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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果然有效,皎儿身边立时宽敞……
如鱼得水
千秋楼再好,又有哪个女子不想脱贱籍,姑娘们让楼主怒言喝得一个个红了眼,眼看着一颗颗珍珠欲坠,焦白轻叹一声:“这位姑娘只管看风水,等今日办过正事,明日本公子再请甄仙人给你们看相。”
此言一出,众姑娘立时复了笑颜,纷纷福身谢过楼主,皎儿见识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绝技”,高手果然在民间。
焦白假嗔道:“你们一个个又费本公子银子,还不快去练琴练舞,今晚若不挣出银子让本公子拿甚么去请仙人!”
“吝啬!”慕容冰低声道出姐妹们心声,千秋楼不说穿金带银也是绫罗绸锻,偏就是吃穿用度之外再难叫他再掏银子。
“没心肝的!请乐师舞姬不用花银子?每夜灯油钱就好几两银子!”焦白恶狠狠瞪过去,留了这女人,那些丫头愈发贪心!
皎儿看着焦白而今如鱼得水过得滋滋润润,不由得为他高兴又不免难过,他本质不恶,定是年少时有所不堪遭遇误入歧途,而今让他凭真本事做一番事业,他那恶名一般的“行”的确也不容易入,好在乐坊里多是苦命女子,不会太过在意。
焦白带皎儿在千秋楼里四处看了看“风水”,那些姑娘在大堂里用过早膳歇了小半个时辰后认认真真做起事来。
开门的女子上台角抚起琴来,不多时另一名女子飘然登台舞动着曼妙的身姿,这二人配合得天一无缝,不由得人眼前一亮。
这双姐妹花可给焦白挽回了面子,彼时站在二楼栏前的焦白看看楼下正面台上的两人,再看了看侧身杵在大堂里的“焉”红不禁直摇头,真不知当初怎会“一气之下”收留了她。
半年前,慕容冰在寒冬里身着粗布单衣面色青紫精神萎靡地默默行走,好死不死地晕在了焦白马车前。
焦白并不知她为何只身落魄到此,他也无心知晓,他留下慕容冰并非好心,这一点他二人心知肚明,原本等着哪一日借这女人狠狠羞辱南宫无极,以泄阳平城内这兄妹二人害妹妹重伤之仇,只是随着时日渐长,焦白看开了许多。
只为赎罪
千秋楼夜夜丑时送客,姑娘们每日到巳时起身用过“早膳”磨蹭到近午时便开始在大堂里吹拉弹唱翩翩起舞,焦白更是每日要歇到掌灯迎客时,慕容冰说他不到日上三竿不起身那已是客气话,显然这些女子的作息同外人差了将近一顿膳的功夫。
凭栏听了两首曲子后,焦白带皎儿到身后正对着台下的屋子,这是一间由女子闺房改的精致典雅的雅间,屋内摆下了一桌小宴。
焦白推动八仙桌旁的檀香木花窗,左右半扇花窗向两旁滑开,楼下高台现于眼前,皎儿心道莫非焦白请了常夫人设计千秋楼?她自问这几年大江南北走得也算宽广,可从未见着滑窗现世……
焦白今日除了慕容冰让他片刻难堪外可谓颇为得意,他伸手斟上两杯酒,举杯笑道:“妹妹以为为兄这千秋楼如何?”
