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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非瑾适当地降低速度,略贴近右侧行驶。
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让她莫名心慌意乱。
“阿慕,你说说这为什么不设成单行线……”唐绵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江慕之聊着:“也不怕……”
话音未落。
“叱——”
一辆满载的货车不知从哪冒出,飞驰而来,看到她们再刹车时已为时已晚。容非瑾瞳孔骤缩,她的思维从未有过的清晰,从未有过的冷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跳的声音。
她急速向右打着方向盘,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你欠了她的。
我不能再一次欠她!
“砰——”
巨大的冲撞力让唐绵的手机飞了出去,刺耳的刹车音,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还有耳边轰隆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子被挤压的变形,撞坏了护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整个过程只有了十几秒的时间,唐绵甚至来不及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听见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地喊:
“阿绵!阿绵!”
紧接着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刘谌听见江慕之的惊呼,立马从房间里窜出,然后就看见江慕之抖着双手,唇瓣嚅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多希望,一切还如刚才她不安时一样,电话很快就可以接通,然而令她惶恐的是,嘟嘟声过后,只剩“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好,稍后再拨。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拨电话,却又是一遍又一遍的忙音。
她甚至还没有和阿绵见上一面,没有给她一个拥抱,也没有,和她说一句,我回来了。
“阿绵……阿绵你别吓我!”
我如今就在这里,实现了我的承诺,可你的呢?你不是,会在这里等我么?
“骗子。”江慕之艰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刘谌的脑海中骤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喉咙耸动一下,声音也在颤抖,却还在故作冷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怎,怎,怎么了。”
江慕之不回答她,只是摇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不自然地眨着,继续拨着电话。
她的唇瓣也在抖,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不会的,不会的……”
房间里开的空调,江慕之却浑身汗涔涔,她的衣服整个湿透,像是刚从海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刘谌的眼泪,霎时间漫过眼眶,也整个慌了,脸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是,浑身上下不自然地抖瑟。
她的阿绵,她的好友……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终于懂得了江慕之的担心来自何处,不自觉地吞咽了好几下,也跟着一起打电话。
海水渐渐蔓延开来,渐渐淹没了江慕之和刘谌的口鼻,她们在绝境之中挣扎,只为看见那最后一抹曙光。
忽然,在江慕之再一次拨打的瞬间,被接听了。
两个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腥红的眼睛放着异彩。
江慕之吞了一口唾沫,直接按开了免提:
对面先是一阵救护车的声音,乌泱泱地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有个人在指挥,或者是两个?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问:
“你好,请问是受害人的家属么?”
受害人。
接电话的人不是唐绵。
稻草只是稻草,稍稍一拽崩碎满地,江慕之错愕又不敢置信地看着里面露出干瘪的果核,海水彻底淹没了她。
江慕之张了张嘴,海水瞬间从口鼻进入,把她呛个够呛,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窒息的绝望,心脏阵阵抽紧,血浆几乎要在身体中崩裂四溅。
她几乎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勉强自己振作起来,和对方交谈:“是,我是。”
她的语速很慢,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刘谌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她比她多活了十年,她是姐姐,她应该把这一切撑起来。
“受害人在盘山路遭遇车祸,陷入昏迷,目前还在抢救,马上送去到江海市第一医院。”
“好,好的,谢谢。”江慕之的嗓音很哑,好像从喉咙发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把刀,拖曳划过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发声。
甚至这短短五个字,便要她尝到满腔锈味的血,是咸的,也很痛。
就像另一个2025年……
电话一挂,江慕之终于失去了苦苦支撑自己的最后一口气,两腿一软,栽倒在椅子上,唇边是无尽的苦涩。
——原来所谓重来,也不过悲剧重演。
第89章
“不; 不会有事的。”刘谌的脸上毫无血色; 天还没黑,金黄色的光却在她的脸上交织成一片惨淡的颜色,她的内心已然被恐惧席卷; 却还在迫使自己安慰旁边更加恐惧的好友。
“阿绵,阿绵,还在抢救; 还,还有机会……”她颤着嗓子; 勉强地弯了弯唇角; 重重地应了一声:“嗯!还有机会!一定会好起来的!”
最后一句说完,眼泪却已决堤。
她倏然捂住嘴转过头; 背对着江慕之; 牙齿死死磕在手掌上; 在手上留下一排重重的齿痕。
江慕之垂眸急促地眨眼; 唇瓣不住地颤抖。
她深吸了几口气,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她知道刘谌是在佯装镇定; 也知道对方需要她振作,现在还不是她倒下的时候——
“对,一定会没事的!”语气莫名坚定。
她拽着刘谌的手腕,一路飞驰赶到了第一医院,幸亏运气好,并没有出什么事故。
她在前台打听了一下抢救室的位置; 便和刘谌一路狂奔,远远的,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唐绵的父母已经等在了门口,杨语伏在唐铭的肩头哭得直不起身来,因为担心哭声影响到里面,捂着嘴只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唐铭也是面色痛苦,搂住几近崩溃的妻子,年近四十铁骨铮铮的男人正在擦眼泪。
江慕之鼻息一酸,险些又哭了出来。
她从未见过他们的这幅模样。
上辈子直到阿绵下葬的那天,她都没有办法下床,唐叔唐婶对她心灰意冷,自然也没来看过她。
她仿佛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江慕之快步走了几步,正欲开口,却猛然瞳孔骤缩,上前窜了几步。
“阿姨——”她眉头倒竖,目眦欲裂,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在这!”
