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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盏,白姨娘笑着说:“这样的好东西,如今我是难得喝道了,只有借着姐姐的宝地才能喝上一杯,可见老爷对姐姐果然是宠爱非常的。”话说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三分的酸意。
孟氏听到这话多少带了写醋劲,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妹不要取笑我,你若是喜欢,就把剩下那半瓶拿去就是了。”
她本是好意,可是听在白姨娘的耳中却变成了讽刺和炫耀。
白姨娘唇边溢出一丝有些狰狞的笑,淡淡的说道:“妹妹怎敢夺人所好?姐姐太客气了。今日和姐姐这一番谈话之后,我才知道往日是我想多了。你本是个厚道人,我们以后常来常往才好。”
“你说的是,咱们都是苦命人,又何苦互相为难?你身子重,前些天又有些不适,还是多多休息吧。”说完就要上前去扶着白姨娘起身。
谁知道,她的手刚刚碰到白姨娘的身上,白姨娘就发出了一声尖利而又痛苦的嘶喊:“姐姐!你给我喝了什么!”
随后她的身体就开始抽搐,而她那月白色的衣裙也被突然被鲜血洇湿!
079 你是谁?
孟氏心里无比的疑惑,甚至感到神奇。爱残璨睵
为什么白姨娘会突然小产呢?
她递给白姨娘的那杯玫瑰露,她绝对没有在其中动任何手脚。那么是春儿?可是春儿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跟何况李靖曾经亲自对她说过,春儿是可以信任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她。
可是除了自己和春儿,就没有其他人可能动手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白姨娘自己!
可是白姨娘为什么会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
难道就是为了向自己报复?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可怕了!孟氏拒绝想下去。
李贞儿听了孟氏的叙述,觉得处处都显得那么别扭,可是又拿不出多么坚定有力的证据证明此事和孟氏无干。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姨娘的言行举止是多么的不正常。
平日里她对孟氏不假辞色,今天偏偏主动上门;她身体健康的时候也不轻易踏入别人的院子,今日卧病在床却又出门了;她以往对饮食很注意,从不敢吃别人手里的东西,而今天居然主动要了吃食。
这些事情,或许李贞儿并不知道得太清楚,可是她也发觉这件事情破绽百出!
可是这件事奇就奇在看似破绽百出,却偏偏拿不出一个确实的证据来证实这事情和孟氏无关!
人是在她院子里出的事,喝的是她递过去的玫瑰露,也明明白白的就是指责是她懂得手脚!
她觉得这个好像满是错漏的局,却无法很快的破解。
因为,所有都不相信白姨娘会去害自己的孩子!
李贞儿看见冯嬷嬷也皱起了眉头,就知道她和自己恐怕是同一个想法。
同时她也发现大夫人的眼底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自得,虽然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可是还是没有逃过细心的李贞儿的眼睛。
她的心里一惊,难道这事和大夫人有关?那就难办了!她毕竟是掌家的夫人,很有发言权,如果她非要置孟氏于死地?怎么办?
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上前,对着冯嬷嬷说道:“请恕贞儿唐突了,可事关重大,我也想说些自己的看法。姨娘虽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可是心地是绝对善良的,否则也不会得到父亲的喜爱。而且她和白姨娘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胆大包天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孟氏不可能无故去害白姨娘,二是李靖是很喜爱孟氏的,即便要惩罚也不能太随意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又岂能听不懂李贞儿的意思。
大夫人心里一阵阵的冷笑,这丫头倒是个能说会道又懂得借力的,但是无奈这个局根本就不可能破解。于是她也不多言,只是朝着身后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果然不过片刻,就有一个云鬓纷乱的丫鬟打扮的人跑了过来,赫然就是那和白姨娘大吵了一架就消失了的夏儿。
此刻她却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的丫鬟的角色,手里捧着一张丝帕子捂着小脸,啜泣不止,停在大夫人的跟前,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
她一边抽噎,一边说道:“呜呜……大夫人明鉴,这孟姨娘自从进了咱们院子之后,就一直对我们家的姨娘冷嘲热讽,诸多的不满,我们姨娘,呜呜……也是暗地里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也不敢拿这事去麻烦夫人,只能偷偷忍着。”
听了这赤裸裸的栽赃,孟氏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一脸真诚无比的夏儿,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顶着这样天真无邪的脸却说出这样不堪的谎言!她觉得自己又低估了这侯府的可怕!
夏儿面对孟氏质疑的目光却丝毫不紧张,接着说道:“这事,不光是我,就是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就连柳姨娘都是可以作证的,更何况”她直直地指着那边的李贞儿说道:“就是二姑娘自己也不知道顶撞嘲讽过我们姨娘几次了,就连姨娘这次动了胎气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如今这样想来,难保就是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李贞儿没想到矛头居然又指到自己的身上了。
让夏儿这样一说,居然一切都顺利成章了,好像是孟氏母女二人合谋来谋害白姨娘了!
孟氏见这丫鬟居然连李贞儿都拉了进来,立刻顾不得规矩,大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二姑娘怎么害白姨娘!我们又为什么要对她心生歹意?”
夏儿扬起那张清秀的小脸,面上都是大义凛然和决绝,坚定的说道:“那自然是因为怕我们姨娘生下个儿子,动摇三少爷在老夫人、大夫人和老爷心目中的地位!”
