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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青翠,花卉丛生,花香扑鼻而来。
夕阳的余辉,给周围的景致抹上一缕残红,红光似锦,苏南看着顾倩倩脸上的忧色,笑着出声安慰道:
“后天就是婚礼了,你这个要当新娘的人,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呢?我当初婚礼那一天,我……”
苏南忆起嫁给顾言辰那一天,她更多的是忐忑与紧张,唯恐被拆穿是假千金,而现在,忆及那天的盛况,脑子里也只剩下依稀模糊的印象:那天的红毯好漫长,她还是被顾言辰推了一下才回答了神父的问题,答道,我愿意……
花丛旁,木槿花的红色花瓣,在昨夜的风雨后,凋零了一地,片片残红。在泥泞的地面上,映红了她的眼圈……
是否他那天就已经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叫苏南呢?那个叫苏南的女人,那时就已经上了他的大当,被哄骗着嫁给他,是该啼还是该笑呢?他针对她刻意弄了一个婚前合约协议,还瞒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件事……
幸好思柔也是她,如果思柔是另外一个女人呢?
她活成了两个女人,林思柔与苏南,没想到啊,竟然都阴差阳错地爱上了他。
正在怔怔出神间,顾倩倩的幽幽声音,响了起来,是在唱一首歌曲,苏南听出来是《红蔷薇》:
“这年代,季节快,许多花儿开。
风徘徊,云发呆,美景关在大门外。
等谁摘,不自在,慢慢才明白
花已开,没人来,其实根本不奇怪……”
苏南怔怔地看着她唱完,听到顾倩倩幽幽的叹息声。才惊觉她已经两行清泪沾湿了面颊,想要出声劝她安慰她两句,却也终究只是一句歉意的话,低声道:
“倩倩,对不起……”
顾倩倩泪眼泛笑,看向她道:
“你知道吗?那一年你死后,他疯了一样找人四处栽花种花,南山公园的十里桃林,北海湿地度假区的三公顷梨园,还有西郊别墅区的百条林荫道紫荆、凤凰。甚至林家别墅这周围,一直到西溪庄园千亩距离,处处都是他帮你种下的香樟……”
苏南眼角一酸,连忙躲闪过视线,抹了一下,勉强噙着泪花笑道:“也算是造福江南市的绿化工程,他挺用心的……”
顾倩倩看向她,问道:“思柔,你可以去小渔村那边的老宅看一下,你们儿时、中学时、出国留学等各种旧物、照片等物品,保存得很完好。还有人每天专门打理房间……他啊,真是一个恋旧的人。”
苏南终于泪水哽噎,双手把她的手紧紧抓握在手里,泪眼凝看着她道:“倩倩,我知道你心里苦楚,我……我也知道,你一直心里都放不下他。可你,你为何还要这么折磨自己,强迫自己嫁给我哥,嫁给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男人,况且他,他方面……”
顾倩倩恢复了她以往冷冽果敢的风格,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冷冰冰地甩下一句:“因为我们都是可怜人,你用不着嘲弄!”她转身就离开,背影如孤雁般冷孤!
“倩倩……”苏南哭喊着,想要追上去。却是发觉自己根本不配。顾倩倩是爱言辰,却从不争也不抢,更不针对她,还曾屡次帮她助她,她凭什么还圣母婊往她的伤口上继续撒盐呢?
