?
这位命运多舛的老祖宗,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儿子,难道还要让她再送走孙辈?
他抱起身形佝偻瘦小的老祖母,将她送到卧榻上放好,又给她仔细地盖好了薄被,安静地看了老人家一会儿,才提袍出府。
进宫。
出宫。
拜别祖母。
回到军中。
十一月三号,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冲走了炎夏尾巴的燥热,打落了满地金色杏叶,浇灭了最后一朵莲花。
皇后缠绵病榻,病入膏肓,群臣忧心,后宫不宁,劝陛下将太子接回京中,以全皇后思子之情。
此事在民间传开,百姓祈福,盼着这位美丽的皇后娘娘能早些好起来。
风声传得很快,自京城传到大襄各个角落,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但这种天家之事,大家除了口头上说说聊聊,也不敢往深了细究,谁都知道,天子家事,兹事体大。
风吹过了金色叶群,遥遥地向远方起波澜,农家炊烟袅袅升起,家家富足,户户安好,虽非京城,但普通城郡里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太平景象。
只有那么几户人家,开始了辗转难眠,在深夜里望着东方,望着京城的方向,细数岁月,暗算变演。
群星眨眼,他们等着某一个露水轻凝的清晨,会有一匹俊马急驰而来,踏碎星光,冲破薄雾,带着那位旧友的呼唤,告诉他们,该给这么多年一路贬谪的委屈,做个告别了。
那匹俊马来了,在一个美丽静谧的早晨,踩在昨夜雨水积成的小洼上,溅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