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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小姐,真是稀客啊!”陈氏拉着高氏要往院子里走,筱雨伸手一指地上喝道:“别动!”
陈氏下意识地停下了步子。
“鸣翠,你怎么搞的?”筱雨不看陈氏,却是对着鸣翠斥骂道:“我离开平川郡之前不就让你告诉我三婶,立个‘闲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在家门口吗?你怎么给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放,当我这儿是善堂啊?”
鸣翠心领神会,立马露出委屈的模样,对筱雨行礼道歉:“姑娘,奴婢一时忙,给忘了……姑娘不要生气,奴婢这就转告三夫人。”
说着鸣翠就拿了立在墙头的扫帚,从陈氏脚下扫过去。陈氏一边跳一边后退,直到院门处,鸣翠方才松了口气,杵着扫帚在院门门槛处划拉了线,道:“您瞅好了,可别越了这条线,我家姑娘性子急,脾气也不大好,要是知道谁违了她的规矩,姑娘发起火来,那可真是……”
鸣翠仿佛不敢再想下去,急忙放下扫帚,去寻罗氏去了。
这个时候,宋氏和罗氏也已经听到了动静,到了前院。
筱雨抱了双臂笑道:“有什么事,说吧。”
陈氏牙根咬得直响,总算是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她笑着大声嚷道:“爹啊!儿媳来接你回去了,在三弟这边儿可不能继续待着,大家伙儿可都要说闲话的!爹赶紧跟我回去吧,娘都来接你来了!”
说着也不知道陈氏动了什么手脚,只听见高氏“啊”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歇斯底里地开始哭叫了起来。
一直待在堂屋里的秦斧听到高氏的哭声,终于没忍住,奔了出来。
其他人没看见,筱雨却是看得分明。方才,陈氏明明是伸手,狠狠地拧了高氏一下。既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这就是既想回去,又不想回去了?
秦招禄叹了口气,秦招寿上前问秦斧:“爹,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和二哥讲,我跟二哥会为爹你考虑的。”
“爹到底是乐不乐意回去啊?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罗氏坐到了一边抱着小泥巴道:“爹,我这个做儿媳的话可就说在前头,爹你想回老屋去,我也没意见,但咱这话可要先说清楚了,爹你在老三这边儿也待了段日子了,一个月能花销多少,我跟老三心里都有数儿的。老大那边儿要是说爹你过去了,要问着我们给赡养老人的银钱,这钱我可就只能比着给,多一个铜子儿我都不会出。”
“瞎说啥……”秦招寿伸手拽了拽罗氏,从他的表情里,筱雨倒是瞧出他对自己媳妇儿如今的强势有些忌惮的意思。
“爹,你怎么想的,跟儿子说说吧。”秦招禄轻轻覆上了秦斧的手,声音放得很轻:“爹你也不用着急,怎么想的,慢慢比划给儿子看,儿子能明白。”
秦斧慢慢地抬头看了秦招禄一会儿,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些微哀伤。他抬了手,嘴巴一开一合的,一边比划一边“啊啊”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秦招禄认真仔细地看着听着,秦招寿也坐到了旁边。
筱雨离得远,也没太注意秦斧比划些什么,还是宋氏轻轻拉了下她,让她认真听老人说话,她才勉强将视线移到秦斧身上。
连蒙带猜的,筱雨倒也明白秦斧的顾虑。
比起高氏来,秦斧当真不是什么糊涂人,经过这么些时日,他看出来了自己几个儿子到底是什么品性,他当然也知道,回老屋去不单可能给自己儿孙当牛做马,还会给另外两个儿子惹出麻烦来。所以,从内心上来讲,他是不愿意回老屋那边去的。
可是,他的老伴高氏在老屋,老夫妻临到老了却不在一块儿住着,村里人说起来也的确不像话。再者说,传统的规矩摆在那里,秦招福是长子,长子长媳提出要接他回去伺候孝敬,他要是赖在老三家里,这也给村里人看笑话。
所以尽管知道老大一家子都不咋靠谱,他也不想丢开他们自己个儿去享福。
所以他心里矛盾,被问到头上,只能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秦招禄明白了秦斧的意思,也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秦招寿道:“是啊,大哥还在,要是爹不回去,村里人就看咱们秦家的笑话了……”
罗氏狠狠瞪了秦招寿一眼,抱起小泥巴出了屋子。老爷们儿们爱怎么商量怎么商量,反正要让她出钱,就俩字儿——没有!
