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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迎真像是开了天眼一般了解谢绍宗做的所有脏事,只用了三日,将谢绍宗的所有罪状写满,呈给了闻人安。
那梦里谢绍宗毫无翻身的可能,闻人安下令五日之后将谢绍宗斩首示众。
裴迎真就在谢绍宗被拿入狱的那一日来国公府提亲,他一字一句的向她表明心迹,他说从第一日见到她时起他就下定了决心要娶她,只是他的身份低微配不上她,所以他要拜老国公为师,他一心要高中,只等高中之日向老国公提亲,却没想到被谢绍宗抢先一步。
那梦里她为谢绍宗揪着心,她为谢绍宗怨她的父亲太绝情,她为谢绍宗恨毒了裴迎真。
她恨不能杀了裴迎真,死都不愿意嫁给他。
裴迎真并没有逼她,只是说她会答应的。
没过两日,谢绍宗就从大牢中逃了。
是闻人安放走了他,他所做的那些事都是替闻人安所做,他辅佐闻人安从不得宠的皇子到君临天下的皇帝,替他做尽了脏事。
只是裴迎真证死了他,闻人安明面上不能容情,却暗自将他放出了京,让他逃离京都好自为之。
谢绍宗在离京之日托宁安带了一句话给她,说让她等着他,他定会回京迎娶她。
可在他离京后的第三天,国公府就出事了,有人密告老国公勾结废太子意图谋反。
这件案子交到了裴迎真的手上。
几日之后国公府被抄,老国公一家被裴迎真带人拿入大狱。
阮流君在大牢之中再次见到裴迎真,他单独而来,为她带了吃的和喝的,坐在那里听她骂完,对她道:“圣上要你父亲死,他就算再干净又如何?”
她看着梦里的自己恨极了裴迎真,哭着骂着渐渐没有气力。
裴迎真忽然低下身来问她,“你想救你的父亲吗?”他看阮流君抬起头来,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道:“我两次向你表明心意你不肯接受,今日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嫁给我?”
她呆在那里,听裴迎真又平淡又温柔的对她道:“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会拼尽全力救下你与你的父亲,以及你那个弟弟。”
他摸着阮流君的脸,她的发,又问她,“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吗?”
阮流君在那大牢之中崩溃一般的哭了起来,终究……是她先背弃了谢绍宗。
就在她答应嫁给裴迎真的第二日夜里,她就被偷偷救出了大牢,她不知裴迎真用了什么手段将她的父亲和弟弟也偷换了出来,他将老国公和庭哥儿送到了京都外老太傅的私宅之中,却将阮流君安置在京都中的一座小宅之内。
是在第二日,她无意中听到宅子里的丫鬟偷偷嚼舌,说昨天夜里西边的大牢忽然失火了,火烧的厉害,烧了整个大牢连旁边的大理寺都险些烧没了,大牢之中的所有犯人无一逃脱的,都烧成了一堆骨头,今日往外抬了一天都没抬完。
阮流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迎真。
她在那天夜里裴迎真来看她之时问他,是不是他做的?
裴迎真毫不掩饰的承认了下来,无关痛痒的对她道:“你不必可怜那些人,能在那大牢之中的犯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值得同情的,他们死有余辜。”
她被裴迎真气急,争辩不过裴迎真,只又怕又恨,在裴迎真对她伸手之时躲开了他。
裴迎真竟是动了怒,一把抓住她,一字字对她道:“你看清楚,我裴迎真从不是什么好人,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介意,包括得到你。”
他在那天夜里第一次动怒,第一次对她做了越礼之事。
她第一次见到那样冷冰冰发火的裴迎真,他将她压在榻上一件件的剥光了她的衣服。
她怕极了,先还是骂,后来怕的只一味哭着求他。
裴迎真终是在最后一步心软的停了手,他千般的怒火,万般的无奈都化成一声叹息,他伸手抱住哭的发颤的阮流君,低低闷闷的对她道:“流君,全天下人都能指责我,厌弃我,但唯独你不能。”
他就那么抱着阮流君睡了一夜,没有做出任何不轨之事。
第二日一早他命人将府上嚼舌根的丫鬟全部拖出府去打死,又换了一批谨言少语的丫鬟进府。
阮流君像是被裴迎真软禁在了这小宅之中,他早晚过来陪她吃饭,等她睡着之后离开。
那一夜之后阮流君生了一场大病,裴迎真便住在了小宅中亲自照料她,从服药吃饭到抱她出去晒太阳。
他怕阮流君闷,阮流君又不爱与他说话,便每日念书给阮流君听。
阮流君先是怕他,厌恶他,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后来渐渐的竟也习惯了,她并了半个多月,裴迎真就照料了她半个多月,他也再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也不逼她跟自己说话,只自顾自的念书与她说话。
那梦里她不知岁月长短,她只记得她大好之后,裴迎真不知为何没有来,一连三日没来,这安静至极的宅子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一忍再忍,终是问了丫鬟,裴迎真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那丫鬟也不知,却是裴迎真的随从阿守同她说,不知谁说被烧死的老国公的尸体不是老国公,圣上起了疑在查这件事,裴迎真怕牵连到她,所以这几日没有来。
她第一次居然为裴迎真担起了心,连她都吃了一惊。
裴迎真是在第几日来的她记不得了,她只记得裴迎真神容憔悴的走进来,将手中的点心放到了桌子上,倦声对她道:“这是你爱吃的栗子糕,我听阿守说你这几日不怎么好好吃饭爱吃这些零嘴。”他亲自将点心打开装进碟子里推给她道:“该吃饭时要吃饭,这些零嘴不要常吃。”
阮流君在那煌煌丁灿烛光下看裴迎真,他似乎瘦了,眼下有些乌青,似乎……很累的样子。
她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你近来可好?”
