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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沙滩上，望着两峰之间，叹道：“多少年没来过了，还是老样子。”
叶灵犀走在前，听得叶禅这句，顿下了步子：“爷爷，你以前来过？”
“你忘了，这是你的家乡！”言婉笑道：“也不能怪你，你跟我们去巴黎的时候才几岁，记不得。”
“这？”
叶灵犀愕然，她一直以为，这次拍电影是她第一次来怀冬市。万万没料到，这竟是她落地生根的地方！
“当年生你的时候，你爷爷梦到瑞兽，有尖角有翅膀，古人常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第二天你生下来，你爷爷就给你取名灵犀。”
言婉说着，指着那座上头，“有一次你掉进水潭里，有算命的说，你这辈子遇水则霉运不断，你爷爷便请人在水中雕了灵犀兽，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叶灵犀只听耳边‘嗡嗡’响，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
她名字是这么来的……
那灵犀兽……
眼前浮现过赫连家房顶的建筑，灵犀台潭底的石像，那次宴会门口摆放的永生花……
“丫头？”
言婉瞧她愣着，眸光变幻莫测，似惊慌，似惊愕……
“妈！”
她一步上前握住了言婉的手，急切问道：“爷爷送给赫连瑜的东西，是什么！”
不可能是巧合！
她以为那四不像是赫连家的镇宅之宝，却不知，那是爷爷梦到的东西！可是，赫连瑜为什么要将它建造在房顶上？
除非，他一早就见过！
“就是灵犀兽啊！小瑜到家里的时候，看家里摆得雕塑好看，我记得是根雕。他不爱说话，又不会伸手要，就盯着看，你爷爷就把那雕塑给了他。”言婉记忆深刻，因为那时候，赫连瑜几乎每晚都抱着雕塑才能睡着。
叶灵犀攥着言婉的手有些颤，缓缓垂下，脑子几乎快短路。
他只是因为好看，还是因为……
“丫头，你怎么了？”言婉担忧看着她，风拂来，有些热，她摸了摸叶灵犀的手，眉心揪紧，“该不会中暑了吧？”
“没，没有。”叶灵犀反手摁在她手背上，平复着心头动荡，“妈，我没事，我们去前面。”
爷爷很少跟她讲起过小时候的事，因为父亲车祸去世，令母亲肝肠寸断，爷爷刻意在避讳。今天还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起……
满脑子都是那头四不像，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顾休停下来，扭头瞧着摸脑门的叶灵犀，笑道：“眼睛长哪了？”
“这！”她指着自己澄明的眼，暂时将疑问压下去，脚下一条路弯弯曲曲的延伸到远处风格奇特的别墅前。
顾休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顾休。”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拽住顾休的衣摆道：“我听妈说，明阿姨本来叫简沫。”
顾休眸子一沉，笑意渐渐退去。
“你别这样，我有件事得知会你。”她掂起脚尖，凑近顾休耳边，“王阿姨是明阿姨的妈妈，现在就住在这，赫连瑜在照顾。”
顾休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又抿了唇。
虽然他不大愿意去承认，赫连瑜是他哥哥，但这是事实。
同母异父而已，当年简沫抛夫弃子，随着自己的父亲到了法国，生下了他。他母亲觉得不光彩难以面对家人，这些年也没回来过，后来母亲哭了一场，听说是他外婆和舅舅全葬身鱼腹。
“赫连瑜大概是恨明阿姨吧，所以也不肯叫明阿姨的母亲外婆，称是佣人。但，你看……”她望着远处的别墅，在灯塔下尤为显眼，“他买下岛，留给明阿姨养老，该尽的孝道都尽了。”
顾休咬着腮帮，看了许久，迈着步子道：“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妈妈改名换姓二十年，简沫早就失踪了。”
叶灵犀也不便多说，顾休怕是一时难以接受。
倒是赫连瑜，他既然去过巴黎，应该早就知道顾休是谁，顾休又是谁的孩子，但他始终一字未提。
密码叶灵犀还记得，0707，太好记。
门打开，扫地机器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出去遛弯，擦着她脚边跑过，向着门外就开溜。
“比球球还调皮。”叶灵犀蹲下身，捡起它，放回了屋子里。
一进屋，剧组的人已是叹为观止，伊秋如王姥姥进大观园，蹲在地板上瞧着大亦小亦游来游去移不开眼。
“这这这，快过来。”
她敲着地板，吸引鲨鱼过来，鲨鱼完全不搭理。
其他人则跟叶灵犀第一次来一样，敬而远之，就怕鲨鱼跑出来，大杀四方。
“小媳妇？”
王阿姨乘着电梯下楼，听见闹哄哄的，看到叶灵犀喜上眉梢，热切的迎上去道：“小媳妇儿，你们来的真快，上楼上楼，我给你们榨了果汁，还有很多糕点。”
“不用了，阿姨，我们就在这拍。”剧组的人三十多个，全挤上去了该有多乱，况且拍的时间也短，没必要让王阿姨忙活一通。
“唐礼跟我说你要来，我还特意准备了好吃的咧。”王阿姨拉着她手不放，满眼的欣慰，“孩子呢？这次孩子带过来没有？”
“有啊。”叶灵犀转身看去，就见球球和伊秋并蹲在一起，骨碌碌的瞅着鲨鱼看。
“球球，过来。”
她招了招手，叶篱屁颠屁颠的跑来，双手展开比划道：“妈妈，好大，好大的鱼鱼。”
