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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真做了几个小菜,准备整整一个小午,换他一句“不饿”或者“吃过了”。
她穿上新买的丝质性感睡衣,换来他一转身的冷漠。
她兴致勃勃的拿着微博上的图片去找他,跟他说这景色可真美,去旅游,换他一计白眼,然后是永无止境的沉默。
除了韩启阳的名字可以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其他事,永远都不可能。他唯一关心的就是不准她提韩启阳。
就像现在,她将拖鞋摆好,放在地上,而他依旧是毫不领情的看着她,像她逼他穿了一双从茅坑里拣出来的一双拖鞋一样。
对!
她威胁他!
就是要威胁他!
他敢这样对她,她凭什么不可以威胁他!她眼眸明亮,像遥远天际里最亮的星星,像倔强孤傲的在战斗一般,她要打赢一场仗!“裴锦程,我现在必须要和你谈,如果你不好好跟我说话,我们就去找爷爷!我才没兴趣跟你扮什么貌合神离的恩爱夫妻!”
裴锦程看着申璇的眼睛,曾经他总是陷在她的眼神里,那里面的光,跟从百年熔炉里焠过的剑一样,那束光是说不出的倔强孤傲,她像是在面对一个客户,将自己所有的装备都放进眼睛里,层层叠叠的武装起来,如果不拿下对方,就誓不罢休,他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她了?
他讨厌这样的她。
他讨厌任何一种样子的她。
他讨厌她。
但他还是脱了鞋,换上。从她身边经过时,一侧身,连挨也没有挨到她。
申璇心口微微一提,哪怕刚刚那么小的一段举对,擦身而过而已,她已经慌了,慌的不是他的靠近,而是他的距离。
如此近,他却侧身而过,哪怕只是轻微的有点碰撞,他也不肯挨到她。
他到底是有多厌恶她?
回过神来,一偏臻首,睐见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一楼的灯开得太多,让整个大厅宛若白昼,却也让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眼里的冷漠和恨意,于是伸手,将几处灯关掉。又将沙发区上面大水晶灯关掉一圈。
客厅的灯,暗下来,她的心也安了下来,不用将他看得太仔细,她才有勇气跟他多说一阵话,她才能毫无压力的好好跟他说一阵话。
她平复了一阵心情,去给他倒了杯咖啡,这是她早早就在准备的,知道他不太爱喝茶,端着浓香扑鼻的咖啡走过去,将杯子放在他面前,她才又到左侧方的那具沙发上坐下来。
她正襟危坐,他好整以暇。
房间里除了灯光,除了咖啡的香气,除了一楼壁钟的“哒哒”声,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静止的好象这里是一座墓,葬着两具尸体,一动也不动的尸体。
申璇看着裴锦程低头看着咖啡的男人的侧脸,男人真是不容易老,除了越来越成熟的眼神,他的皮相,还是那样,永远的精美的工艺品。
可是她,都说她看起来成熟,她何止是看起来成熟,她的心,也老了。
她怕的东西越来越多。
现在最怕的就是永远都这样,像要随时的失去他。她咬了咬唇。
“锦程,这咖啡是上次从海城带过来的,还记得吗,庄亦辰的太太送的,我现在煮得很不错,不会再糊了。”申璇指了指裴锦程面前的咖啡杯子,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叮咚”一下,像是被谁敲了一下她钢铁做的心,会疼,有回音。
他嫌弃她的东西很多,不会收拾家务,不会做饭,连个咖啡都煮不好,以前她总是理直气壮的反驳他,回骂他,逼迫他喝她煮的,她讨厌他嫌弃她的手艺不好。
再难喝也是她做的,他必须喝,有什么好嫌弃的?吃现成的人,就没有资格挑三拣四,这是她的逻辑。
可这几天,她在想,做一个妻子,她到底做好了些什么?饭不会做,连现在年轻人喜欢喝的咖啡,她也弄不好。
人家邱小娅被庄亦辰那么捧着,疼着,那人家会的事可比她多多了,人家多会过小日子,没事煮点咖啡,做些西点,弄些小菜。
人家凭什么不该被男人疼着?
她不是个好妻子。
说了不知道怎么讨好他,但其实她还是在想办法讨好他,她看他不太愿意喝她煮的咖啡,那眉头都蹙了起来,手也不抬一下。
鼻子酸得有些疼,她的坐姿,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背挺得直直,虽然有些僵,她的手放在膝盖上,狠狠的揪着膝盖上家居服的面料,已经揪成了一团,指节发白,颤颤呼着气,“锦程,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妻子,我嫁给你四年多了,就算你缺席了三年,但是这一年多,总不是白过的吧?”
“你说你现在这样对我,像什么?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说什么,你若不喜欢我了,就离婚的话。”见他无动于衷,她站起来,声音突然激动一提,“裴锦程,你别摆出这样一副脸给我看!”
。。。。。。。
☆、334:何必让他恶心?(求月票)
裴锦程偏过头,目光抬起,看着已经站了起来的女人,他敛了敛气,“你还知道是我的妻子?”
他声音虽是不高,却带着浓浓的讽刺,而且此时他眼里尖刻的眼神跟刀子一样,根本不在乎她说的话是不是在理,是不是多少让人有些动容。
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讨厌她。
“我怎么不知道?”申璇此时站起来,双手脱离了膝盖上的面料,这时候空空握起,指甲都嵌进了手心,膝盖上被她揪过的面料,皱着印子。
“我知道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基本上以你的规律在生活,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都一一在善后。”
“你嫌我菜做是不好,我天天都在学,你嫌我不会煮咖啡,我也天天在学,你说我不温柔,我脾气都在收敛!”申璇眼睛一红,颤巍巍的抬手摁着额头,揉了揉,“裴锦程,你说说,我还要怎么做一个妻子?我都快要不认识我自己了!”
