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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嘉澍点燃第三支烟时手有些抖,那支烟好几次才被点上,第三支烟燃烧殆尽,连嘉澍问:为什么?
“真的仅仅是因为孩子很可爱,婚纱很漂亮吗?”
那场婚礼是不是因为孩子孩子很可爱婚纱很漂亮,不得而知,也许是也也许不是。
索菲亚相信,上天挚爱天下有情人,怕有情人们不懂得珍惜缘分,怕有情人们蹉跎岁月,怕有情人们从爱侣终将变成怨侣,于是,用了一个盒子,把他们间的情感偷偷藏了起来,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盒子在最好的时机被打开,被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的情感经过了光阴的洗礼,散发着金子般的光芒,它不再像初初装进盒子时那般脆弱,一触就断。
有情人们终于意识到那只盒子对于他们的意义,于是就有了漫长岁月里的相互珍惜相互忍让。
白发苍苍时,他们完成了年轻时候许下的承诺:我们发誓□□终生。
上天只是把小画眉和小法兰西的盒子藏起来而已,终有一天,小画眉和小法兰西会找到属于他们的盒子。
烟蒂往着湖里扔,嗓音附带着淡淡哀求:“告诉我吧,索菲亚。”
“这个问题你还是等着林馥蓁来回答。”
“我找不到她,”这话说得很慢,隐隐约约间,从舌腔唇腔能窥见痛楚,那痛楚让连嘉澍的手骨节泛青,“以前,我觉得要找一个人很容易,现在,我发现,我和她一样,仅仅是七十亿之一,要在这七十亿中找出那个一像是在大海捞针。”
连嘉澍苦笑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造物者对于的藐视它能力的人的一种惩罚。”
这个时候,似乎,索菲亚能做到的好像也只有安静倾听了。
湖面上日光也就眨眼功夫就被蒸发掉,天空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倾盆大雨,连嘉澍似乎对周遭无任何感知,他伸出右手。
右手缓缓往前延伸,在空气中摸索着,指尖力道温柔,似乎,存在于他手掌心里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物体,这个物体有眼睛有鼻梁有嘴唇有耳朵有头发,这会儿,头发不听话粘在嘴唇上了。
一一把那些发丝拨到耳朵后面,直到被捧在手掌心里的那张脸干干净净。
倾诉的声音有着小小的满足感:“有时候习惯很可怕,十年来,你的右手边一直有个人呆着,忽然间,这个人消失不见了,可你打从心底里没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延续着日常的一些习性,她头发又几天没洗了,得把那颗臭烘烘的头颅从肩膀上赶走,抬手,只触到空气;她杯子空了,装水的水壶距离她很近可她就是不愿意自己动手,无奈,只能抬起手,还是空气。”
“她离开你了,你自己提醒自己,经过一轮分析你告知自己,其实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不用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需要去听她没完没了的唠叨,可是,眼睛却看着右手边的位置,想象着,忽然间她就那样冒了出来,冲着你咧嘴笑,然后……其实……其实,一颗臭烘烘的头颅靠在你肩膀上也不是多糟糕的事情,为她倒一杯水听她发一些牢骚也不是多无聊的事情。”
“重要的是,你的右手边位置不再空空荡荡的了。”伸向半空中手缓缓收了回来,落在他心上位置,低低,喃喃诉说,“那个位置空了,另外一个地方也开始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索菲亚看了一眼天色,又暗沉了几许。
现在,得快点离开这里才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一些话来,连嘉澍的语气让人觉得沉重,比那天色还要沉重。
还没开口——
“你觉得我和她还会见面吗?”他问她。
“会的。”回答着。
小画眉和小法兰西可是这个世界最相配的女孩男孩,男人女人。
离开那片河畔前,索菲亚问了连嘉澍一个问题,关于方绿乔的问题。
连嘉澍说他是通过新闻才知道方绿乔开了澄清发布会。
“目前,我还不具备解雇一个公关部的权限,有时候,想得到一些,就得承受失去另外一些。”连嘉澍还说。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方绿乔一定是在连氏公关部的鼓动下才有那场澄清会。
只需要那些人告诉她,在婚礼不见了的新郎是因为看了中餐馆的人质事件后离开现场的,这话足以让一个年轻姑娘肝脑涂地。
离开时,连嘉澍还站在那片河畔。
关于林馥蓁——
“她只是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她只是在玩捉迷藏游戏。”两人不约而同。
非周末,旅游淡季,夜晚天气寒冷,街上行人稀少。
车子在拐过那个街道时,远远的,连嘉澍看到站在喷泉沿穿红色长裙的女孩。
红色长裙在夜晚灯光映衬下显得十分抢眼,女孩身姿曼妙。
放慢车速,吸引连嘉澍的不是女孩曼妙的身姿,而是那件红色长裙,有些影像远远近近,依稀间,有谁也曾经在这样的夜里穿过这样的一件红色长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当天广场上也是空无一人。
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站在喷泉沿上,展开双手做出飞翔动作,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眼看下一秒就要跌落进喷泉池里。
喷泉越来越近,红色长裙女孩越来越越近,放缓车速,放缓车速,女孩背对着他,一头长发又黑又亮。
再放缓车速,那阵风吹过来,把女孩的长发送往天际,从裙摆底下灌进的风让女孩看起来像要被掀翻到喷泉去。
二月末的巴黎很冷,没人扶女孩一把。
又有风吹过,女孩身体摇晃得厉害。
急急停下车。
打开车门,广场靠近卢森堡公园,一打开车门,花香扑鼻而来。
循着花香,一步步走向广场。
女孩还在喷泉沿行走着,一步又一步,很认真行走着,因为认真更加显得孤独,没人去拉她的手。
连嘉澍一步一步往喷泉走进,脚步越来越轻,就深怕脚步重了,在喷泉行走的女孩会受到惊吓,一步小心跌落在喷泉池里,也怕……
脚步一重了,女孩就消失不见了。
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
林馥蓁十六七岁时也留着和女孩差不多长度的头发,林馥蓁也穿过这样的一件红色长裙,在这样的夜间脚踩在喷泉沿上身体摇摇晃晃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在说话,最后:嘉澍,你说……
那阵风刮过,吹走了林馥蓁的声音。
“嘉澍,你说……”
嘉澍,你说……林馥蓁你让嘉澍说什么啊?
