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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沉默的植物,却含义丰富而深远。
火红的玫瑰代表爱情; 雪白的百合寓意纯洁; 康乃馨感谢母亲的付出,黄色的鸢尾可以赠送友谊,君子兰则是盛赞同伴,而蓝色的绣球就像放飞希望的气球,人类负责情绪的基因序列里; 仿佛都找到了对应的花。
没有人会说花是不体面的植物,它所谓的原罪,是因为产自土地。
明明赞扬劳动光荣,却抗拒着底层劳动者那样的辛苦劳作,这其中有太多复杂的原因,陈爸不是不懂,是因为陈家蜜是他的女儿而关心则乱,父母可以为了孩子,自私到自己也震惊的地步。
“家蜜,谁都可以种田,你大伯一家、你玉仙婶,还有你妈和我,”陈爸颓唐地把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正,然后弯着腰坐上去,仿佛一个佝偻的老人,“正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是比我自己还要重要的孩子,所以我才不希望你重复这样的命运。”
陈家蜜鼻头发酸。
陈妈也红着眼圈,走上前去扶着陈爸的肩膀。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可是就不能体谅一下父母的心吗?
陈妈问陈家蜜:“你就一定要这么干吗,陈家蜜?”
她口气问得轻柔,但陈家蜜知道这是属于陈妈特有的严厉。
陈爸毕竟是男人,管教孩子总是略嫌粗暴,而且往往词不达意,但陈妈不一样,她温温柔柔却主意坚定,陈家蜜从来不敢违逆她。
她是第一次被陈爸打,也是第一次和陈妈作对。
可是种花的梦想,不论百次阻挠还是千次挫败,陈家蜜都想去实现。
陈家蜜点头:“我一定要这么干。”
陈妈的表情大失所望,她示意三个人都坐下好好谈一谈,然后问道:“给我个理由,陈家蜜。”
陈爸表情沮丧,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陈家蜜心想,哪有什么可以列出一二三四条的理由,她纯粹就是想这么干而已,在看过那么美丽的风景、那么欣欣向荣的产业之后,她想加入进去简直太正常了。但是陈爸和陈妈反对的理由,她倒是十分清楚的,这种老派观念实在太普遍了。
“爸!妈!”陈家蜜反问他们,“如果在土地上劳动是抬不起头的事情,那怎么才算抬得起头呢?等到房地产商来征收土地谈赔偿的时候吗?农民离开土地,住到楼房里,再也没有可耕种的土地,又没有高学历,所以去帮忙看厂子、上流水线重复劳动,就真的比种地好吗?”
如果这样就是抬得起头的美满生活,那么胖太太就该是世间第一得意人,可是拿了巨额补偿之后,她是这么说的,还是意难平,还是想要做成点什么。
世代的中国人延续农耕传统,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转型时期的放弃土地。
还留在土地上的人,则要继续和反复无常的天气、难以精确控制的产量、落后的基本纯靠人力的种植技术和低廉的收购价为伴,这才是切肤之痛。
其实土地不是辛苦和汗水的代名词,也不是一定要靠房地产那样堆砌财富的方式,才能“抬得起头”。
陈家蜜说了那么多,说到激动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已经想了那么多、积累了如此多的情绪。
陈爸知道她说得对,可是陈家蜜那都是理想主义,就拿他们自己的玫瑰园来说,四面围墙和大量探头,龟缩在田地里,陈爸虽然喜欢种花尤其是种玫瑰,可是你和他谈梦想,他不知道要圈墙种花的环境里到底有什么梦想。
可是陈家蜜铁了心一样。
“随便你!”陈爸摇摇头进屋,他觉得现实会给陈家蜜当头一棒,谁年轻时候没有走过弯路呢。
总会有陈家蜜哭的时候,到时候还是得找父母来当后盾。
陈爸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心里盘算家里到底还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除了这三层自建楼房,大概只有那辆开了五六年的桑塔纳还能值个一两万。
陈爸叹气。
留下陈家蜜一人面对陈妈。
知女莫若母。
陈家蜜的转变不可谓不大,陈妈在思考原因。
她不否认女儿说得都有道理,可是道理和感性没有关系,陈妈体会着陈家蜜那种没法掩饰的激烈情绪和从未出现过的新奇想法,这些都不是身为父母或者家人朋友能够教给陈家蜜的。
陈家蜜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如此简单,一看就看到了底。
如今不一样了,陈妈自己都看清楚陈家蜜的未来会怎么样。
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已经猜到是为了什么。
女孩子的第一次成长是源于父母的教导,那么她第二次成长,就是因为那个她所爱的人。
陈妈不清楚陈家蜜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她觉得陈家蜜爱上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那个人,一定不是韩强。
陈妈很好奇陈家蜜在阿斯米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到底是多么优秀而富有魅力,从而在短短一周里,对陈家蜜产生了几乎颠覆人生的影响。
陈妈苦涩而欣慰。
感慨陈家蜜终于长大了,并脱离了自己的怀抱。
她会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小鸟,飞到属于自己的浪漫伊甸园里,而园里种满了玫瑰。
陈妈默默想通了一切,于是拿起桌上的香蕉剥了皮,然后递给陈家蜜:“吃完了回自己屋里,年前补种花苗我和你爸都会很忙,你自己仔细想想,如果最后还是想种花,就原原本本告诉我们两个老的你到底是什么计划。”
陈家蜜战战兢兢接过陈妈递过来的香蕉,香蕉的口感软糯甜蜜,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亲妈这是松口了?