孟氏顿时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多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大夫人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是心里却也生出了几分警惕之意。那人果然厉害,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看来以后再不能把她当成忠心的狗。却原来不叫的狗最会咬人!
“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打破了现场的对峙气氛。
一个婆子掀了帘子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面色惊恐的说道:“夫人,夫人,大事不好,白姨娘血崩了!”
“血崩!”几个人或真或假的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冯嬷嬷有些着急的问道:“那人如今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这好端端的怎么又会血崩了?真是祸不单行。
“方才已经是痛得晕过去几次了,可是这胎死腹中的孩子说什么都下不来,想是如此才会使得血流不止,恐怕……恐怕”那婆子拿眼偷偷看了那边的大夫人一眼,然后才试探着说道,“恐怕有生命危险。而且就算是救了回来,恐怕也不会再怀孕了。”说完,她又再次看了这些主子,有些战战兢兢。
冯嬷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多想,还是把人救回来最要紧,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唉,老夫人只怕又要难受几日了。”
大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那个婆子照办。
二夫人接口说道:“这眼瞅着就是中秋了,大节下的,千万不要出了人命,惹了老夫人的晦气才好。”
在她们所有人的眼中,恐怕白姨娘的一条命都比不上老夫人的一颦一笑来得重要。
李贞儿虽然恨白姨娘无事生非把孟氏牵扯在内,可对这群侯府主子的冷漠无情更是感到不齿。可是她更加愤恨的是,自己不得不生活在这样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冯嬷嬷看到这种情形,又看了看李贞儿和孟姨娘,左思右想,才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人情卖给明显更得老夫人宠爱的二姑娘。
她说道:“今日这事情孰是孰非,一时还难以分辨,我也不好擅自做主。最好的办法就是请老夫人和老爷决断。这孟姨娘我就先带走了。”说完就冲着大夫人和二夫人告别,又吩咐跟来的小丫头扶起孟氏。
李贞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跟冯嬷嬷走,起码不会立时就有生命危险,也不会轻易被人在饭食饮水中动手脚,被杀人灭口。这就有时间让自己斡旋,找机会解救她。
大夫人自然也看出了冯嬷嬷的用意,这是摆明了对自己非常不信任,不相信自己能够秉公处置这件事情。
而冯嬷嬷的处理方法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老夫人的态度。这个老不死的看来对自己是早就起了疑心的。
哼!她这般做作又有何用?那个姓孟的贱人和姓白的傻子都逃不过她们的命!想要来这侯府趟浑水,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既想享受荣华富贵,又不肯承担后果,哪有这样的好事!
大夫人轻轻一笑,对着冯嬷嬷说道:“这自然是听嬷嬷安排的。我们断断不敢有半分的意见。这事情我也被弄得一塌糊涂,丝毫捋不出头绪,正好就请老夫人决断吧。”竟然是把所有事情就撇得一干二净了。
冯嬷嬷早就料到了大夫人会这样,以示她的清白。所以也没有多说,就领着孟氏自去了。
二夫人见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如同自己的预料的那样,搞得不可收拾,也就失去了兴趣,又觉得如果白姨娘真的死了,那可就无比的晦气了,于是也匆匆的离开了。
李贞儿的心早就随着孟氏而去了,她见二夫人也走了,就和大夫人说道:“夫人,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我也先走了,您也请不要过于担忧了。”
大夫人轻轻一“嗯”,算是答案。李贞儿就忙忙的走了,要去找办法解决问题。
大夫人冷眼看着满院子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止不住冷笑连连。
她一甩帕子,叫起了夏儿,说道:“你且在这看着吧,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体力再陪在这里了。估计她一时半刻也死不了。有什么确实的消息你再来通知我吧。”说完就带着大队的丫鬟婆子扬长而去了。
刚才还哭哭啼啼,如带雨梨花般柔弱的夏儿慢慢站起身来。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主仆情深?
她满面的不耐烦,又打了个哈欠,对着旁边的一个小丫头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睡一会儿,有什么动静再来叫我吧。”说完竟然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空空的院子只剩下白姨娘那时而出现的痛叫声。
丫鬟婆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走得一干二净,再无其他的人来看过一次。
李贞儿满怀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静兰苑,走进寝室就再也没有出来,中饭、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院子里的下人们显然也是都听说了消息,谁也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李贞儿。
兰草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心里犹豫万分,可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就和兰香说自己肚子疼,要去上茅厕,然后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兰香心里暗骂,这死丫头这几天怎么总是肚子疼!准是偷懒了。
李贞儿闷闷的坐在屋子里,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解开这个局。现在,除非白姨娘自己醒过来说不关孟氏的事情,否则孟氏绝对脱不了干系。而如今更令她担心的是白姨娘就此一命呜呼,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到底该怎么办?李贞儿抓的自己的头发都凌乱了,也没有任何的对策。
正在恼怒之间,突然她听到窗户外面有一阵的“扑棱扑棱”声,听着居然有那么几分的耳熟。
她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就忘了平日里的谨慎,从床上一跃而下,三脚并做两步,猛地推开了窗户。
果然,一只大鹦鹉再次翩然飞了进来。
它施施然的落在了桌子上,先是好整以暇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然后才憋着那有些磁性的鸟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