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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水还未干,湿的小衣湿的布片湿的身体在风中不知多冻人,宣华甚至没时间回头去看,只是拼命往前跑,在巷子旁的一个凹口处停下,躲了起来。
马蹄声在外响起,听起来不只五人,像是十几人。宣华又往背后的墙靠了靠,确保从外面看过来见不到她的人。
一队人马走过巷子,在离巷子不远处停下,只听有人问:“你们,怎么不关门关窗,在院子里做什么?”
胖女人的声音立刻响起:“没……没做什么,收衣服……”。
“有没有看到个年轻女人?或是陌生人?”
宣华心中一紧,不自觉地屏气凝息。
寂静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与刚才一般的中气十足嗓门大:“有!”
宣华绝望地闭上眼,身子仍在发抖,外面的声音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飘:“有个没穿衣服的狐狸精,往那边巷子里跑了。”
“你们两个,下马去看看!”
北风呼啸中,宣华听到有脚步朝这边而来,由远及近,脚步渐行渐缓,脚步声渐行渐清晰。
她又往后面的墙上缩靠,仿佛这样,那两个被派来的人就目不斜视地看不见就在这小小角落里的她,往前直着走去。
原先还在想,会不会真是巧合,真是有钦犯要抓,直到现在听见抓的是年轻女人,这才肯定:果真是禁卫府,目标果真是她。禁卫府要做这些,再简单不过,只需亮出银面卫的身份,对这颖州之地的官员来说就如同圣上亲临,银面卫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怎敢问所抓之人的真正原因底细,只需按要求尽一切方法抓到那人就好了。
脚步声又往前了些,几乎近在咫尺,若她没有凭空隐形的本事,那便只有束手就擒,然后被送到银面卫跟前了。那些银面卫,倒不会同乞丐们一样要一个个侮辱她,定是二话不说就了结她性命完成任务吧。
死……却不甘……听着那马上就到面前的脚步声,她再次闭紧了眼,等待毫无意外的结局。
一只手,搭上了她肩头,那手一紧,她便随之悬起了身体,而后腰间一紧,有人搂住了她的腰从空中落下,然后踩在了地上。
宣华睁眼,看到了一张……梦中的脸。
那脸有着女人的细腻妩媚,却又有着坚毅狠绝的神情,几缕发丝自额上垂下,轻轻飘荡着,像最风情无限的男色,又像最狠最深藏不露的杀手。
那脸渐渐模糊,渐渐模糊,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直到墙的另一边传来“没人”的声音,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不是做梦,而是自己流泪了,是泪水模糊了双眼。
钟离陌收紧胳膊将她搂住,环着她的腰一跃而起踏着屋顶轻巧地避着那些人的目光离开,后面“怎么会没人,要仔细搜寻,多加两个人再去找一遍”的声音扔在后头。
他的体温透过他那一身劲装,又透过自己的几片湿衣传到她身上,她依然觉得浑身冻得没知觉,心却是暖暖的,却反而不再坚强,被他搂着飞翔在颖州城内,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带着她轻而易举地就跃进了某间豪华宅邸内,脱了她仅剩的两件完整小衣与成碎片的其他衣服,抱她上床,盖上被子,然后一会儿,自己也上床,竟是浑身不着一物,将浑身冰冷发颤的她紧紧搂在怀中,身上每一寸冰冷肌肤能贴着的都往她身上贴。
宣华仍在哆嗦,一边哆嗦,一边泪流,一边将他紧紧抱住,咬住他肩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一会儿,他置在她后背上的手开始传出滚滚的热流,宣华知道,他又在动用内力了。
“不……”
“别说话。”才开口,他便将她的话打断,她只得闭嘴,将脸贴向他胸膛。
有他的身体与内力,又有不透风的严实屋子与厚软的被子,就算她身体再不好也开始回暖,不再哆嗦,很快便有知觉,能如常伸展,甚至在极其疲惫与温暖安逸中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就要睡去。