“大哥这里别致得很。”皎儿凭前世记忆虽对乐者舞者毫无歧视,可毕竟眼前是这样一片尘世,他人定然会对他指指点点。
焦白将杯中物一饮而下,神色一黯勾出一抹颇为感伤的笑来:“妹妹,两年前你道只要诚心悔过向善绝不会轻看了我,大哥一直记在心里,去年义父让我做些生意,正巧路上救了两个走投无路的女子……大哥曾经害了许多女子,今后能还多少便还多少罢了。”
焦白之言说得极为实在,让日罪行已是事实,即便取他性命也无法消磨,唯有后半生积善积德但愿能化解些昔日罪孽。
这些女子原先并非单纯乐者,他救这些最受世人鄙夷的女子“自力更生”来赎其昔日罪孽,皎儿不由得对焦白更为另眼相看。
焦白害了诸多女子,如今亦是在女子身上赎罪,他开这样一家乐坊,不惜让世人在其背后唾弃一生。
皎儿不知说些甚么来宽慰他,唯有轻声道:“大哥……如此想,甚好。”
焦白闻言抬眸看她,忽而面色一变扬声笑道:“妹妹,大哥就知你定与旁人不同。”
皎儿不禁应声笑道:“大哥,这里如此雅致,过几日请爹爹来坐坐,给你打打名号,一定财源滚滚。”
劫数难逃
皎儿与焦白在千秋楼用过午膳,二人商讨了些如何让千秋楼更为新颖独特的经商招术,皎儿今日方觉焦白对经商极具天赋。
不多时,先前那名千秋楼内的长者气喘吁吁来到雅间,急切地附在焦白耳边嘀咕,原来楼外王府管事墨竹来请焦白速至王府。
焦白岂会不知镇南王明是来请他,实则是催女儿回府,他此刻虽尚未尽兴却也不敢太过得罪那位王爷,否则日后岂非难见她。
焦白退下杨伯,轻笑一声无奈道:“今日已出来多时,我送你回府去罢,迟了你父王就该下令封了我千秋楼。”
果然是府里来了人,皎儿不禁赔笑道:“大哥多虑了,父王明辩是非,这里正正当当又不是那些吃人的地方……”
焦白反驳在心里,面上却是笑得漂亮,二人起身下楼,尚未落地便见门外不屑进楼的墨竹叔已在探头张望,面上神情尤为焦虑。
皎儿看墨竹叔神情有异,似乎并不仅仅是自己违了禁令使父王发怒那般简单,心下不由得一紧,莫非今日城中摆过场出了意外!
皎儿本不答应父王亲自出府,可父王却说既然做便当做得逼真,爱女三年未见自当出府去“迎”。
王府来人请,焦白故作顺路捎带送她,三人坐进马车,马车走出数丈,皎儿压低了嗓音急声道:“墨竹叔,府里出了何事?”
墨竹不知如何说起:“这……郡主回府便知。”
皎儿一路忐忑不安直到回府,从侧门疾步回到千娇阁,一入院门金侍卫便拦下焦白,请她前往翠竹轩父王书房。
究竟发生何事,皎儿不由得心慌起来,出门不过两个时辰,转眼竟连千娇阁外行走的那些丫鬟小厮也满脸愁绪闭着口行色匆匆。
皎儿推开书房门,室内一家人俱在,走进书房反手关上房门,待一一看清众人神色,皎儿不由得暗道一声“不好”!
“你这孩子,怎一声不说便去那种地方,你父王不是与你说过不准去……”花娇龙上前“斥责”,却是一言未尽已哽咽垂泪。
京城来旨
“母妃,为何事所泣?”皎儿口中问得虽是花娇龙,双目却是看向凤煜轩身前书案,虽心有猜测,却想听听是否当真如她所虑。
凤煜轩蹙眉沉色,伸手一指面前书案上的一卷金色叹声道:“看罢。”
海棠扶花娇龙到一旁坐下,皎儿展开那道沉甸甸的圣旨,果不其然,皇帝以“籽月郡主早已列为宗室女,倘若婚配平东王世子,同姓共宗的有违大凤宗法制”为由严责此事,念此事系平东王强聘之故不予降罪……赐婚右丞相子新科状元莫尚顼,次月进京!
“此事你勿忧,一切有父王做主,明日你便往赤灵山上去住些时日,待此事过去后再派人接你回来。”凤煜轩宽慰女儿道。
皎儿将圣旨卷拢,淡笑道:“父王,此事皆因女儿一人而起,岂有‘回避’之理,此次与哥哥在宫里拒婚不同,圣旨已下,倘若拒婚,落个镇南王府抗旨不尊的罪名,连累父王母妃乃至江南百姓,女儿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花娇龙拍案而起,痛心斥道:“阿籽——不许胡说,母妃与你父王断不会让你去京城送死!”
