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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初点头道:“宋允为人狂放不羁,恃才傲物,他的字也的确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是……”余初微微皱眉道:“也不至于让你看着便觉得窒息吧?”
筱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仿佛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敬畏之感,让筱雨也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即便是是现在她没有眼盯着那薄册子,一种“不敢放肆”的潜意识心理也牢牢控制着她的行为。这对筱雨而言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余初合上册子,将它放在了桌上,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问筱雨道:“你要在这儿等着那王谦回来吗?”
筱雨正待开口,余光却看到楚尽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身轻松,想必是已经找到了拉车人,交代好了事情回来向余初复命了。
“……我总不能一直搁这儿等他吧。”筱雨想了想,道:“左右你在这镇上待着,不然你在这儿等着他?”
余初斜了筱雨一眼,道:“一分酬劳都没付要我在这儿白等着?”
“你平日里时间不也多得是么。”筱雨嘀咕了一声,想说他要真是时间宝贵的人,就不会悠闲自在地陪着自己在这茶楼中歇脚了。但这话到底没说出来。
和余初认识以来,筱雨也算对余初的脸皮厚度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她若真的将这样的话说出口,余初势必打蛇随棍上,天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样的话来。
筱雨将簿册子向余初的方向推了推:“总不能就把这东西随便撂在这儿吧?你也说着是孤本啊。那个什么宋允的,是不是也是在二十年前那次宋家劫难里去世了的?这可能是他留存在世不多的亲笔手札,多珍贵啊……”
余初面带疑惑地看了筱雨一眼,有些诧异地问:“丫头,我怎么觉得……今天你有些不一样?照我了解的你来看,遇上这样的事情,你可能就随便将这薄册子丢在一边,毕竟那王谦与你本是陌生人,他又没什么诚心请你帮忙,你应该是不屑帮他这样的忙才对。可你……”
说到这儿,余初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笑问筱雨道:“难道你见着那王谦玉树临风的,是个翩翩公子,对他有些动心?”想到那王谦跑过来就着筱雨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了茶盏里的茶,余初心里隐隐有些怒火。
余初说话向来不正经,哪有男子和女子说这样的近乎是调戏的话的?但筱雨毕竟也不是正经的古代人,思想并不陈旧,换做是旁的女子,稍微烈性点儿的恐怕已经大声呵斥回去了,筱雨却是没好气地白了余初一眼,道:“我没细看那书生长什么模样,样貌都没看清楚,怎么动心?你这人怎么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余初挑眉,觉得心里略安,说话声音也轻松了许多:“那你何必这样珍而重之地帮那王谦保管这薄册子?”
筱雨一怔。
她的确是有些闹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这一点儿都不符合她的性格。可是潜意识里,她就是不敢随意对待那本薄册子。
“可能是写着册子的宋允那一笔迫人的字压着我……”筱雨喃喃道:“我不敢对这册子不敬……”
余初闻言顿时喷笑。
“丫头,我没听错吧?”余初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不过是一本记录生活琐事的手札,你竟然说你不敢对这册子不敬?那宋允要是泉下得知有你这么个姑娘将他的手札都珍而重之地对待,恐怕死了也要笑醒过来。”
筱雨不搭理余初的打趣,心里仍旧在盘算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楚尽在一边提醒道:“秦姑娘,那拉车人在镇口等着你的。”
筱雨点了点头,对楚尽道了声些,站起身伸长了脖子朝王谦和那几个追赶他的书生最后消失的方向望去。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们是早就跑远了。”余初放松着身体靠在了后椅上:“丫头你要是要等着那王谦回来,好把这册子还给他,不如我我们在这儿多坐会儿,一边聊着一边等他。”
说着余初也不等筱雨回应,望向楚尽道:“你跟那拉车人说一声,报上丫头家的地方,让那拉车人直接送回去。再去香满楼点上他们那儿的几个招牌菜送过来。”
楚尽忙答应着去了,到见不着他影子了,筱雨也没出声,似乎是默认了余初的安排。
沉默不语坐着的筱雨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不该为了这种计划外的事情费心神,这种事情与她无干,她不该管。但另一方面,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能像对待其他物品一样,随意对待那本薄册子。她没来由地觉得那本薄册子对她而言很重要。
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筱雨终于有了动作。
她坐了下来,轻轻地将那薄册子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前面,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扉页。
薄册子也是由一页页的纸张叠起来后缝了线装订而成的,二十年下来,书页早已泛黄了,翻动书页时会发生清脆的声音,若是不小心,力道大了点,拉扯之间便会让书页脆裂。
前一次筱雨瞧见这一笔的字便被震慑住了,没有去看着里面写的内容。这次手札摆在她面前,筱雨平复了心神,打算好好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
余初说这是一本随手记载的手札果然没错,在筱雨看来,这更像是一本心情日记,记载的是执笔人经历的一些小事,前一部分说事情,后一部分主要写执笔人的心理活动。
例如翻开书皮,第一页上这样写着——
“今日天乍寒,小妹未加衣,咳嗽三声,哈欠一次,遭父亲训斥,遂泪眼婆娑……”
跳过其中记载的其他家庭成员的琐事,最后关于执笔人心理是这样写的。
“父亲欲余入朝堂,金銮殿前述文章,此非我所愿,非我所想,天子不仁,非明君,不可佐也。然,父亲对余寄予厚望,实不忍令父亲失望,观小妹每日言笑晏晏,不知忧愁为何物,余实羡慕。”
筱雨对余初招招手,手指轻轻指着那句“天子不仁,不可佐也”,低声问他道:“这话算不算大逆不道?”
