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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她——”她的异样神色使得凤眸更为凛然,已近惨白的薄唇轻颤,失声疾斥,刺目的腥红自唇畔淌下,点染了无暇白锦。
南宫无极置若罔闻,少年话音未落,他便在她耳畔冷言低声道了句“回去”便要提气纵身带她离去,一道白光刹那间疾驰而来,紧接着白光之后一道青绿紧跟而上,让紫藤绊了一绊的雪衣越过凤之淩直取黑袍身前的少女,院中立时唰唰声齐响!
略有猝不及防之感,南宫无极空闲的左掌迎上如光般迎面而来的雪色,他早已心知若与此人彼此全力显然抵挡不住,电光火石之间近乎全力,然而雪衣意在“取”他身前之人,不曾想过伤其性命,见他攻来一掌便该“取”为掌,掌力恰到好处略胜南宫无极半分。
黑袍受其力足下后滑之际亦紧锢着她,未松分半!雪衣恐伤其身未出手顺势夺人。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待到身后南宫无极停下脚步,皎儿定睛所见,雪衣正直面他二人,他身后侧旁,凤之淩的师父正为其封穴,院中已是黑压压一片,胸腹疼痛之际不禁暗自低咒,这些人早干嘛去了!
欲开口之际,倏然胸口一股炙热,直觉脑中一阵眩晕,眼前蓦然昏暗,在隐约一声急唤中随着一阵漂浮感,已然没了意识。
她的心思
南宫无极将怀里软下身来的少女横抱起纵身而去,一袭雪衣未动,满院无人阻拦,皆恐耽误郡主回屋疗伤,怔怔看着黑袍离去,下一刹那急急转来看向廊下伏虎上的主子,墨瞳回首朝脸色惨白已然昏厥的少年望去,莫非又一遭冤孽不成!
回到她房中,南宫无极遣开众人,甚至安柯儿亦不得入内,室内悄无声息直到夜幕降临,灯烛仍未繎,屋外安柯儿急得六神无主,丫头要有甚么,她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曾开口让她去看看小王爷,可怎会闹成这样!
这一夜,幸而焦白让雪衣点了穴,因雪衣手法奇特,他人无解只得等过十二个时辰自解而未现身来闹,古峰向来冷静自持,自不会在此刻有所举动,天际渐盈的凸月将一层银纱洒下,院中一片肃静无声,众人齐等东方见白。
旭日初升,一院生机盎然,然而密室内又是怎样的状况,是生还是死。
房内,南宫无极布满血丝的深瞳紧锁着榻上沉静的女子,昨日为其疗伤两个时辰将伤势缓下,昏睡一夜有余,此刻已晨光入室,该醒了吧,为何脉象里仍无半点苏醒迹象……
为何不听他言待在房里好好躺着,他一离开便如此迫不及待去会那人,呵!南宫无极腹中自嘲,数日来与他温言软语,一副欲早日练好身子随他离开的模样,原不过是想早日养好精神伺机去会那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是了,当日她不顾性命也要救那人,昏迷数日半醒之际便在焦虑惊惧,她自身连死都不怕还能怕甚么,唯有那人的生死罢了,这一月里几次为了旁人与他生隙,更从未亲口说过要随他走,仅为那人半口血失了心神不顾自身内伤发作,她的心思,他早已看不分明。
命悬一线、彼此数月朝夕相对,莫非抵不过那日他二人生死相依?