若当年不曾将她要来身边抚养,今日岂会有此祸事,花娇龙与凤煜轩各自心中愧疚悔恨难当。
皎儿快步上前扶住养母宽言道:“母妃,且听女儿把话说完,女儿以为圣上‘英明’断不会对女儿不利。”
自女儿进门,一直沉默不语的花锦龙忽然开口道:“皎儿,此事自有爹爹与你父王商议,你一个女儿家莫要自作主张!”
皎儿正欲反驳,门外传来金侍卫的禀报声:“启禀王爷,属下与小女有要事求见。”
凤煜轩颇为意外,金城当知此刻书房议事,如何携女前来!门外金侍卫见书房内无应答,又一声“王爷”催促道。
凤煜轩令二人进来,皎儿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金碧灵,如今的金碧灵再不是昔日府里提着把剑默默无声追着保护她的姑娘,换下郡主装的金碧灵一身府内青年男子的侍卫装,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碧灵请愿
父女二人向王爷、王妃一一行礼,金碧灵行的一概是男子礼,向王妃花娇龙行礼后金碧灵微侧拱手又道:“碧灵见过郡主。”
“碧灵,今日辛苦你了。”皎儿回府后尚未见过她,一问才知她这几月皆被派出府办事去了,此刻相见忆起诸多忘事。
金碧灵如墨般的星眸闪过一抹温意,转眼即逝,转身扬袍伏跪道:“王爷,属下愿代郡主前往京城——”
“万万不可!”皎儿急声喝止道,尽管闻听金侍卫携女求见时,心中已有三分猜想,真真切切听到却仍不免震惊!
凤煜轩蹙眉怒喝:“金城,这便是你口中‘要事’?还不速速带她退下!”
“王爷,爹爹自幼与碧灵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今日王爷与郡主有难,即是碧灵得以用武之地,万望王爷成全!”
金碧灵的父亲是镇南王府首席侍卫,娘则是王妃陪嫁丫鬟,母亲与舅舅自幼被花老太爷从人牙子手中买回花府,可以说金家与木家之所以有今日全凭王爷与花家,金碧灵简短的言辞告示着她的赤胆忠心,为主尽忠,死又何妨。
“求王爷成全小女!”金城伏跪,在女儿话后追加道。
“反了,反了,本王如今已‘号令’不得你们父女……”凤煜轩气得面色发青,粗喘道。
“属下不敢——”金城与金碧灵齐声道,口中虽是如此,父女二人却无人动弹。
花娇龙哽咽道:“碧灵,王爷与我亦是看着你长大,你与你爹爹皆是忠心赤胆之人,我们夫妇心里岂会不知,但纵是府外陌生百姓家的女儿,又如何能让其前去送死,阿籽不许,你也不准,傻姑娘,与你父亲快快退下去罢!”
金碧灵闻言微有动容,顿了一顿,依然坚毅道:“王妃,碧灵心意已决,生死无怨,望王爷、王妃成全!”
“你……”花娇龙蹙眉叹声,她看向凤煜轩,请丈夫说话。
凤煜轩略作迟疑方道:“本王已知你心意,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有半分差池,当定下万全之策方能行事,你们父女先行退下。”
文昊献计
凤煜轩敷衍这父女二人,金碧灵虽与爹爹心知肚明,可王爷明着已“答应”他们父女所求,此刻没理由再多言,只得起身告退。
这二人方退出去,还未等房内众人再行商议,便又有侍卫来报——平东王义子文昊求见,此人道可解王爷之忧。
“王爷不见!”花锦龙听闻“平东王”三字,这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若非此人来花家下聘,京城岂会来这样一道圣旨!
海棠见他气得竟替姐夫做起决断来,好言劝道:“相公,不妨听听他有何高见,倘若有道理,此事不就能得以妥善解决了。”
“哼!”花锦龙拂袖回座,决不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能有甚么“高见”。
“王爷,弟妹说得有理,不妨见见。”花娇龙与弟弟态度相反,或许是男女之别,女人在濒临绝望之际不会放过任何生机。
凤煜轩颔首,扬声让侍卫放其进来,文昊神色自若来到书房,他朝众人一一施礼,一圈下来已知谁人明理,谁人糊涂。
尽管已得平东王府在镇南王府外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