“鲨鱼，会咬人的。”叶灵犀吓唬他，抱着她到跟前，“这是王奶奶。”
“王奶奶好。”
球球糯糯道，王阿姨欢喜得不得了，形如枯槁的手捧着叶篱的脸蛋，笑起来脸上深深的皱纹，“跟小瑜一个模子，呀，真是俊！”
球球被她碰，有些抵触，退了一步，扭头抱住了叶灵犀的腿。
“他认生。”叶灵犀尴尬的解释，叶篱确实认生，不过是一时的，等到混熟悉了，就暴露调皮的本性。
“小孩子嘛，都这样，这样才好，不会被人拐走。”王阿姨豁达，温声对球球说道：“奶奶去给你端饮料，等着啊。”
王阿姨上楼去，叶灵犀便跟着剧组的人一起搭建道具，一个圆柱形的玻璃器材，一瓶装着绿色液体的封闭试管。
剧情是于冬冬趁着职务之便，盗取淬炼基因。
等她一切准备就绪，王奶奶已端着托盘下来，托盘里都是果汁。
顾休就抱着球球坐在电梯口上，王奶奶第一个递给了他。
“谢谢。”顾休闷声道，低着头捧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亲人在面前，却又不能开口认。
叶灵犀走过去取了一杯，顺便拍了拍顾休的肩膀以示安慰。简沫走得决绝，二十来年没见过，顾休哪能心无芥蒂。
终究，他面对王奶奶心存愧疚，抱着叶篱出去透气。
“小瑜这次怎么没跟你来？”王阿姨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不见赫连瑜的人。
“哦，那个……他在京都。”叶灵犀喝着橙汁，心底虚浮。
王阿姨怕是没怎么看电视，她与霍炎霆差一点订婚的消息席卷了各个电视台，这会儿，她还以为她是赫连瑜的媳妇儿。
叶灵犀没打算澄清，与王阿姨叨了两句后，就着手开工。
拍得很快，毕竟只有两条而已。
“阿姨，再见。”
一群人来得匆忙，去的也快。
顾休在大厅里等着，球球追着扫地机器人沿途阻隔。
“你真的不去问候一下？”叶灵犀不死心，见都见了，一句话的事，也算了却了王阿姨的心愿。
试想，年老体衰，身边没个一儿半女，该是多孤独。
顾休没说话，叶灵犀只得叹气，牵着球球的手准备离去。
“在船上等我！”
顾休突然落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跑下楼。
叶灵犀‘噗嗤’笑出声，顾休就是顾休，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出口的话，大概要一个人面对王阿姨倾诉吧？
天气暖洋洋的，叶灵犀找了张垫子，就势躺了上去，晒着日光浴，耳边海浪覆来，海鸥在身边打璇。
其实这里比巴黎好很多吧？
记忆里没有父亲的角色，照片也没见过，也想象不出，二十多年前，他们一家在怀冬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叶导。”
伊秋走上甲板，叶灵犀睁开眼，手上便多了根香蕉。
“请问叶导，《只有你知道》票房登顶华语第一，您对此有什么感想？”
伊秋开着玩笑，叶灵犀看着手里的香蕉忍俊不禁，“当然要感谢我的团队，感谢剧组拍摄的每一个人。”
“说点真实的，这官腔太泛泛了。”伊秋碰了下她手臂，在怀冬拍戏，连肤质胜雪的伊秋也黑了一号。
“我是说真的。”她坐起身，望着顾休远远跑来，温温笑道：“快拍完了，时间过得真快。”
“拍完有奖励吗？”伊秋抬手遮阳，“比如，分个千八百万什么的。”
“我抢银行给你么？”
十亿预算，如今花去了大半，剩下的钱自然是落到唐礼手中，安排宣传事宜。
“不如，你让那位帅哥画一幅画给我，我也赚了。”
伊秋眼里只有￥￥，顾休蹬上船对上伊秋的目光，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打如意算盘。”伊秋莞尔，眨了眨眼，转身走开。
叶灵犀剥去香蕉皮，慢慢啃着，“说清楚了？”
“嗯。”
顾休笑意温和，“她很高兴，让我捎话回去，说她很想她。”
“真好，一家人阔别这么多年还能团圆。”叶灵犀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赫连瑜，这么多年，他都没机会叫简沫一声母亲。
连赡养外婆，也无法舍下仇恨去认。
好心情一扫而空，叶灵犀索性转移了话题：“我估计还有十来天，提前买回巴黎的机票吧！”
“首映会你不参加？”
“不了，太繁琐。”叶灵犀不想等那么长时间。电影拍出来需要后期处理，后期配音，完善后要送审，过审后还得与各个影院交涉，交涉完才定期宣传。
虽然也就几天，天火宣传方面一直很到位，现在剪辑的小视频已经在网络平台播出。
她前天看了下，期待的人还真不少，想看这部电影的人数点赞达到十几万。
按照这趋势，电影就算不赚钱，那也亏不了。
“好可惜，我想看。”顾休大手盖在她头顶，揉了揉，她齐肩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真的？”
叶灵犀有点自卑，“我觉得拍得并不好，我是怕……怕我自己受不了，忍不住砸了电影院的荧幕。”
“我会拦着你的。”顾休松开手，若有所思，“不止是我，爷爷和婉姨应该都想看。
也是，爷爷逢人就自夸自擂，说自己孙女多厉害多厉害云云，年纪轻轻就当了导演。
人生第一次拍电影，应该留个纪念。
“那好吧，后期我去交代下，现在就跟进，会节约很多时间。”说做就做，叶灵犀拿起手机给唐礼拨了通电话。
顾休看着她亟不可待的样子，纳闷道：“这么着急离开？发生了什么事？”
叶灵犀兀地一怔，两月之期将至，难道要她留在京都，亲眼目睹某人的婚礼？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