怎忘了,他们尚有自开封城起同样朝夕与共的三个月光景,彼此相识更是早在他之前……
安柯儿壮着胆子去叩门,指背落下前已深呼吸不下十次,然而敲过之后却久久不闻屋内动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想活活憋死人呐,一跺脚一咬牙伸手招呼下云霄,示意他撬开房门,云霄迟疑了,他并非了惧怕南宫无极,生死早已看来,却是不敢冒然闯入,若是正在运功疗伤,一旦有所闪失他担待不起。
安柯儿除了问诊开方之外其余诸事全是急性子,熬了一夜哪里还等得下去,伸手示意云霄拔剑给她,云霄蹙了蹙眉,不动。
一旁落下一道黑影,正是那飞虹剑古峰,宝剑一横半柄剑身出鞘,径自于安柯儿身前一尺之距横着,在安柯儿看来,古峰的速度亦是鬼神之速了,这突然现身真是吓了她一跳,更何况面前立时横了半把出鞘的宝剑,晨光下刺目异常。
古峰自身不便插手她与南宫无极之事,便充作一回小人“利用”安柯儿前往,安柯儿看了黑纱一眼,伸手去抽宝剑,剑身极滑一动便出,可怎么这么重啊,脱鞘之际,安柯儿提不住飞虹剑,剑梢坠地,发出“铮”一声响。(因安柯儿手握剑柄,古峰不便救宝剑)
错怪了她
房门“咿呀”一声忽然开启,门外的古峰与云霄皆未感觉到他靠近房门……
古峰心道,此人昨日与师叔对了一掌,又为她疗伤一夜未眠,其身法速度倒是半点未减,云霄的目光则欲越过此人,却是徒劳。
门内,一袭黑袍长身而立,深瞳冷眸将三人迅速扫过,眸光落到绿衣女子面上,他此刻已不能保证这女人再吵仍会留其三分薄面。
安柯儿怔了怔便要进屋去瞧,然而面前黑袍挡着,不禁急声道:“南宫公子,她伤势如何……眼看就要动身,怎会闹成这样……”
她只得知昨日午后皎儿随那位高人前去探望小王爷,接着便是这二人内伤齐发,南宫无极将她给抱了回来,想起此人前次将小王爷重伤,安柯儿怀疑是否两人又起了争执致使小王爷内伤发作,以致皎儿急火攻心。
安柯儿后面半句在查觉到南宫无极对她不同于往常的瞪视时敛了声,低若蚊蝇,然而四周无声,使其显得格外分明。
南宫无极一怔,深瞳之中猝然复杂难析,“眼看就要动身”,这女人何以会如此言语……是数日来她二人同屋夜话时与她说了甚么?
南宫无极欲将此话问清,但当着众人面他如何启口,侧开一步神色微敛只道:“安姑娘,请。”
显然他只请安柯儿一人进屋,房门在古峰与云霄面前合上,料他们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附耳盗听。
安柯儿进屋急忙上前去探脉,其神色瞬息万变,最终一声叹息收了指。
“南宫公子,怕是你们半个月内走不得了。”安柯儿回身蹙眉道。
深瞳幽幽落在她身后榻上,虽心下已起波澜,口上却仍如此幽幽道:“或许正如了她的意。”
“南宫公子,此话怎讲?她欲返江南,但有伤难回,欲随你先往无极宫养伤待伤愈再同回,落地数日,日日逞强练习欲早日伤愈归家,怎会愿自己伤势加重留在此处?”安柯儿心下愤恨,这是哪跟哪?
南宫无极怔怔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猛然听到一个声音,错怪了她。
安柯儿察觉他神色间的变化,心知这霸道的男人定然又多心了,此刻悔着呢,只是闹成这样,等皎儿醒了,该如何收场。
“南宫公子,你一宿未眠,不如先去歇歇,待她醒了再来,我在此守着。”安柯儿心道,要是皎儿睁开眼见了他,不得又被气了。
“无妨,劳安姑娘煎副汤药送来。”南宫无极岂会听不出安柯儿驱人之言,然而此时此刻他怎会离开。
安柯儿又被赶出了门,这才想起来,不对啊,怎地忘了质问他斥责他,反而客气的请他休息,输了气势落得被赶出门的下场!
淡漠疏离
安柯儿将午膳连同汤药端来,她故意的没给这人送早膳,比牛马还壮实,一两顿不吃饿不死他。
午时三刻,皎儿醒了,似乎是个很不吉利的时辰,莫名其妙地总是听到午膳二字起了反应,兴许是前世乞了那么些年的饭?
