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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琢玉点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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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走到大殿中央,冲着皇帝拱手道:“皇上,婉婕妤没有杀人,这罪魁祸首应是……”
    皇帝身体前倾:“是谁?”
    苏青荷垂眸,一字一顿:“贵妃娘娘。”
    “放肆,你胡说什么!”卢贵妃眼中闪过凌厉,惊疑不定地盯着她。
    皇帝眉头亦是深深皱起:“你可有证据?要知道污蔑贵妃可是砍头的大罪……”
    “臣知,”苏青荷终于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卢贵妃,“并不是一定要接触到菜碟才可以下毒,臣记得很清楚,饭席间贵妃娘娘曾多次起身为昭仪、婕妤娘娘布菜,而每次布菜时,娘娘都会用手护住胸前的水胆玛瑙,娘娘可否解释下,这是为什么?”
    卢贵妃强作镇定:“自然是玛瑙下缀着的流苏太长,防止它滑进菜汤里。”
    苏青荷眯眼:“真是这样吗?”
    不等卢贵妃解释,苏青荷偏身,面对皇帝道:“不知皇上有没有注意,贵妃娘娘右手小指的护甲套被打磨过,尖端细如钢针。”
    苏青荷话音一落,卢贵妃条件反射地将小指藏起。
    “如果微臣猜想得没错,这护甲尖可对应水胆玛瑙上的针孔暗槽,而玛瑙中的千年水,恐怕也早被偷梁换柱成了毒液。娘娘只消在起身布菜时,稍用手遮掩,同时指尖顶开暗槽,几滴毒液便能顺势掉落进了菜盘里。”
    皇帝,又觉得哪里说不通,皱眉道:“她怎会确信只有柳昭仪会吃那道菜?”
    “贵妃娘娘自己自是不会去吃,而婉婕妤不喜甜食,至于微臣嘛,若侥幸没吃,正巧可以当个见证,臣乃外官,远比贵妃娘娘一人要有说服力。若臣运气不好,吃了下去,怕是也正合贵妃娘娘的意……臣在兖州城中有家店铺,与贵妃娘娘的娘家是出名的竞争对头,至于她娘家有没有来信叫贵妃娘娘趁机除掉微臣,娘娘心里最是清楚。”
    “你——”卢贵妃的指甲快嵌进肉里,心中的惊惧如波涛汹涌。
    苏青荷似笑非笑地看着卢贵妃已掩饰不住的慌乱神色。
    “你怎知婉婕妤不吃甜食?”皇帝接着问。
    “饭桌上不止七宝元子这一道甜食,臣注意到婉婕妤不仅一口没夹,反而偏爱咸辣口味的菜,贵妃娘娘想必也知婉婕妤这一癖好,微臣猜想,婉婕妤应是湘南一带人氏?”
    婉婕妤跪在地上,已是听呆了,听皇上问这话才反应过来,接话道:“臣妾母亲是湘南人,受她影响,臣妾确实自幼不喜甜食,臣妾贴身的宫女太监都可以作证,那碟七宝元子也确是为了缓解昭仪姐姐的害喜,而专门遣宫人做的,没想到……”
    老皇帝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道:“刘启盛,把贵妃胸前的水胆玛瑙拿过来,让太医验一验,里面的圣水究竟是不是毒液…”
    刘启盛走上前:“贵妃娘娘,得罪了。”
    而卢贵妃像一只断线的木偶,失魂落魄地靠在椅背上,任刘启盛伸手从她脖间摘下玛瑙珠串。
    刘启盛将玛瑙珠串递给了为首的太医,太医果然依苏青荷所说,在玛瑙的底部找到了暗槽,用银针捅开,几滴淡绿色的液体滴落下来。
    为首的太医忙用玉瓶接住,几位太医围在一块捣鼓,随后他们一致得出了个惊人的结论。
    这水胆玛瑙里确实是断肠草的毒液,并且是浓缩精炼过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毒性,让人在一炷香内便可毙命。不仅如此,在玛瑙内壁上还有沾有少量的催/情粉!
