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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贺望书……
他……
画楼心底一凛,他也是有背景的?
他跟卢薇儿分手,画楼原本以为只是小儿女情长,如今看来,怕是别有隐情。
她眼眸静睐,情绪深敛;娇柔俏丽脸颊线条微紧,似冰凉雕塑般坚毅冷酷。整个人换了模样,凛冽之势中的强悍让章子莫震惊:她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婉白夫人,而是手握生杀予夺的当权者。
他屏住呼吸。
片刻,画楼眸子里才有三分婉约,道:“小六子,多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么这次,他们有没有约定时间?”
章子莫摇头。
“那他们估计还会来……”画楼肯定道,“小六子,你想个法子,拍下那个小公子的照片。”
既然是出来做事,自然不愿意被人瞧得真确,想拍到照片不是件容易事,画楼正想指点章子莫几句,他却拍了胸膛道:“姐姐放心,只要他再来,我定能弄到照片给姐姐。保证不打草惊蛇。”
这般自信、果敢,心思缜密。
他知道画楼的担心,所以强调他不会打草惊蛇。
画楼脸色终于缓和几分,淡然笑道:“姐姐就不跟你客气了,务必拍到”
章子莫见她表情松动,这才舒了口气,道是。
喝了杯茶,这个话题就抛开了,画楼问了他关于定亲的事,
饶是精明练达,说起这件事,他便藏不住羞赧,声音微低:“龙头问我愿不愿意,我没说;大小姐就问我到底愿不愿意,我说愿意,这件事就定下来了。我最近一直帮龙头跑生意……”
画楼忍不住轻笑。
章子莫更是红了脸。他怕画楼再说什么,就换了话题:“姐姐,龙头说我的名字太随意,跟街头二混混一样,请了俞州师范学校的老教授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子莫。莫贪莫嗔,莫忘根本……”
是想他以后便忘了当初提携之情,对落夕一如既往吧?
画楼笑道:“这个名字极好。一个人要是忘了当初的出身,就好似一棵树断了根。断了根的树,是不能存活;忘了根本的人,永远只能做小事,难成大器。你要牢记季龙头的良苦用心。”
她一番注解,是怕章子莫有一日受人挑拨,以为季凌龙给他这个名字,仅仅是让他记得自己的恩情。
也许季凌龙想的,真是这样简单势力。
可画楼的注解,让他的境界顿时伟大。
章子莫听着,眼眸浮动涟漪,真挚颔首:“我永远记得”
画楼又说了自己来季公馆的初衷,只是想寻几个保镖,便告诉了章子莫,还道:“最好要机灵些,懂得轻重。要是真遇到什么事情,我是不指望他们保护的,只是他们够聪明,能拖延时间,及时通知官邸……”
章子莫心中狐疑,她不是有副官吗?怎么还要保镖。
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笑道:“城南的蒋家武馆,我跟馆主有些交情,回头我去蒋馆主说声,您让副官明早过来领人即可。”
画楼便道好,然后给了他一笔钱。
章子莫忙推脱,道:“姐姐,我有钱。再说,蒋馆主受过海盐帮的恩情,我去他那里要人,不需要太多的打点。”
画楼拉过他的手,硬是将钱塞到他掌心,佯嗔道:“叫你拿着,你就听话好好拿着你才出来帮季龙头做事,有几个钱?”