南宫无极如往日般先起身去取药先喂她服下,回身便见她已醒来,跨步上前,四目相对,杏眸如水般静谧,心下不禁慌了神。
安柯儿上前给皎儿探了探脉,似乎醒来见了南宫无极丝毫没有因情绪波动造成气血翻涌,有些不可思议。
“皎儿。”见他二人只相视无言,安柯儿开口打破沉默。
“柯姐姐……我饿了……”眸光转向一旁,嗓音细弱而淡然,带着三分干哑。
其实她更觉口渴,因运功疗伤,体内水分流失较多,但心知不能急于饮水。
安柯儿赶忙应了声,道了一句稍待片刻匆忙出了房。
南宫无极宁可她赌气装未醒不看自己,或者开口说不想见他赶他走,好过这一份视而不见。
“丫头,先服了药。”他此刻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试探性的用手中的药挑头。
“好。”迎上带着三分血丝的深瞳,略作停顿,轻声应道。
南宫无极动了动唇,想说甚么却终究没有再说。
安柯儿回来时,皎儿已用过药,把个人凉在一边独自闭目养神。
南宫无极唤她用了小碗米粥,随即一句“想独自静一静”欲将房内人清场。
安柯儿看了看二人,识趣地先出去了,剩下置若罔闻不肯动弹的男人。
“为甚么不听我话好好歇着?”分明下了决心要诚心道歉,不知为何,一张口,却是责备。
皎儿神色微变,呆呆地望着床帐顶缓缓低语道:“嗯……不该去的。”
该死的,为甚么不反驳!
南宫无极正要再说,却听她轻言道:“无极,我累了。”
闭目良久,才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杏眸缓缓睁开,淡淡的忧伤慢慢流动,她不该去的,又伤了那个少年,也伤了自己。
眼前渐渐朦胧,温热滑过耳鬓,此刻她只想回到江南,无论是花家、镇南王府还是赤灵山,为何所有的亲人都在远方。
再次醒来时天已黑了,屋内点了微弱的灯火,一如无极在时的模样,但他并不在,身边只有安柯儿撑着脑袋瞌睡。
想喝水,却不想唤醒她,自身四肢能有所动弹,却下不得床榻,只得轻叹一声,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南宫无极来到榻旁,见她醒着并不吃惊,转身去倒了半杯茶来。
皎儿抿了一口茶,轻声道:“多谢。”
极轻的两个字,她并不想吵醒一旁安柯儿,然而习武之人的耳力本就超乎常人,南宫无极又是这样一位武学奇才,此刻更是夜深人静时,这两个字在他听起来如此清晰响亮,她与他客气,透着浓浓的淡漠与疏离,胜过利刃的客气刺痛了心。
妖娆桃红
清晨,门外传来闷闷的打斗声,正值安柯儿揉了揉眼自然醒,看见一旁如石雕般的南宫无极不禁蹙眉,人吓人吓死人呐,躺着的那位又是一副睡颜,撇了撇嘴起身去瞧屋外。
院中,焦白又同无恒徒手打起来了,前日雪衣封了他的穴,昨日午后方满了时辰解了穴跑来,自然而然对发生的事全然无知,他径直奔了来要进房看她,却见南宫无极正出来,这人一动不动堵在了门口,古峰现身把他给拽走了,他憋到今日清晨再也憋不住了。
安柯儿正要呵斥,却见又一道黑影现身,一时间焦白一人面对俩人,心里暗骂黑蝙蝠袖手旁观,刚骂完就见熟悉的身影落下来,心道果然不骂不行。
但古峰现身不是为了帮他打,而是拽他离开,暗道,这人真是片刻也不安生,他不过去解个手而已。
院里恢复了宁静,安柯儿吩咐了一声便回房唤“醒”了皎儿,将石雕似的人强请了出去,不多时洗漱用的清水便送了来……送了早膳照例被赶出去煎药,午时,将午膳和汤药一搁,不用南宫无极赶她自己走了,她得去探探小王爷如何,虽说前一日午后没探着。
用过汤药及半碗米粥,皎儿依然客气而疏离地开口清场,不同于昨日,南宫无极并未依言出门,他静静地凝视榻上闭目养神的女子,不同于前次与他赌气时的模样,她的淡漠让他感到恐慌,他已经十余年不曾有过的恐慌。
“丫头——”南宫无极倏然蹙眉噤声,腹中低咒,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