连嘉澍脚步停在距离喷泉沿半步左右距离,伸出手,指尖距离女孩的手一英寸,连嘉澍一步一步跟随在女孩后面。
这样一来,在女孩掉落到喷泉池前他可以拉住她。
喷泉是椭圆形的,女孩绕着喷泉走了一圈,他跟在女孩身后也绕了一圈。
停在原点,女孩抬头仰望星空。
站停着,连嘉澍跟着女孩仰望星空。
长长的发在夜风中飞舞,对着星空女孩在喃喃自语着。
风大,他听不到女孩都在说些什么。
于是,开口问。
他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女孩,女孩回过头来。
女孩有着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女孩对于距离他半步左右的人漠不关心,目光直勾勾的,往一处所在。
顺着女孩的目光,连嘉澍看到——
十六七岁的连嘉澍站在距离喷泉三米远的草地上。
站在喷泉沿上地赫然是十六七时的林馥蓁,旧日时光像倒映在河面上的影像,他站在河畔上看着。
十六七岁时的林馥蓁问十六七岁时的连嘉澍:嘉澍,你说,是我的红色长裙漂亮,还是丽贝卡的红色长裙漂亮。
如果,当时,站在草坪上的连嘉澍肯走进一点,就可以看到她都冷得上面牙齿在和下面牙打架了。
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薄的裙子。
缓缓伸手,想去触摸倒影在河面上的那张脸——
“砰”的一声,喷泉炸出七彩水花,火花四溅,瞬间光阴,像下在夜里的彩虹雨。
最后一滴彩虹雨消失于水面。
周遭回归安静。
穿着红色长裙的林馥蓁和站在草坪上的连嘉澍一起消失不见。
连嘉澍触了触眼角。
小画眉,那只是喷泉的水珠。
等到夜风风干眼角的湿意。
小画眉,对不起,那时没去拉你的手,也没有告诉你谁的红色长裙漂亮,那是因为我已经记不住丽贝卡穿的那件红色裙子是什么样,即使,我曾经赞美过丽贝卡的红色长裙。
你看,在某些方面,我的记性总是很不好,据说这是自私的人的通病。
小画眉,此时此刻,我知道正在流淌着的光阴就叫着想念。
但是,小画眉,是你先选择放弃的,你都走了,我没理由一直留在原地。
相信,随着时间流逝,所谓想念会逐步被减少。
因为,自私的人不具备长情的灵魂。
小画眉,午夜即将来临。
在午夜来临的最后一秒——
小画眉,生日快乐。
三月初,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时间,参加完网友的庆生会南茜走在回去的路上,科恩叔叔说了她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回去。
距离后门大约十几步,南茜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循着声音方向,南茜看到大仙人掌后的黑影,那个黑影只露出来半个身位,穿黑色衣服。
想了想,南茜往大仙人掌处移动一步,打开手机,手机屏往那个黑影照去。
黑影没有闪躲,缓缓拉下外套帽子,一张脸呈现在南茜面前。
看清楚那张脸,南茜捂住了嘴。
迷迷糊糊中,连钊诚被数声“爷爷”叫醒,在眼睛没有睁开之前,先在脑子里回想,会叫他“爷爷”的那个十分漂亮的男孩。
漂亮男孩?穿白色大褂的白人男人总是告诉他认一样东西只需要记住一个特征,确实,这很好使,开灯就是晚上,不开灯就是白天,漂亮男孩是……
漂亮男孩是嘉澍,嘉澍是谁?
嘉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会叫他“爷爷”的漂亮男孩。
确认到这个讯息,连钊诚这才睁开眼睛。
有一个人站在他床前。
不是嘉澍?
不是嘉澍,为什么叫他爷爷。
站在他床前的是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女孩。
没等他问女孩是谁。
“爷爷,我是兰朵拉的外孙女。”
兰……兰朵拉。
悠悠然然,连钊诚宛如从一场迷梦中走出来。
圆舞曲,推开那扇门,眼睛就看到她,别的姑娘都在展现自己的美丽,唯有她就一板一眼坐在那里,穿黑色小礼服,他的朋友说混在一大堆艳丽的裙摆上,她看起来像小寡妇。
穿黑色小礼服的她叫……
叫兰朵拉。
一个眨眼间,沧海桑田。
戴着土气眼镜的女孩被嘉澍拉在手里。
“爷爷,她是林馥蓁。”
兰朵拉有一个叫做林馥蓁的外孙女。
☆、人间蒸发
没任何征兆; 连钊诚睁开眼睛。
眼睛开始在房间搜寻,最后,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好像,昨天晚上他也做出这样的事情,半夜醒来; 眼睛在房间搜寻着; 最后; 盯着床头柜抽屉看。
依稀间; 连钊诚听到年轻女孩的声音,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年轻女孩哭得很悲伤; 就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年轻女孩说她心里难受; 说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看她的黛西阿姨。
最后; 交给他一样东西; 说“爷爷; 把它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