说罢,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六子,用海盐帮的威信压人,虽然威风,却难以叫人信服;恩威并施,才能笼络人心这些钱你拿着打点,别叫人背后说你狗仗人势”
句句皆是金玉良言的教诲。
章子莫眼眶微润,半晌才道:“姐姐,我将来发达了,不忘你的恩情和教诲”
画楼莹然笑了:“我要是指望你将来发达时的报答,就不会搭理你个卖水果的小六子我瞧着你是个块璞玉,才有惜才之心。你努力成为人上人,才不辜负我的期望。”
似母亲对儿子的教诲。
章子莫眼眶有了水雾,缭绕眸异常坚毅明亮,嗯了一声。
男人最看重的,便是知遇之恩
每个男人心底都觉得自己不同寻常,是天之骄子。当有个人告诉他,她第一眼便觉得他卓尔不凡,那么这个男人会一辈子记得这份慧眼识珠的恩情。
等他成功了,这份恩情就会更加深刻。
画楼莞尔,施恩倘若法子不对,反而弄巧成拙。
然后她又问张恪的事情。
章子莫敛了情绪,吸了吸鼻子才道:“五天前,张公馆的少爷回来了,我看到有扛枪的侍卫在张公馆门口盘旋,就叫人不要再靠近……”
画楼颔首,告诉他以后不要在派人去张公馆,免得泄露了底细。
从季公馆离开,画楼略微疲惫靠在椅背,心头却静不下来。
脑海中不停回荡章子莫的话:“一个是白家五少爷,一个是叫做无言的报人”,不管是白云展还是无言,最后肯定会波及她身边的人。
无言
从前只是觉得他言辞犀利,见解独到,且不畏强权,下意识偏袒他,从未怀疑他的背景。
但愿不是……
路过英国租界的当北路,画楼凝眸望向窗外。
熙熙攘攘人群里,她好似看到两个熟悉身影。
一袭淡蓝色旗袍,高挑纤柔,圆嘟嘟脸颊微瘦,顾目四盼间神采飞扬,活泼娇俏。一手挽着身边雪色衬衫的高大英俊男子,一手挽着男子的条纹西服。
那男子笑容深邃,眸光明亮,低声跟她说着什么,轻轻撩了着她的青丝,态度亲昵。
是唐婉儿和奥古斯丁。
画楼心头突然一跳。
唐婉儿回来了……
李方景呢?
这是昨天的第四更o(╯□╰)o,算是补前面某一天欠下的一更。好像前面某一天还欠了一更o(╯□╰)o,慢慢还~~~
第一百六十节牌友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六十节牌友
第一百六十节牌友
如今已是暮春,荼蘼凋谢,春华殆尽。
似火灼烈的木棉花携着嫩寒初春,悄然销匿,碧树虬枝葱郁,却减了浓艳,添了清爽。
回到这条幽静小径时,慕容画楼突然跟司机道:“我要下来走走,你先把车子开进去。”
然后又跟易副官道:“你跟车子回去。”
离官邸不过半里路,不远处的哨楼能看清这边,就算有事,警卫营的人也能立马赶过来。易副官没有坚持,恭敬道是,跟着车子先回去。
璀璨夕阳垂落天际,暮晚的碧穹彩霞纷披,娇艳靡丽。她脂粉不施的素净脸颊被霞光染透,绚丽夺目。
她来到这个世界,清净的日子,唯有霖城的那半年。
自她踏入俞州,悠闲不过是件瑰丽华贵的外衣,暗藏汹涌波涛。这一连串的事件,搅得生活不得安宁。
这次的事件,只怕又要牵扯进官邸的数人。
白云展是直接关系人,卢薇儿是间接的。只要他们搭进去,哪怕再小心翼翼,亦会被波及。
倘若他们无心被旁人利用,酿成大祸,白云归是不会徇私情的……
寸步不离李方景的唐婉儿,应该是李方景的秘书身份。她跟着奥古斯丁回了俞州,李方景回来没有?
正出神之际,身后有汽车鸣笛声,画楼闪到路边。
车窗摇下,白云归不解问她:“都到家门口了,你在这里磨蹭什么?”
画楼笑:“散散步。”
白云归淡然哦了一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行,他的高大身影投下半寸光晕,将娇小的她笼罩。金灿斜阳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很近。
“今天出门,遇到为难的事情?”白云归索性斜倚着木棉树,抽出跟雪茄点燃,一副等她把话说完再回去的模样。
他也看得出,她不是很想回到官邸?