    这便是柳昭仪临死前反应如此怪异的原因了。
    苏青荷也没想到许久之前,她从容书口中听说的“水胆玛瑙有催/情惑人功效,卢贵妃就是凭此而盛宠不衰”的传闻,竟不是空穴来风!
    她当时只觉得可笑的传闻,万万未料到竟然是事实的真相……
    老皇帝不可置信地喝问她:“你进宫这么多年,一直在对朕用这种东西?”
    “是,有如何?”卢贵妃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走近皇帝面前,眉宇间有怨恨有痛苦:“我当初才十五岁,就被你强纳入宫,远离家乡,亲脉分离,然而皇上你扪心自问,我自入宫后对你是否全是虚情假意?”
    “旁的话也不多说了,皇上,臣妾只问你一句,我服饰你十余年,你有过半分欲立我为后的念头吗?”
    卢贵妃情绪在激动与崩溃的边缘,尊卑都不分了,直呼你我。殿内不光有不少太监宫女,下面还跪着一干太医,还有苏青荷这位外臣,老皇帝被她逼问的颜面无存,有些恼羞成怒:“这些都不是你残害柳昭仪和朕孩子的理由!”
    卢贵妃眼眶发红:“这是!什么宠冠后宫,盛宠不衰,皇上,你很明白一个女人要得是什么,而你,从来都未曾想过许诺于我!”
    “放肆!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身份……对了,身份……呵…”卢贵妃喃喃自语,接着忍不住地苦笑。
    这句话就是一记当头棒喝,心中最隐秘的伤疤被血淋淋地揭开,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
    是了,她的身份,一介商人之女,怎么可能去做皇后。
    当初皇帝封她为贵妃,就已经有许多大臣联名上奏,批她妖妃乱上。
    那时,她以为那些大臣会如此针对她,是因为她没有孩子,等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转。
    然而,未料这一等就是十四年,她绝望地认清了现实,她是不孕之身。
    可饶是这样,她对那仅有一步之遥的位子,仍抱有着渴望和幻想。
    她嫉恨柳昭仪只被宠幸了两三次,就怀上了龙种,但更让她忌惮的是婉婕妤。
    婉婕妤是右相之女,一进宫就是五品的婕妤,且皇帝对她情意不薄,每个月都会去她那儿两三次,她听闻朝中拥婉婕妤为后的呼声,远比她要多得多。
    卢贵妃这些年虽通过钱财,笼络了不少大臣,然而能够被钱财所诱的,都是见风使舵、在朝中并无多少话语权的角色,如何能比得了堂堂宰相在朝中的势力地位,且皇上又不蠢,对于她在前朝搞得小动作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可老皇帝愈是这样,卢贵妃愈是心生顾忌,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或是不再宠爱她了,会随时翻脸。于是,她起了将催/情粉藏进水胆玛瑙的主意,每次在与皇上行房事之前,都会在香炉里洒上一些,让老皇帝对此产生依赖,并对其他妃嫔失了兴致。
    老皇帝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其中不乏这催情粉的功劳。
    皇帝望着神思有些癫狂的卢贵妃,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十几年的情分,老皇帝到底没忍心杀她,将她打入了冷宫,永世不得出。
    苏青荷只是进宫来送个玉器,没想到却涉入这么大一场宫廷戏中,她不得不感慨自己命途多舛。这样隐秘的宫闱之事被她一介外臣参与了,难保皇帝以后不会对她有些成见顾忌,今日的出头,仅是为了救素不相识的婉婕妤一命,究竟值不值呢?
    然而,当两年后的苏青荷回过头来,再看这个问题时,恨不得热泪盈眶、振臂高呼:太tm值了!
