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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儿一听,险些让口水呛到:“……焦——焦?”
那不是母妃的小名,字不同音同……
“哎,原来妹妹你唤的这么顺口,我也最喜欢这个称呼……”焦白笑得灿烂,投来赞许的目光。
她哪里唤的顺口了?
皎儿微拧了眉,问他:“……你,确定?”
焦白但笑不语。
“……焦焦,你昨夜与那么多侍卫……受伤了嚒?”
她承认,这话,问的晚了,只是昨夜问了,他会多想,今日问了,兄妹间的关心,师出有名。
焦白的笑容略微一僵,又立刻笑道:“没心没肺的丫头,才想起问我呢,要受了伤,早管你拿药了。”
这话满是兄妹间的熟络,然而与凤之清的又不同,凤之清总是微笑,话不多,言辞温雅,焦白来自江湖,说话也不内敛、嚼字,他若正经起来,倒有点凤煜辀的味道。
“焦焦,昨夜确是你不该,待会请平东王过来时,可要跟人家赔个不是。”好歹住在人家家里,他还上房揭瓦……
“……”焦白闻言敛了笑容,沉吟一阵,终是点了头。
午后,皎儿请来平东王,让焦白去向他赔罪,早算出他不肯屈膝,准备了茶水,让他端过去。
最后,赔罪之人一句话未说,那盏茶也不过是他在桌上移了三寸……
好在凤煜辀昨夜心情不错,见了多年未见的宝贝儿子,也未怪罪他。
“清”风拂面
八月十八,平平静静的日子过了两日,自前日凤煜辀来过之后,那父子俩总算给了她份安宁,再没来过什么人来请她赴宴之类,甚至始终轮番守在这院子里的云霄、烨然都没再现身,只每日凤煜辀派人送来些时令的新鲜瓜果。
这两日,她与焦白二人未出过沁馨园半步。
一来那日焦白胡闹,把那些个侍卫全得罪光了,二来,前两日事情多把雪娃娃冷落了,那孩子独自在房里,也不出来见见人,若是她走了,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连着两日午后,雪衣被她拉出了房,焦白也不再胡闹,秋深了,皎儿嫌院子里石椅过凉,萍儿和翠儿搬出三张黄花梨木椅和茶案,三个人坐在沁馨阁前院子里,左右两幢翼楼挡着秋风,头顶秋日暖阳,闻着满院的桂花香,品着桂花香茶,近两年内难得的惬意时光。
雪衣十分无奈,他向来最讨厌阳光,冰雪覆盖所建的天池宫终年无阳光照射,他早已习惯了阴冷之地。
然而如今武功尽失,受不住寒冷,才会在中剑后因寒冷倒在雪地上,虽是如此,多年的习性已在,如今身子虽受不住冷,却依旧厌恶阳光。
这两日下来,云霄、烨然等人又是不解又是明白。
不解的是,前两日还言行举止轻浮放肆的焦白突然转了性子,令他几人百思不得其解。
明白的是,这小郡主虽与焦白走的近,却是从两人相遇至今毫无半点女儿家的娇羞之态,显然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再者,原先她对旁人就无半点郡主的架子,平日话虽不太多,但看那神态就使人感觉极为平易近人,据闻花夫人年少也曾行走江湖,许是随了她娘亲,面对江湖人显出江湖儿女随性的一面罢了……
“小雪,别老沉着脸,多晒晒对身子好,长个子。”
“……”雪衣心道,这么晒下去,许是更晚复原……
“妹妹,你打算再住上几日?”焦白不喜欢这里,哪儿都不能去,就像个大笼子。
“……”今日是第五日了,皎儿垂眸算着离去的日子。
正算着时日,院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人,很多,脚步声,非一般的熟悉,那味道……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他身旁正站着一身苍色衣袍的凤煜辀。
皎儿起身,怔怔地看着来人。
父王怎会让他出来……
倘若那些人再来行刺,该如何是好……
焦白发现,身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暗自苦笑,他,终是比不上与她十年青梅竹马的凤之清……
凤之清立在院门处,看着院中陌生脸庞的女子粉色的身影,扑面而来的桂花香味里透着万般熟悉的香味。
“皎丫头,莫不是太高兴了?”凤煜辀对着院子里发呆的少女笑道。
“……三叔……哥哥……”皎儿回神,苦笑道。
凤之清听到她的唤声,猛的回神,快步到她身前。
皎儿顿时感觉“清”风拂面。
四目相对,一时沉默无语。
凤煜辀是过来人,眼前这情形,他这侄儿显然是喜欢这丫头,摸摸鼻子,好像又做错了事……
不怕被疑谋反?