裴迎真眉睫一掀的看住了她,看了半天,看的她脸颊微红的背过脸去,他却笑了。
她是第一次看裴迎真笑,从前她不怎么留意裴迎真,后来裴迎真鲜少对她笑,今日她第一次发现裴迎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新月。
“你……笑什么?”她有些不自在的道。
裴迎真抿了抿嘴轻声道:“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问我过的好不好,我很开心。”
阮流君第一次发现裴迎真其实不过十七八岁,是个……极容易开心的人。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
裴迎真抿了抿嘴轻声道:“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问我过的好不好,我很开心。”
阮流君第一次发现裴迎真其实不过十七八岁,是个……极容易开心的人。
“那你……过的好不好?”她在那灯色下第一次细细的看裴迎真,他生的好看,睫毛长的像羽毛,笑吟吟望着你时,让你觉得情深似海。
“好。”裴迎真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她动了动想抽回他却紧紧攥住拉到眼前,像是疲惫异常的将她的手掌摊开,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一切都好。”
他的脸凉极了,贴在她温温热的掌心里像是一块冰,要一点点的消融在她的手掌里,阮流君手指动了动终是没有抽回手,“我父亲的事……可是让你为难了?”
他将脸慢慢的蹭在阮流君的手心里闭着眼笑了一声,问她:“为何会这样问?”
阮流君不知该如何问他,她怕裴迎真知道是阿守偷偷告诉她的,会怪罪阿守,便问道:“圣上没有再追查起失火一事吗?”
“这些事你不必担心。”裴迎真的声音又轻又沉,像是快要睡在她的掌心里一般,慢慢对她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我明白……你的家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虽然我并不能真切的体会到‘家人’两个字,但你看重的,我便会尽力为你护着。”
阮流君的喉头像是哽着千百根鱼刺,又酸又涩,她本该对裴迎真说谢谢的,虽然她在那大牢之中骂过裴迎真狼心狗肺,但她其实也明白圣上要她的父亲死,就算不是裴迎真,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处置国公府。
是裴迎真用她最鄙夷的手段,以权谋私的救了她们一家,她本该真心实意的感谢裴迎真……可是,她又恨他,恨他趁火打劫,恨他明知道她爱的是谢绍宗……
她轻轻的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回来,生生硬硬的说了一句:“多谢你,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裴迎真坐在那里看着她,无奈至极的苦笑了一声,“你不必谢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你。流君,我并非善人,我豁出性命也要护着你的家人只是不想你难过。”他扶着冰冷的桌子站起身,道了一句:“你好生休息,我得空就来看你。”
他转身离开,阮流君偷偷看他,他在那门口顿了一下,却终是没有回头的走了。
这一走便又是两日没有再来。
阮流君心里悬着,禁不住的找来阿守偷偷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守支支吾吾了半日,才向她坦白,裴迎真当真出事了,圣上起了疑心命大理寺在调查失火一事,他怕会查到老太傅那里将老国公再暴露了,所以暗中命人将老太傅和老国公庭哥儿暂时送走了,可这样风头正紧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终究有些露了行迹,如今圣上命大理寺一块调查了他。
阮流君僵着身子听阿守将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告诉她,他说裴迎真在大理寺中定是要吃许多的苦头。说前两日裴迎真是称病就医才能脱身出来见一见她。
他说裴迎真是拒绝了圣上的指婚才惹恼了圣上……
他说裴迎真一心一意只为阮姑娘。
这些的这些,裴迎真从来不曾与她说过。
阿守跪在她的眼前红着眼睛道:“少爷只想阮姑娘开开心心的,从来不曾讲过他的难处,但是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这个地位,还望阮姑娘可怜可怜少爷,心疼心疼少爷……”
她站在那青天白日之下惊的往后退了半步,她不敢受阿守这一跪,这让她无地自容……她受不起裴迎真这样为她,她受不起。
那天夜里她在自己房中坐了很久很久,久的外面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的双膝冻的发僵,她扶着床榻慢慢起身坐到了妆奁之前,她将自己一直带着不曾摘下过的滴水耳坠摘了下来,这是谢绍宗送给她的,国公府被抄,她唯一带出来就只有这一对耳坠。
今日在天亮起来时将耳坠摘了下来,裹在帕子中收进了柜子里,连带着对谢绍宗的情意。
她在那一夜之中想清楚了,也下定了决心,如果裴迎真这次出了事,她就跟着他为他陪葬。
她欠裴迎真的也只能这样还给他。
她欠谢绍宗的……这辈子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裴迎真是在两日之后的夜里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房门外,他特意换了干净的新衣服,洗了脸梳了发,只是那脸上青青白白的淤青和深陷的眼窝让人胆战心惊。
阮流君快步走过去,只是短短的几日他瘦的几乎要脱了形。
他却对阮流君笑了笑,提着手中的点心放在阮流君的手中道:“栗子糕,只是来得急,怕是有些碎了。”
阮流君看着他忽然就忍不住的掩面哭了起来,她不知该怨谁,她谁也怨不得,不能怨,她只能怨命,怨自己。
没人对不起她,谢绍宗若是不曾做过贪赃枉法之事裴迎真就算有滔天的本事也冤枉不了他。
可若是她没有遇到过裴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