钟离陌拿开她胳膊,从床上起身。宣华立刻清醒过来,马上伸手去拉住了他。他低下头来,捋了捋她头上潮湿的发,“我马上回来。”
温暖
钟离陌拿开她胳膊,从床上起身。爱偑芾觑宣华立刻清醒过来,马上伸手去拉住了他。他低下头来,捋了捋她头上潮湿的发,“我马上回来。”
未等她说话,他便起身,瞬间就穿上衣服闪出门外。宣华看着他,轻轻咬唇,她想说,无论是什么事,此时抱着我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连日来的痛楚,屈辱,唯有他才能让她忘却一点点……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才以手肘撑着床铺,缓缓躺下。被子虽厚虽软,却带着重重的箱柜气息,似是久置过的,屋中寂静,不闻一点声音,所在的房中也没有多余的装饰或是器皿,桌上几上也铺着厚厚的灰尘,很显然,这是一座空置的宅子。
她看着房顶,不再想睡,只是一遍遍想着父亲,鲜血,树林,黑衣人,金牌,乞丐,胖女人……以经自己经历这一切时身体与心里的难耐。
没过多久,房外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钟离陌回来了。他拿着个纸包,还有个冒热气的碗,当那碗端到她面前时,她闻到了那是姜汤的味道。
“本来是要去弄药的,却撞到药铺里正在熬姜汤,就拿了碗来,在这里煎药也太危险。”
她此时才知他急着出去是为什么,心里又是酸又是烫,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没事。”
钟离陌将姜汤递到她唇边,并不作声。宣华不再说话,端了碗乖乖喝完。她的身体,的确是受不得冻的。
喝完姜汤,钟离陌便拿来了刚才放到一边的纸包,拆开来,是只叫花鸡。
宣华接过他撕下的一大只鸡腿,往最多肉的地方咬下去,温暖与食物,他一来,便给了她最好的两样东西。
虽是极饿,却也只吃得了两只鸡大腿,吃完,钟离陌拿了帕子来替她擦手,她未待手擦完便将赤裸的身体贴上去搂住了他,像是受了委屈要向爹爹兄长寻讨慰藉的娇柔小女孩。钟离陌放下了帕子,环住她将腿也放上床去,坐好后又拉了被子来将她裹住。
她也不说话,也不再哭泣,只是搂着他躺在他怀中,一会儿便安然睡去。钟离陌再次将被子拢好,不眨眼地看着她睡。
还未到颖州,便探到护送公主将领顾峰被杀,公主失踪的消息,以对银面卫的熟悉,他又知道了银面卫的踪迹,从而追到颖州,遇到了她。
始终不曾想到,寻到她时,她会是那般模样,衣不蔽体,全身水淋,躲在墙边无声地哆嗦,他甚至以为那根本不是她。无法想象,从银面卫手下逃生后,她经受了什么……若他早些赶到就好了,纵使他死,也不会让她如此。
人着没去。好在,还不算太晚,至少她活着……这是他唯一唯一希望的。
宣华这一觉,睡了很久,会醒来也是被钟离陌叫醒的,钟离陌说道:“今日官兵会开始搜一切能藏人的地方了,我们得离开。”
宣华往窗外看去,只见些许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看上去像是早晨的。此时才知,她竟从昨日下午睡到了今日早上。
宣华看向他,点点头。
钟离陌又说道:“颖州与大瑞只隔了最北边的夷北,我们穿过夷北,前往大瑞暂避。我们可擅闯国境,代表南梧的禁卫府却不敢,聂庭追我们前,定要向皇上禀告。”
宣华仍是不说话,点头。对她来说,前面是没有路的,她没有任何方向,钟离陌带她往哪儿,她便往哪儿。
有钟离陌在,衣服、银两、马匹这些她在逃亡时只能成为奢望的东西都十分容易弄到,下午时,他们便以一副江湖游侠的身份出颖州城,前往夷北。
银面卫显然没料到手无寸铁的宣华可以只身通过层层关卡离开颖州城,所以一路往夷北,路途都十分顺畅。
四日后的傍晚,钟离陌在夷州城的一家大客栈前停下马来。宣华见他停下,也立刻勒住了马,心有疑惑,想问,却见客栈内的小二已迎了上来,问二位是否住店。
钟离陌下马,又将宣华接下马,径直走到客栈内。
“二位客倌要几间房?”掌柜从算盘上抬起头问。
钟离陌将头上的斗笠揭下,露出抹得微黑,还贴了道小刀疤的脸,回头道:“师妹,我们就住一起吧?”