她本以为自前次凶险之后,父王不会轻易再让他出番地,再者,父王之前,大凤从不设藩王,因此也无明律涉及藩王,但先帝遗诏,藩王不得终身不得出番地,更不能入京,就是圣旨宣也无用。
藩王之子虽无明旨,但暗意分明,若非有充分原由,也都不能随意走动,否则似有谋反之嫌。
而她身为女子又是养女,并非真正皇室宗亲,在男尊女卑深入骨髓的大凤,女子谋反闻所未闻,倒并无那么多避讳,是以前次与凤之清相认之后,在西凤地界馆译之内,并无刻意掩藏身份。
他,竟不怕被疑谋反?
“皎儿——”一声轻唤传来,一名绿衣女子绕到凤之清身侧。
“柯姐姐。”这女子正是皎儿多年未见的安柯儿,南桐城永安药铺掌柜之女,亦是海棠门下首徒。
安柯儿闻言,笑得更为粲然:“多年未见,小丫头长这么大了——这手艺丝毫不差师傅——”
安柯儿虽未见过师傅真容,但自幼见花家一双儿女粉雕玉琢,心中早已明了,如今见她易了容,自是更为肯定。
女子纤长的手指抚上皎儿脸颊,轻轻一捏,诚心赞叹着。
皎儿暗自无语,她这习惯还没改?总是喜欢捏她脸,谁让她学了医,也不怕她身上的毒……
皎儿拉下这双贼手,笑着恭维她:“柯姐姐更加明艳动人了。”
安柯儿啧啧赞道:“小丫头这张嘴真是愈发甜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周遭的气氛突然轻松起来,凤之清的神色也有了些缓和。
凤煜辀已缓步进了院子,院子外,挤了一群镇南王府的侍卫,站在前排的都是父王的亲随,恐扰了二人说话,一时都未敢进来。
这回,凤之清带的人大半都是王府一等一的侍卫,还带着她娘最得意的弟子,大夫、侍卫,都齐备了出的门。
雪娃娃不喜人多,见有人来,早起身回房去了,萍儿和翠儿迅速撤了院子里的三张椅子和茶案。
焦白不作声,只跟在一旁,五人进了沁馨阁厅中,萍儿上了茶水。
凤之清唇色很干,显然是一进平东王府就来了沁馨园,那其余众人……
皎儿轻声吩咐:“萍儿,把院外的人都安排到东翼楼偏厅里稍作休息,安排些茶水。”
萍儿应声往院子里走去。
狐狸的兄弟
—文—凤之清不用茶也不言语,单看着她,凤煜辀干咳一声,笑道:“清儿,一路劳顿了,快用茶。”
—人—“谢王叔。”凤之清的嗓音果然有些干哑,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立刻放下。
—书—凤煜辀瞅着这侄儿,一进门行了礼就立刻问起“妹子”来,连寒暄几句都还没有,就带他过来见她。
—屋—“清儿,你父王可好?”凤煜辀问起二十余年未见的兄长,虽然这话每年他二哥派人来都问起。
“父王一切安好,常念着王叔,若非那旨意……”凤之清恭敬的答道。
凤煜辀了然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真不知道他们父皇为何留下那样一份遗诏……
“清儿第一次到青州城,可要多住些日子——下月初二正是瑶儿大喜之日,这两日本王光顾着那头儿准备,把皎丫头冷清了,今日清儿来了倒是正好,你们兄妹相见多聚聚……空闲时可否替三叔去淩儿那边儿坐坐,他常年一人住在湖心难免冷清……”
原来早先听云霄烨然之言,凤煜辀便知这“兄妹”二人感情颇深,何况,她又是二哥的掌上明珠,凤煜辀当日发出书函,就算到了他这侄儿定会赶来,只是当时并不知原来这孩子对她有情。
为这侄儿的到来,凤煜辀当日在北门关发出飞鸽传书之际,也同时书信发回王府,将原定凤籽瑶的婚期提前了月余,只为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登门,是以,中秋宴后,这几日都忙着西边儿的事。
凤煜辀说着说着,目光突然变得异常伤感……
原来,这老爷子早已安排妥当,让凤之清借喝喜酒之名而来,只是竟瞒着她,难道算准了她不日就想离去?