宋氏目送着罗氏出了堂屋,往院子西边角去,似乎是在摘菜。她提了提嗓子,轻声道:“三弟妹怕是去准备晚饭了,我去帮忙。爹,你们慢慢聊。”
宋氏也跟在罗氏后面出去了,几个孩子也是坐不住的性子,见各自的娘都走了,也都蹦蹦跳跳地撵了上去。
就留下本就不喜热闹的初霁和坐在门口的筱雨还纹丝不动。
这场景落在秦招禄眼里起初还挺让他满意的,因为越少人在,他就越好跟秦斧说话。可等人走了不少,却还有他一儿一女还留在屋里没走,尤其那女儿还是让他觉得有两分别扭的,秦招禄更是不好开口了。
筱雨也不动,就坐在门口,等着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爹,那你到底决定是回去还是不回去?”秦招寿搓着手仰着头问秦斧。
秦招禄碍于筱雨在一旁,不大想吭声。
秦斧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这会儿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了,瞧着那样子倒像是让他两个儿子商量好了,直接给他拿主意似的。
一点子事儿还值得他们这般郑重其事地商量来商量去的?
筱雨瞥了秦招禄一眼,再看了看日头。
鸣翠轻轻拉了拉筱雨,低声道:“姑娘,要不我们也出去?”
“出去做什么?我坐着正舒服。”筱雨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让鸣翠也坐下来歇着:“你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坐。”
见筱雨的确没有要走的意思,鸣翠也只能无奈地坐下。
秦招禄到底还是开口劝起秦斧来:“爹,我和三弟不能做你的主,想怎么样,还是要爹你自己说了算。我跟三弟只能说,是希望你能留下来让我们照顾的,爹你也知道,因着某些原因,我跟大哥之间的关系是没办法修复起来的,要是那边儿做得过分了,恐怕我们连兄弟都做不了了。”
秦招寿看看秦招禄,又看看秦斧,聪明地将嘴闭了起来没开口。
秦斧瞧着还是十分犹豫,他不经意地将眼睛扫向了筱雨。
筱雨正眯着眼盯着炭火盆,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立刻抬眼盯住了秦斧,眼神犀利,让秦斧也不禁一个哆嗦。
“望我做什么,要我给你们做决定吗?”筱雨抬了抬眉,扬唇一笑:“如果要我帮着参考下意见,只管说啊,我当然不吝啬于提供一两个可行的建议的。”
“筱雨,你有想法吗?”秦招寿赶紧望向筱雨,殷切地问道。
筱雨甜甜一笑,嘴上却是十分干脆地道:“没有。要么回去,要么不回去,单项选择。总不能把人分成两半,回去一半,留下来一半吧?”
秦招寿搔了搔头,秦招禄觉得女儿这般说话十分没礼貌,低声斥道:“好好说话,别逗你三叔。”
“气氛太沉闷了,说个笑话放松放松。”筱雨伸了个懒腰,歪着头问道:“那爹,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成?”
秦招禄偏过头,显然他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正当这时,小宝却“汪汪”地叫了起来,奔着院门去,前爪立起不断挠着院门。
门外传来尖利的女声斥骂道:“养的什么畜生狗,早晚剁了下酒!”
秦招寿猛地一拍大腿,懊恼地道:“大嫂又来了!”