正泪水交集,眼望着顾倩倩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愈来愈远之即,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南感到一个怀抱紧紧地拥扑向她,她立即挣扎起来,大声道:“哥,不要……”
这几天待在林家,每次林晨风挣脱保镖控制,一见到她就情绪失控之下搂拥她,这次她也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掰着这人的手就要挣脱开……
刚一侧脸往后看,她却是浑身一颤,感到那熟悉的动作,男人凑近到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喷吐下来,撩起她心中的一丝涟漪,温言的歌声春风般撩动人心:“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我塌上走,恩恩爱爱小床荡悠悠……”
苏南瞬间所有的悲凄情绪烟消云散,俏脸晕染绯红红晕,嗔恼地大力推开他,啐道:
“你混蛋啊你,大白天的你也不怕被人听见……”
这时,顾言辰蹲下身来,在婴儿车俯低额头,挤眉眨眼地看向小粉手臂、小**脚的小宝贝手舞足蹈,小脸上乐得咿呀咿呀笑,顾言辰抬起笑眸看向苏南道:
“你看,被人听到了!我这上辈子的小情人,都在取笑你了。所以说嘛,晚上你别晃床,动静别那么大,听到没有?”
苏南被作弄得凌乱不堪,俏脸羞红发烫,伸手拧了他一把,嗔道:“明明是你混蛋好不好,怎么就,就赖我了……”
“我那里混蛋了?”
面前,顾言辰抬起俊脸,睨了她一眼,苏南看到了他唇边勾翘,冰眸如月的笑意盎然混蛋模样,手上掐他的劲儿加大起来,剜他一眼道:
“再说再说我掐死你!”
“掐死了我,晚上可就尝不到小鲜肉的美妙滋味了,女人。你真的确定?”
顾言辰目光落在木槿花丛下的一地残红处,一边笑着出声道,一边转移话题道:
“今后你别和倩倩单独待一块,听到没有?”
苏南眯起寒眼来,挺胸恨恨地问他:“我乐意!你管我啊!”
她话声刚落,就已经感到他凑近到她的耳边,谆谆叮嘱的声音在说道:“我这样告诉你吧,倩倩她是一个毁花之人,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折花、剪花、修花、裁花、毁花……”
苏南闻言内心一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花丛后的阴翳花枝上,还放着一把剪刀。花丛之下的那么多残红花瓣,竟然有许多都是被人剪下来的片片碎片痕迹……
人难道都有阴暗面吗?顾倩倩表面上对她很好啊,可是为何她……
苏南抬眸就看到眸光清澈的男子,殷切关怀的目光如皎洁的月光般沁润她的心扉,她忍不住就辩解道:“她,她这应该只是一种小嗜好,就像超市里总有人会去捏碎泡面一样……”
面前,顾大少爷修长的手指忽地勾住她的下颌,悠然赞赏的眼神凝视着她的眼眸,目光像是穿越了赤道与北极的云朵般沧桑而飘渺,熏染着一丝温润道:
“思柔,你还是如当年一样善良。十七岁的时候,我提及这件事时,你也是这样说的……”
苏南像是被冰水激淋一般,浑身一凛,目光往花红草绿的庭院远处远眺过去,恍惚间,她忆起了十七岁的一天黄昏……
白皑皑如雪般绽放的夹竹桃花,在桥畔花团锦簇,顾倩倩拿着剪子就站在树杈上剪花枝,一枝枝跌落下来。
她那时只是以为顾倩倩孩子气任性,没想到不一阵被顾言辰逮到后就打屁股训斥,那时的她赶紧上前劝导。顾倩倩哭着离开,两人间就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从记忆转过神来,苏南眸中氤氲起雾气,却还是强作镇定地看向顾言辰,道:“人都有性格缺点的,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话音刚落,“啪!啪!啪!”的手掌鼓掌声,骤然间从两人身后响起。
苏南循声回头,看到是脸色阴沉的孙荣珍,心底像是从阳台下跌下花盆一样啪地一声巨响,苏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妈,您……您怎么在这里啊?”
顾言辰玉颜冷冽,侧转过身来,清逸出尘的俊脸绽出一丝秋月般的笑容:“伯母,多谢您悉心照顾思柔和孩子……”
孙荣珍脸上的乌云愈发浓郁,踩着黑布鞋的脚冲到苏南身旁,拉着她就往远处走,寒声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让你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你全当耳旁风了吗?!”