宣华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两人说好是扮江湖人的,这才点头说“好”,说完,才发觉掌柜以及店小二,还有旁边的客人都往这边侧目。
钟离陌却笑道:“看什么,是师妹也是夫人。”说完付了银两,拉了宣华的手上楼去。
一进房,宣华便关了门道:“你怎么……闹这一出?今天又怎么突然住客栈了?不怕他们追来吗?”她相信他,自然想到,他是有什么深刻而她还没猜出的用意。
没想到他却看着认真道:“你终于忍说一句长点的话了。”她这几天异常沉默,哪怕对着他也少有言语。宣华微微低下头去,随后便听他轻轻一笑,说道:“只是临近大瑞,突然高兴起来。你好几天没有好好梳洗了,一定很不习惯的,偶尔住一夜也还好。”
“蔻儿。”他走到她面前来扶住她的肩:“从禁卫府逃出时我原本在想,我的下半辈子,应是没有了。可赶到颖州看到你,又与你一起策马离开,一起度过这几天,一起前往外境离开京城,我突然开心起来。就算皇上追杀不止,就算下半生都逃亡度日,如此与你在一起,也是好的。”
宣华隔了好久才开口:“你不是说暂避吗?”
钟离陌点头,“是暂避,等京中不再派人追杀宣华公主,不再派人追杀禁卫府逃犯,等南梧都忘了我们,我们再回来,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家乡。”
宣华没有作声,微微低下头去,钟离陌看着她,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蔻儿,我知道,你是公主,从公主到平民,到逃犯,你定然不习惯,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过富贵的生活。为了有朝一日离开禁卫府,我很早就开始存银两,到现在已有点积蓄,只是远在京城,现在没办法拿到手中。等过几年,禁卫府不再盯着我,我便回来拿……虽不能与你以前所有的相比,却总可以让你过得好些。”
没听见宣华的声音,钟离陌低下头道:“蔻儿?”
正说道,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小店给您二位备了晚饭和热水,您看是先给你送热水来还是把晚饭送来?”
“先送热水吧。”钟离陌答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小二说着离开,很快就又回来,让人抬来了浴桶和几桶热腾腾的水,倒好便出去。
钟离陌替宣华拿出衣服来,又对她说道:“你先洗一洗,我出去一趟。今夜我要去把通关牒文和其他需要的东西弄到手,你等我回来。”
宣华点头,他在原地看着她并不言语的样子又开口道:“蔻儿你……”话未说出口便已住口,他凝望她一会儿,最后只是说道:“自己小心。”说完轻轻吻了吻她额头,转身出门去。
自己一个人逃亡时,连脸也没时间洗也有意的不洗让它脏着,与钟离陌在一起时为隐藏行踪大多宿于野地,自然能在河塘小溪边洗脸,却也只能洗脸而已,热水是见都没见过,算起来已有五六日没有洗澡了,现在得以坐在盛在热水的浴桶内本应是说不出的惬意,可宣华却没有半分惬意的样子,只是呆呆坐在浴桶旁,眼神一动不动飘浮在房间某处。
如此坐着,坐着,直到水的热气渐渐变少,直到那热气再也没有,直到夜已深,她才用冷了的水冲洗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