刚刚离得远,她只能看见除了唐叔唐婶还有别的人,起初只以为是和阿绵一同出车祸的人的家属,并未在意,却不想居然也是熟人。
江慕之瞳眸晃动了几下,踉跄了一步,胸腔里的心跳从未有过地快,仿佛要蹦出嗓子眼,浑身紧张地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整个走廊都充满着惶惶不安的气氛。
江慕之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这个答案让她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可她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满目狰狞地看着对面的人,希望她能告诉自己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她看见那人张开了唇——
可这时,她怕了,她不想听了,她担心会是她最害怕的那种结果,她恐惧着,畏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她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
没有唐绵,没有刘谌,没有。
容非瑾。
“我们认识么?”那个人问。
江慕之怔愣地看着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都忘了,这辈子容非瑾的母亲,还没有见过她……
身后有剧烈喘息的声音。
“阿姨!”是纪宁忱。
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剧烈了。
“非瑾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话刚出口,容母的泪水便忍不住夺眶而出,捂住嘴无声地哭泣,那痛苦又绝望的表情多么眼熟……
一瞬间,江慕之怔怔地现在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世界变得黯淡,从黯淡,到漫无边际的黑,世界在黑中沉寂,又化为翻滚而来的海水,霎时淹没口鼻,让她陷入长久的窒息之中。
她无助又陌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自觉后退了几步。那个抢救室里,躺着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
“阿慕……”刘谌赶紧扶住了自己的好友,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乍一听这消息,她首先是震惊,再然后是同情感慨,却不会像江慕之如此痛彻心扉。
“会没事的。”她低声道。
江慕之点点头,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说不定一切还没那么糟,她应当学会等待。
她直直地盯着那冒着血色的“抢救中”,死死地咬着惨白的唇。
容非瑾一向命大的很,一定不会有事的……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叶卓许筝还有几个江慕之不认识的人……几个小时过去,已经入了夜,每个人都时时处在紧绷之中,没有丝毫困意,但毕竟这里有三个老人,刘谌和纪宁忱便轮流劝她们找个地方休息。
至于江慕之——
刘谌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阿姨,你去休息吧……你想一想,若是阿绵醒了,你却倒下了,她该有多自责。”
杨语的眼眶通红,已然红肿,脸上是一片惨然的颜色,她看着手术室,坚决地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
“不行!我要亲眼看着绵绵出来,她那么疼,那么疼……她最怕疼,我得等她出来!”
杨语想起她刚刚看到的满身是血的女孩,浓重的眩晕冲上她的脑海,眼泪又簌簌地落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她的喉咙,让她面色痛苦地捂住心脏,仿佛无法呼吸一般。
叶卓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冲刘谌使了个眼色,连忙好声好气地安慰:
“行!那就不休息,咱们阿绵伤的又不重,肯定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笑得一如往常的乐观自信,却还是掩饰不住满脸的紧张和那浓重的黑眼圈,拙劣的伪装很拙劣,但那莫名坚定的话语还是让杨语稍稍放松了些。
他扶着杨语到旁边的长椅上:“阿姨你先坐着——”
话音未落,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等在走廊的人一股脑围了上去。
“怎么样!医生!”
“哪位是唐绵的家属?”
听到这个名字,江慕之噌的站起身来,胸腔剧烈的起伏,目光如炬盯着门口。
然后,她看见她的好友浑身被裹着像是个木乃伊一样,被推了出来。
叶卓早已凑到了前头,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的疲惫,又禁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每时每刻都在和死神打交道,精神总是二十四小时紧绷,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一条生命就在眼前流失。
还好,眼下又过了一关。
“患者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轻度颅脑损伤,气胸,肝脏均有不同程度损伤,但总体来看,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不出意外,今明两天就能醒过来。”
叶卓顿时松了口气。
容非瑾的母亲焦急万分:“那我的女儿呢!容非瑾怎么样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医生一怔,脸上的惋惜一闪而过,近些年来容非瑾算是火遍半边天,他也听说过对方的大名,然而……
“她的情况相对严重一些,还请你们耐心等待。”
想起容非瑾,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刚才若不是别人告诉他,他都不敢相信那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居然是那个以容貌著称的容非瑾。
女孩的左半边脸颧骨鼻骨骨折,面部大面积创伤,真不知道小姑娘醒来该怎么面对面目全非的自己。
而且,那么严重的伤势,醒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