即使过了父母这一关,陈家蜜的路还长得很。
陈妈帮她把行李一起拎回二楼卧室,打开门陈家蜜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毛绒公仔,那是她很久以前买的一只姜黄色的大猫玩偶,跟赫敏的克鲁克山很像。
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拽起玩偶就扔回了橱里。
陈妈狐疑地看她一眼:“你不是以前很喜欢这个娃娃的吗?连睡觉都要抱着,我想你要回来,还特地拿出来洗一洗晒过太阳了。”
谁喜欢这个娃娃啊?!
谁连睡觉都要抱着啊?!
这统统都不是真的,陈家蜜拒绝承认那个抱娃娃的女孩子是自己。
但陈妈都开口了,陈家蜜只好乖乖地把大猫娃娃又从橱里捡回来,扔回了床上。
恶狠狠地扔。
“招你惹你啦?发什么疯?”陈妈帮她把箱子打开,衣服拿出来挂好,陈家蜜带了不少东西,看来是打算在家里常住了,“你在海市的房子怎么办?”
陈家蜜挠挠头:“本来还有半年到期,开发的工作也交给了原来的公司来做,可能要经常往返,所以算是有个落脚地。”
陈妈斜睨她一眼:“那半年后呢?”
“她们说等我衣锦还乡,”陈家蜜特别不好意思,“有个室友挺有钱的,说是会替我暂时保留合租的资格。”
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
陈家蜜那两个室友人都还不错。
“既然打算要做,就不要辜负了别人对你的好。”陈妈把陈家蜜的内衣拿出来放抽屉里,发现都还是挺小清新的正常款式,看来没有谈恋爱,只是她单方面对那个人的好感而已。
陈妈自己说不上来,有点儿放心,又有点儿心疼。
她笑话陈家蜜:“小陈总,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回报你那几个朋友。”
陈家蜜臊得不行,为什么人人都笑话她是“小陈总”啊,连亲妈都这样。
不过,大陈总就是亲爹咯,然后财务就交给亲妈管。
她想入非非起来,觉得要是做成了的话,生活真是无限美好,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楼下客厅里电话响起来,陈妈喊了一声让陈爸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陈爸也上楼来了,看来是要跟她们说电话的事。
打电话来的是韩强。
他在电话里挺激动,说得也很简略,是让陈家蜜能不能找时间赶紧去鲜花交易中心一次,陈爸转述韩强的话,是说荷兰公司发了一本目录过来。
陈家蜜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终于来了,她想。
那本目录,从中选择十个品种,也就是詹姆斯亨特拉尔给她的第一个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啥事能瞒过亲妈23333
月底咯,请各位不要大意地用营养液浇灌玫瑰哟,爱你们
浪漫伊甸园,很淡雅,我觉得颜色没什么冲击力
☆、第52章 荔枝
陈爸陈妈和陈家蜜匆匆吃了午饭; 驱车前去云市的花卉交易中心。
车行途中; 陈爸非常激动地问陈家蜜这本来自亨特拉尔公司的目录究竟是怎么回事。花卉引进在中国非常困难; 很多国外育种公司积极性都不高; 专利期的好花不肯给,非专利期的免费花在中国落户之后; 退化又非常快。
老外那种可给可不给,一点不上心的样子,让花卉交易中心和陈爸这样的花农都非常难过。
但现实是,云市交易中心参与拍卖的两百多个品种; 不足荷兰式拍卖诞生地每天交易的上万品种的零头。这两百个品种可以简单地分为三类,非专利期产品、盗版产品和自主知识产权品种。
自主知识产权的品种不超过十个,其中能够卖出数量的不足五个。
这种情况下,陈家蜜竟然从詹姆斯亨特拉尔那里拿到了一本欧洲最知名红玫瑰公司的图册,陈爸心想不但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恨不得蹦起来; 连交易中心那些文质彬彬的领导恐怕都已经没法安生坐在办公室里了。
二十分钟的车程; 陈家蜜坐在副驾,把自己和詹姆斯亨特拉尔打交道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亲爹。
陈爸这才知道,亨特拉尔公司虽然没有试图主动进入中国市场; 掌门人暗地里却对中国非常了解; 会打麻将、知道在中国大行其道的蓝色妖姬甚至阅读了研究中国的专家基辛格博士的书。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谨慎,陈爸对亨特拉尔公司完全改观了。
白人的精英阶层跟被电视新闻洗脑的普通民众不一样,他们对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勤劳勇敢都有清醒的认识,如果你是詹姆斯亨特拉尔; 就问你怕不怕中国?陈爸从来不觉得中国要在所有产业上都取得第一的位置,而且鲜花产业还离世界顶尖很远很远,但只有认识到不足才能发展,但凡有这种意识,别人就必定会忌惮你。
所以不具备高速发展潜力的东南亚、非洲和南美洲,才是欧美发达国家完美的劳动力后花园。
因为中国人不会心甘情愿地被摆布。
但就像陈家蜜说的,面对地球上最大最有潜力目前看来还是最土豪的市场,詹姆斯亨特拉尔只是把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压抑住了。知道是自己在交易中心阅览室查阅的杂志给了陈家蜜灵感,陈爸得意地笑起来,亨特拉尔公司的野心也真是藏得够深的。
否则自己的女儿不会得到这么好的机会,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是父女兵。
陈爸握着方向盘感慨起来,一周以前陈家蜜是个连玫瑰和月季都分不清楚的小白领,可是现在她手上已经掌握了得来不易的专利使用权。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个农业大学的退休政治课老师,以后还得向自己女儿多讨教讨教。
坐在后座的陈妈静静听着,她要比陈爸警醒多了,想得也更远。
陈家蜜的际遇不可谓不神奇,陈妈没有贬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