刚抱怨完这话,秦招寿顿时想到筱雨也在,立刻望向筱雨。
却见他那大侄女儿慢吞吞地站起身,她身后那名叫鸣翠的丫鬟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主仆二人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下衣裳,然后就听到筱雨说道:“哪儿来的野生狗在外面狂吠,绳子没拴住到处跑,不怕咬了人得狂犬病啊?剁了下酒还嫌肉臭,狗都不一定会吃。”
门外静了一下,随后就听到那声音更加大声了:“我说谁呢,原来是咱们秦家大小姐回来了啊!难怪今儿狗都叫得特别起劲!”
筱雨微微一笑,示意鸣翠去开院门。
小宝退后了几步,后腿撑着地,胸腔里发出威胁的叫声。
鸣翠开了院门,陈氏就立在院门当中,一手叉着腰,一手却还牵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高氏。
高氏看上去迷迷瞪瞪的,估计连自己这会儿在哪儿都不清楚,像个孩子一样任由陈氏拽着。她身上的衣裳瞧着不大干净,前襟处不知道是沾染了什么污渍,黑漆漆的一团晕染了开。头发倒是梳过的,只不过也没梳顺,头发像是没打理干净似的,纠结在一起,整个发髻就是随便刮拉了两下就拢到一起束成的。
陈氏比起高氏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监牢里坐了一年牢,已经习惯了不讲究个人卫生,陈氏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干净,头发也是随便梳起的,别的倒是罢了,比起高氏来,她还算能看得入眼。但她笑着,一口大黄牙露了出来,让筱雨十分倒胃口。
“秦大小姐,真是稀客啊!”陈氏拉着高氏要往院子里走,筱雨伸手一指地上喝道:“别动!”
陈氏下意识地停下了步子。
“鸣翠,你怎么搞的?”筱雨不看陈氏,却是对着鸣翠斥骂道:“我离开平川郡之前不就让你告诉我三婶,立个‘闲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在家门口吗?你怎么给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放,当我这儿是善堂啊?”
鸣翠心领神会,立马露出委屈的模样,对筱雨行礼道歉:“姑娘,奴婢一时忙,给忘了……姑娘不要生气,奴婢这就转告三夫人。”
说着鸣翠就拿了立在墙头的扫帚,从陈氏脚下扫过去。陈氏一边跳一边后退,直到院门处,鸣翠方才松了口气,杵着扫帚在院门门槛处划拉了线,道:“您瞅好了,可别越了这条线,我家姑娘性子急,脾气也不大好,要是知道谁违了她的规矩,姑娘发起火来,那可真是……”
鸣翠仿佛不敢再想下去,急忙放下扫帚,去寻罗氏去了。
这个时候,宋氏和罗氏也已经听到了动静,到了前院。
筱雨抱了双臂笑道:“有什么事,说吧。”
陈氏牙根咬得直响,总算是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她笑着大声嚷道:“爹啊!儿媳来接你回去了,在三弟这边儿可不能继续待着,大家伙儿可都要说闲话的!爹赶紧跟我回去吧,娘都来接你来了!”
说着也不知道陈氏动了什么手脚,只听见高氏“啊”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歇斯底里地开始哭叫了起来。
一直待在堂屋里的秦斧听到高氏的哭声,终于没忍住,奔了出来。
其他人没看见,筱雨却是看得分明。方才,陈氏明明是伸手,狠狠地拧了高氏一下。
☆、297。第297章 含沙射影
“爹啊!你可算出来了!”陈氏一边拍着大腿,顺势就坐在了院门门槛上,一边哭着说:“爹啊,娘在家里可想你想得紧,爹你该回来陪娘了啊!一直待在老三家里,可是不要娘了?少时夫妻老来伴,爹可不能瞧着娘如今人糊涂了,就撇下娘不管了啊!”
秦斧被陈氏这哭叫给挤兑得耳根通红,可他不会说话,也无法替自己辩白,只能是听着自己这大儿媳一句一句地中伤他。
高氏在一边哭得特别伤心,她大概只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