多年后,皎儿感叹道,原来这么早就被人“算计”了,凤煜辀的言语里以退为进,再真心流露出慈父感伤之色,天衣无缝,岂止是一石二鸟,功力绝不输给皇帝,果真是狐狸的兄弟……
凤之清前番虽未得那几人报上名号,却也猜得八九分。
父王离京二十余年,当年年纪大的官员多半告老归田,年轻的如今也多在京外就职,他在京中那大半个月里,也无人来探访他,独凤之淩出自平东王府,与他镇南王府相交甚厚。
凤之清虽不善交际,也见识过凤之淩的冷淡,虽明知与他相对只是无语,但不管出自礼仪,或是出自有恩必谢,抑或者他二人都自幼丧母,虽背景不同,总也能体会些许他的苦楚,无论种种,都理应上门拜访他。
“王叔,世子前次出手相助,之清感激不尽,定是要当面谢过。”
凤煜辀得了满意的答复,顿了顿,又寒暄数句后,准备把凤之清安顿到沁馨园西边的清风楼,被凤之清婉言谢绝,他虽是镇南王长子,三个月前京都来旨封他为清平侯,但到底不在自家王府,怎好再占一院,再者他有多想念她……
凤煜辀应了,虽说这二人并非亲兄妹,各自都到了婚龄,住在一个院子里多有不妥,可毕竟连焦白都住在这院子里,相较之下凤之清与她自幼一同长大,更不在话下了。
凤煜辀临走时便言他们一路劳顿,今夜便不设宴款待了,明日再摆接风宴,凤之清当即又婉拒,凤煜辀不容他推搪,皎儿知凤之清不喜酒宴,笑言即是自家人,三叔忙碌喜事,不如摒弃繁琐礼仪,就在沁馨阁内吃顿便饭。
凤煜辀走后,立刻有人送来了日需品。
丫头有情郎
皎儿欲搬去西翼楼与雪娃娃相邻(东西翼楼,楼上各有两间卧房),把主楼腾出来给凤之清,他不允,欲让焦白搬去西翼楼,腾出东翼楼,奈何一看焦白那脸色,就让她改了主意,只得把雪娃娃接到主楼上东屋(主楼上三间卧房),腾出了西翼楼给他。
皎儿令萍儿带安柯儿去了主楼西屋。
好在凤之清向来不计较这些,未在意东西尊卑之别,他自进了院子,尚未打量过焦白,就好似并未见到此人,看来,上回的梁子结大了……
凤之清先前见到她时的灼热目光早已隐藏,他本就内敛,又深怕吓着了她。
看着笑得温和却又一脸疲惫的凤之清,某人心里愈发的紧了。
“哥哥,你先回房梳洗歇息,待酉时再一同用膳可好?”轻声试探他。
“好。”凤之清微笑着颔首,答得十分干脆。
沁馨园只有两名丫头照顾饮食起居,这东半个院全数也不过十余人照料饮食起居,平素也没半个客人,若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都是侍卫给打个下手。
平东王府的侍卫,都是人才啊,闲时充当乐师、传菜、烧水砍柴的,丫头、厨娘、轿夫,哪个不会武……应急的时候也是个侍卫……
许是见院子里两个丫头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