    不过那时的苏青荷只能透视玉石,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在分送完各宫玉器后,怀着忐忑又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瑰玉坊。
    一踏入瑰玉坊,苏青荷就察觉出今日的气氛同往常相比,有些异样。
    与她擦肩而过的粗仆们,望向她的目光,或担忧,或同情,或鄙夷。
    苏青荷不明所以地穿过作坊区,来到大殿前时,突然窜出来一群身着锁甲、手执长戟士兵,严严实实地把她圈在了里面。
    高岑从士兵人墙后缓步走出,挑了挑阴气的眉,对她笑呵呵道:“苏掌司,宗人府走一遭罢。”

  ☆、第59章 初尝情

   “带人去宗人府,总要有个说法吧。”
    苏青荷没有理高岑,转而对这一干士兵里像是官兵头头的人如是说。
    为首的官差挺直腰板,扯嗓子道:“有人告你,你借金镶玉一事,将库房存着的那件金银错青铜樽以假换真,从中牟利。”
    “你有什么证据说那是假的?”
    此刻若在气势上败下阵来,那就真的完蛋了,苏青荷面上镇定,声音也是不卑不亢。
    “事到临头,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高岑扯过一位模样黑瘦,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苏青荷只觉那人好生面熟,略一回想,讶道这人不就是三王爷府里的门房么。她去王爷府时,跟这人打过几次照面,难怪觉得眼熟。
    “你回瑰玉坊归还青铜樽那日,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你,那日休工后,你直接去了三王爷府邸,此人是王爷府的门房,他可以作证。”
    门房瑟瑟缩缩地附和道:“是……那日这位大人来访,小的正好当值,这位大人说奉王爷命来归还东西,小的去禀了王爷,便放她进去了。这位大人走后,王爷心情格外地好,手里把玩着一只府里从来没见过的青铜樽。那只青铜樽嵌着银丝,在阳光下很是耀眼,所以小的印象很深刻。”
    官差从怀中掏出刚从库房取出来的青铜樽,递到门房面前问:“是这样的樽吗?”
    门房一口认定:“没错,就是这樽……一模一样!”
    “那就是了,苏大人,跟我们走一遭罢!”
    苏青荷万没想到高岑的城府会那么深,无声无息地暗中派人跟了她整整一个月,最后连王爷府的人都敢收买,还真是为了扳倒她而不择手段了。
    苏青荷定了定神,清声道:“军爷,本官早闻宗人府办案最讲究证据,如今单凭一个门房的口供,就直接动手抓人了?谁知道这门房是不是被人收买,串通好了陷害本官?”
    她这话是在提醒他,她虽是一介相玉师,但毕竟是皇帝御笔亲封的二品官,不是像对待平民一样,抓错了再没事人一样放回去,这关系到瑰玉坊的声誉问题。
    果然,听闻苏青荷这话,官差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官差上下打量着苏青荷,心中暗道,她前些日子还立下奇功,被封了赏,看来如今很受皇上的赏识,可这件青铜樽不是寻常事物,与十年前那桩轰动京城的谋反案有关,回想到宗令大人那句“务必将人带到”的嘱咐,官差咬咬牙,态度到底恭谨了些,道:
    “大人言重,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此事牵扯甚大,只是先请大人去宗人府坐坐,三王爷那边,宗令大人也在派人去请,届时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苏青荷默然,看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三王爷这棵大树了,希望他届时不要把自己给卖了,她和他是一条线上的,三王爷若是承认她换了青铜樽给他,他自己也讨不了好。虽然宗人府不敢因为一只青铜樽而把王爷怎么样,但是必然会上报给皇帝,若让皇帝知晓他还顾念着与叛贼的兄弟情,他这王爷也当不长远了。
    就在苏青荷认命准备和官差们走一趟宗人府时,只见乔掌事和许久未见的容书并肩走来,身后跟着她的佥书丁淳。
    丁淳抬头对苏青荷使了个放心的眼色,苏青荷瞬间放松下来,她还方才纳闷怎么不见他人影,原来这小子竟是搬救兵去了。
    乔掌事先是冷冷地扫了眼高岑,接着对官差道:“此乃我瑰玉坊的家事,有什么事还是在这说罢,你要的物证,三王爷也叫人带来了。”
    说罢,容书上前,从袖中掏出了那件一模一样的青铜樽,递给了官差。
    段离筝的手艺实在足以以假乱真,官差将那两只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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