画楼的眸子里照入斜阳的碎芒,莹然而动,唇角却轻轻翘了翘。
她亭亭站立在他面前,声音柔婉把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口吻平淡,眉间却有半分忧色。
“我当时就说,早些把小五送走,免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他太过于幼稚,念的是新学,学的是自由民主、众生平等,总以救世主自居,妄图用他的双手来改变目前华夏的陋习。思想激进,从前家里教他的那些处世之道全部抛却结果呢,成为别人利用来袭扰我们的钝器。”白云归声音冷漠严厉,眼眸深邃又锋利,“我也念过新学,我也学过自由民主,可陋习是一天就能改变的吗?历史上,多少推行新政的,最后能得善终?摒除旧习,要用鲜血,喊喊有何用?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席长长的抱怨,虽有道理,画楼却听得啼笑皆非。
他早就对白云展不满,这一番牢骚只怕淤积胸腔多时了。
不过,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画楼到了此刻,才有深层的顿悟。
当前乱世,看不清情况,只会帮倒忙的书生真真百无一用。
“他以前说想去英国学新闻,安排他出国吧”画楼轻声道,“从前觉得他年少不更事,多些体谅就好。可是出了容舟的事、罗疏烟的事,他依旧没有半分警惕。既然他不能从象牙塔里走出来,我们别为难他,也别让他为难我们,送他再进象牙塔去吧。”
不管最后这件事会如何,从白云展对人对事不着调的性子来看,就算他这次有幸逃过一劫,还是会有下次。
容舟那件事,他和白云灵皆是受害者。
可白云灵明显懂事不少,他依旧懵懵懂懂。
而后罗疏烟的事,他又是受害者之一,依旧没有半分醒悟。
单纯善良对于年少而言是美德;可是不知道自己的单纯善良给旁人和自己带来了危害,不反省自身,这等单纯,便是愚笨
不懂可以教育,愚笨只能体谅。
画楼想着,还是送走他,对于大家都是解脱。他不用活得这样辛苦,回到校园里,勾心斗角也只是为了一点奖学金,一点名誉,不涉及身家性命,成败都无关痛痒。
白云归和画楼也不用为他善后而辛苦。
半晌,白云归才颔首:“也好。不过要先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确定他没有参与其中。他是我弟弟,这样被送走,将来被查出什么,心怀恶意的人会给他冠上畏罪潜逃的嫌疑,就算是清白的也解释不清了。”
画楼点头。
夜色渐浓,两人身影淡化在夜幕里,只剩淡淡轮廓。
彼此眉眼也朦胧。
白云归携了她的手,回官邸,声音柔和了几分:“李方景那人,亦是满腔大志,自命不凡。不过他善于妥协,不会因私废公,算个光明磊落的。就算他真的回来,也不会是敌人,你且安心。”
这些话,从他口中道出,难能可贵。
有间隙处,依旧不失公允,便是君子
李方景虽然没有明说,言辞举止间,总是瞧不起白云归的匪气。他终究年幼些,没有岁月和沧桑沉淀的那份睿智,显得肤浅。
他同样心怀社稷,同样才华横溢,可经历尚浅,少了高瞻远瞩的大气。
画楼心间微暖,只觉握住自己掌心的那手,异样的宽大结实。
副官瞧见是督军和夫人回来,忙开了缠枝铁门。
踩在雨花石的小径上,能听到客厅里笑语嫣然。
白云灵、卢薇儿、吴夏采妩,还有另外一位年轻小姐在搓麻将,不知谁说了什么,大家全部笑起来。
白云展依靠卢薇儿的椅背,在那里无聊的看牌。
慕容半岑被吴夏采妩拉在身边,两人坐一席,大约是在教半岑打牌。
容舟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神态倨傲看书。可是半晌,那书都没有翻动一页,潋滟眸子满是烦躁。
听到脚步声,她最先抬眸,看到白云归,媚眼如丝落在他身上;便又瞧见他拉着慕容画楼的手,亲昵又自然,顿时眼神微黯。
画楼对容舟没有太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