其实她是一个比白珊还要可怜的女人,她爱一个人,爱成这副模样,可这样男人,说要厌恶的时候,根本不给她时间去躲避伤害。
“申璇!”裴锦程怒的站起来,他想一直都这样面对她,冷漠的,疏离的,直到见到她时,可以做到真正的冷漠疏离。
如今她却要这样来刺激他!
他如同她一般紧紧捏起拳头,手臂上筋络暴起,是青青的纹络,太阳穴像有两只青蛙在蹦蹦的跳,跳得脑子疼,吼出声音的时候,他感觉到五内里突然窜出了很重的力量,是一股极大的气流,大得可以把他整个人掀翻,好不容易才能稳住,“我不稀罕你做饭!煮咖啡!或者温柔不温柔!”
他声音大得不仅仅从分贝上压倒了她,还从气势上也压了上去!
他不稀罕!
他曾经无数次的要求她,让她像个妻子,温柔的妻子,会洗手做羹汤的妻子,会煮得一手好咖啡端给他喝的妻子!
慢慢的,他妥协了。
被她逼得一步步的妥协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认准一件事,就死磕到底的人,包括他骨子里的观念。
他需要一个可以做妻子的人放在梧桐苑,持家有道,矜持大度,温柔如水,像一个港湾。
这是他的标准,他一直定在那里的标准,从未想过要去改变,从未想过要为任何人改变。
可是后来,都是她,这个叫申璇的女人,无论他如何暴跳如雷的逼她,哄她,诱她,让她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他的女人。最后以失败告终。
她不但不要那样做,她还跑了,一声不吭的跑了。
他那时候拿着她写的信,躺在二楼卧房的地板上,他就想,梧桐苑又不缺佣人,哪里还需要她做饭,说一声回家就有饭吃,哪里还需要她上了班回家累着去做饭?他只是想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一起吃,那个人最好是她。
咖啡也不需要她煮,他自己就煮得一手好咖啡,他喜欢喝,也会煮,他享受煮咖啡的过程,她煮不好也没有关系,他会煮,既然他会,何必要求她一定要会?他只是想有个人分享,那个人最好是她。
至于温柔,她也不是不会,偶尔也会,生活中调剂一下,其实也不错,她偶尔发点小脾气,其实也很好,很可爱。
他早就妥协掉那些曾经要求的事。
他早就已经放弃掉了曾经的原则。
在马赛,她亲口对警察说,韩启阳才是她的伴侣,让警察把他带走。
即使这之后,他都鬼迷心窍的还想把她弄回自己身边来。
他无数次的跟自己说,他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他的思想应该再开明一些,他们是没有感情的结合,他应该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和韩启阳私奔去了马赛,留下了离婚协议书。
他就当那是她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就他就当他们已经离了婚,当离婚后,她有了一段恋情,一段无果的恋情而已。
他每天都要跟自己说,他是不在意一段的。她能回来,就重新开始好了,谁叫他非要放不下?
既然他认准了想要复合的这个死理,就只能将那一页翻篇。
一切都是新的。
而如今,他再也做不到,做不到不在意,“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
他呼吸有点紧急起来。
这女人就是他命里的煞星!
申璇原本眸子放大的望着他,以为对方说着赌气话的时候,却发现他眼瞳里,全都是“事实如此”。
她突然无力起来。
裴锦程闭了闭眼,他还是做不到这样火力全开的看着她,今天晚上参加乔煜生日宴之后,就在那个窗台边,他已经耗了太多精力,每次想要面对她的时候,他都不可遏制的要歇斯底里,一阵歇斯底里之后,便是抽空力气一般的感受。
他天天都将神经崩成弦。
夜里不能好好睡,白天还要应付那么事,他不想跟她吵,他真的想要无视她。
因为一吵,她便要抽掉他所有的力气。
申璇!
他抬起手来指着她,指着她的手,颤。
“申璇!”他咬着牙,声音又轻却又狠。
她看到晃了一下,忙冲过去,一把扶住他,他厌恶的一抬手,挥开她。“你滚开!”
原本精心焙过,又煮出来的咖啡,被摔在茶几上的她打翻,咖啡已经不那么烫了,汁液洒出来,有些溅到她的手臂上,有些淌在桌上,流到她的衣服上。
糟蹋了。
全都糟蹋了。
他说不稀罕她做那些事。
她却为了他,做了那些事。
一下午反反复复的卡着时间。
就为了让他展个眉,噙个笑。
他是可以不稀罕,可是她稀罕!人被他甩在茶几上,大理石的茶几,坚不可摧,可摧毁的,不过是她而已。
她斜趴在茶几上,没有动,脸枕在手臂上,“锦程,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
“你跟我说,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
她的肩膀抽了一下,用力咬紧了唇,眼睛睁大一些,她知道,眼泪不值钱,最不值钱。这个时候不能哭,这个男人若是能哭着求回头,白珊的茉园就不会那么寂冷了。
但是即便不是如此,她也不应该哭。
她已经做了这么多,何必再弄些眼泪出来让他恶心?
“裴锦程,是不是我现在在你眼里,就像一个废品一样,你已经到了看着就想吐的地步?如今把我软禁在这里又算什么?”
“你如今是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连碰也不愿意碰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