余初嘴角微勾,轻点了个头:“我不是同你说了,宋允为人狂放不羁,恃才傲物,规矩等级在他面前就是狗屁。若不是宋文策压着,恐怕他会成为大晋第一狂人。我确定这是宋允亲书的手札,便是从这句看出来的。”
是啊,寻常人哪敢明目张胆地在纸上写下“天子不仁,不可佐也”这样会让人掉脑袋的话?
筱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豪气,心里对那宋允竟然产生了由衷的钦佩。
☆、74。第74章 巧夺手札
余初见她那模样顿觉好笑,他瞅了一眼筱雨手上的薄册子,想了想道:“要说这本薄册子,应当也算是很重要的书籍了,毕竟是宋允的亲手书。宋家流放之时宋允还不到而立之年,留存在世的亲笔之作少之又少。虽然这手札里记载的都是些家中琐事,但就凭宋允这手字,应当会有许多珍藏家想要收了去好好珍藏起来。”
筱雨突然问道:“要是我想收藏起来,你说那王谦肯不肯割爱?”
余初诧异道:“你要收藏这个?”
筱雨点点头。这念头虽然是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但提出来后她反而轻松多了。总觉得要将这本薄册子放在自己身边她才安心。
沉吟片刻,余初道:“我看那王谦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只是你想要收藏他手上的东西,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筱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宋家抄家所流出来的物件,寻常人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得到的,况且距离如今也有近二十年,王谦手持这手札,不一定愿意转让给别人收藏。即便是他答应给,也总不能白给了她吧?一笔银子是免不了的。
筱雨心里算着自己手上还有多少能拿出来用的银两,正越算越沮丧之际,余初却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随即食指指向她身后:“王谦回来了。”
筱雨闻言扭头,脑后余初轻笑道:“这王谦,有点儿意思,跑回来一次不算,还跑回来两次。”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筱雨看着优哉游哉地朝着她走来的王谦,心里对这年轻书生多了一层好感。
“姑娘!”
隔着筱雨和余初还有好几张桌子,王谦便已经扬起了笑,挥手跟筱雨打起了招呼。突兀的叫声引得周围好些个茶客望了过来,王谦还犹不自知,加快了步子走过来。
他也一点儿不觉得生分,直接坐在了筱雨的斜对面,和余初面对面。
“姑娘,你还在这儿啊!”王谦一副没想到的表情,声音里还带着些感叹:“我已经做好了回来就找不着你人的准备了,没想到姑娘是个实诚人。”
筱雨含糊地应了一声,见王谦伸手要从她手里拿回那薄册子,她忙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让王谦落了个空。
“姑娘?”王谦疑惑地看了筱雨一眼,筱雨略感尴尬,道:“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王谦立马释然,笑道:“鄙人王谦,字一和。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秦。”
筱雨简单地告知了姓氏,王谦便知趣地称呼了她一声秦姑娘,道:“秦姑娘,那册子……是不是该还给在下了?”
筱雨轻轻摩挲了下书脊,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王谦倒也不强行去取,视线却是挪到了一直没出声的余初身上,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问筱雨道:“这位公子……”言下之意是询问余初的身份。
“这是……我一个朋友,姓余。”
“余兄,幸会幸会。”王谦对余初拱了拱手,余初也还了一礼,仍旧是没出声。
“这本册子乃是宋允亲手所书,我无意间从一个不懂字画的商贩那儿收来的。”王谦说道:“这次是那帮人炫耀家中藏书,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趾高气扬,便将这册子拿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谁知道一个个的竟然想要从我这儿把东西抢走。”
王谦话说到这儿,面上转了得意:“结果他们不还是被我耍得团团转的。”
筱雨嘴角微抽,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王谦说这话是不是在提醒她不要打她手里这本册子的主意。
余初此时却直截了当地开口道:“那,不知道王公子肯不肯割爱?”
王谦诧异地看了余初一眼,又望向筱雨,搔了搔头。
应该是这位秦姑娘跟他开这个口才对吧?
余初面带微笑,又唤了他一声:“王公子?”
“这个……”王谦对着余初笑了笑,道:“余兄,这册子,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商贩手上拿到的……”
“王公子自然是为这册子费了许多心神,需要多少补偿,王公子尽管开口。”
余初笑得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他就是要用钱买这册子。
筱雨从余初开口起,便将自己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余初口才了得,他出面和王谦谈这种事,成功率应该要高些。所以筱雨此时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王谦和余初的对话。
王谦却忽然恼了:“余兄,岂可用黄白之物这等世俗的东西来衡量这册子的价值?”
余初一挑眉,不温不火地道:“在这世上活着的不都是俗人?那这世上之物,也都是由俗人所创造,可不就是俗物?又如何不能用黄白之物来衡量其价值了?”
王谦顿时哑口无言,余初笑道:“王公子若肯割爱,在下感激不尽。当然,王公子若是不肯,在下也不会勉强。”
王谦正要顺着余初说的这个话拒绝余初的请求,余初却紧接着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