苏南浑身针扎一般,立即颤身挣开她的手,立即把求助目光投向顾言辰一眼,一脸难色地低头向孙荣珍道:
“妈,我就是和他见一面……今后我,我……”
顾言辰冷冷一哼,冷眸幽如寒潭,一把将苏南紧紧地圈抱在怀中,盯向孙荣珍寒声道:
“林太太,我和南南是夫妻关系,您虽然是她的母亲,但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对我们两人有所阻拦……”
孙荣珍气得枯黄的瘦脸一白,厉声瞪着他激愤道:
“顾言辰,你把我们家思柔祸害得还不够惨吗?她之前就车祸死了一次,幸被人救才活下来。她又受过多少苦?嫁一个渣男整整七年,被虐待被毒打,哼!你倒好,口口声声照顾好她一辈子。你现在呢?你公司总裁位置没了不说,偌大的家族继承权也都没了……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晨风那种状况,我们林家将来还指望着思柔呢!你这个穷鬼给我滚得远远的,趁早和她办离婚,听到没有?!”
苏南这才身子一颤,总算是终于明白一周前那次孙荣珍找她谈话,以她哥哥病重,以她老爸患了癌症云云,都是孙荣珍的煽情计策!原来,孙荣珍是看不上现在“家境破落”、“破产败家”的穷光蛋啊!
只是。为何现在她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亲妈孙荣珍竟然如此嫌贫爱富!
她要是知道顾言辰已经正式得到顾老爷子、老太太旗下的所有资产,已经在开始筹建新的顾氏公司的消息,更得知黄芳琴、顾霆严他们已经处在破产边缘的消息的话,她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而身前,孙荣珍愈说愈是激愤,手指向顾言辰的鼻子,在半空中狂捣,吐沫纷飞:
“我警告你,你和思柔离婚的时候,我们林家一定会把思南的抚养权讨要过来的!哼,这个外孙我说什么都不能放!我们家思柔从小到大就跟你,这辈子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你自己都负债累累,鬼知道欠了几辈子都翻身不了的债了,还有脸上我们家……”
苏南正要赶快上前劝阻这个活宝老妈,却是冷不防,顾言辰笑眸飘渺,俊脸笑吟吟如熠熠星空,悠然歉意道:
“阿姨,我现在是穷。我不是还有手艺吗?我修车挺好的,准备在城南路口开个维修店,补补车胎之类的,放心好了,养活妻儿还是凑合的……”
孙荣珍已经气得柳眉倒拧起来。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咬牙道:“你!你!你现在竟然已经沦落到……”
苏南愕然吃惊地看到,孙荣珍抓起绿树树干旁的一根棍子,朝着已经拔腿就跑的顾言辰追撵着要打了。顾言辰一边笑意盎然地朝她眨眨眼睛,挥挥手跑离,一边探出手指往她的卧室方向指了指……
呸!这个老司机,还补胎呢!这光天化日的……
苏南脸颊微微红润,却还是推着婴儿车,想要几天与他没见面了,心田旖旎甜蜜,加快了脚步从另一条林荫小径间穿行回去……
把孩子暂且交给月嫂,苏南轻掩上卧室门,刚刚进去就感到自己身子一轻,已经被某个混蛋满怀抱了起来。
她刚要闭上眼睛,感到他额头轻抵在她前额,只是嘿嘿地坏笑,她脸颊愈发红润,水眸迷离地嗔白他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这时,却是听到他手机一阵响声,他脸色瞬即冷肃下来,她也是惊疑忧虑地看到——
他放下她,裹起西装外套就外匆急走出接电话。
片刻后,他脸色铁青,剑眉紧拧,推开门缝向她甩下一句:“我暂时有急事,先走一步!晚上,晚上喂饱你!”竟然挺身匆急健步,就要离开!
苏南快步追上去,挡在他身前,走廊里,盯视着他急不可待的一丝烦躁脸色,问道:
“什么事?我就不能知道一点吗?”
走廊中,昏暗的廊灯如满天的阴云般,他微微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