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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我们该是水火不容的,可是现在的处境却显得如此令人迷惑。这纷扰的一切,叫我怎么去理清?!
她的眼神,长留在了我身后的弘历。
“祈心,你快回去歇着吧,伤还没好呢。”弘历低声说道。
“你先回去吧。”咏卿也对我如是说道。
突然发觉,我果然是最尴尬的一个,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不知所措。
没有吱声,我转身缓缓走向回去的路。
“要不要我带你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弘历问道。
轻轻摇了摇头,我撑着宫墙一步步走去。
没有真的听了他们的,我并不愿意回去,悄悄倚靠在了甬道的拐角处,我想听完他们的谈话。我只是很想知道,在弘历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
“卿儿……”弘历欲说还休。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咏卿转身想离开。
“卿儿!”弘历拉住了她的手,拦住了她。
“你还要对我说什么?”咏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我亲眼所见的一切都是真的吧!原来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你所谓的唯一,还是分给了别人!”咏卿低声啜泣着,伤感的样子令人怜惜不已。
弘历看起来很愧疚,他轻呼出了一口气,继而言道:“我不得不承认,她在我心里的确也占据下一隅。情爱,本就是不能自抑的东西,我根本无法控制。”
“你不记得你一直都对我承诺下来的吗?你说过的没有那么快全部忘记的吧?无论是谁都不能代替我在你心中唯一的位置……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呢?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我一直不想去相信这都是真的!看到你出神望着那幅画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了!”咏卿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般不住地滑落下。
画?难道是我送给弘历的那一幅?!咏卿很早就察觉到了一切吗?到底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怔住了。
“我不在乎你身边有多少女子围绕,我只在乎的是进你心底的人究竟有几个!”她大声说道。
弘历颦眉凝视着她,低沉言道:“我现在思绪很乱,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
“弘历,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我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留下这句话,咏卿回转身离去。
弘历独自立地而僵。
垂下头来,此时的我也已经心绪一片混乱。唯一,说来容易,他做来却看上去如此艰难。我放不开对他的依赖,咏卿也更不可能无视这一切。弘历的摇摆不定,让我们全都无所适从……
几日之后伤渐渐养好,终于到了进辛者库的日子。棠儿一直陪着我到了那儿,替我打点了很多。辛者库的生活和原先在延禧宫当值大相径庭,我和其他辛者库下侍一样,挤在五人一间的房里,较为简陋。但此刻的我已然不在意这些,随遇而安吧。
“祈心,往后你自己要多照顾自己了。不要担心,你一定可以再回延禧宫的,我们都等着你!”棠儿握住我的手安慰道。
摇摇头,我淡淡说道:“没事的,我会自己注意的。你快回去吧,耽搁你好些时候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会常常抽空来看你的。”棠儿说着离开了。
径自放下了包袱,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我就要长期待在这儿了,习惯习惯吧。
“哟,您可真是够清闲的哈,还有空发愣!”
叫嚣声突然传来。
原来又是那个林公公。我居然忘记了,他现在也是辛者库的管事之一了。如今我落到这般田地,也只好隐忍着了。“林公公。”我行礼道。
“不敢当啊!”他讽刺道,“我说你这一身缎子还舍不得褪下来哪?!快换上这个准备干活了,清闲不死你!”他顺手丢给我一套粗劣的青色布衣,喝令了一句。
“是,奴婢这就换。”紧紧捏着那套布衣,我的心,压抑到了极致。
换上青布衣,我走出了门。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不断忙碌着。粗重的活计统统都揽在这儿干,众人都如同机器一样不断运作着,让我看着心颤。我会在这儿过上多久如此低下的生活呢?苦涩地自问着,我低下了头。
“你,给我过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嬷嬷向我喊道。
见状,我赶紧走近了她。“嬷嬷,有什么吩咐吗?”
“新来的吗?”她冷冷问道。
我点点头。
“好,你先干起来吧!”她从身后推出两大盆脏衣服向我命令道:“把这些衣服先给洗干净晾上架子听见吗?”
“是,奴婢遵命。”我失神地应允道。满满两大盆的脏衣服,看来有得洗了。没有退路,我只好遵从。
命令完毕后,那个老嬷嬷便走开了。
找了个空地,我蹲下身开始了清洗。
如果现在有洗衣机就好了,我苦笑,这个想法真是够具有黑色幽默意味。已是初冬时节,在冷水中清洗衣物我倍感冰冷。一件又一件,大盆大盆的衣物像是怎么也洗不完一样。渐渐的,我觉得自己有点乏力了。稍稍停顿下,我试图恢复点体力再继续干活。
忽然,一个正在晾晒衣裳的女孩晕倒在了我身旁。
“啊,你怎么样了?!”我骇异万分,赶紧扶起了她询问道。
“我……好难受……”她喃喃自语着。看着他嘴唇发白又不断冒着冷汗浑身无力的模样,我猜想她大概是犯低血糖了。这儿如此严酷,她恐怕饭也没吃饱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干起活了。我不禁心生怜悯。
林公公见状慢慢踱了过来。“怎么回事啊?”他怪声怪气地问道。
“公公,她好像身子受不住了,让她休息休息吧!”我请求道。
第二十九章
“装死吧她!”林公公不但没有要救助的意思,竟还刻薄地讽刺了一句。
我不禁皱起眉头。同样都是在伺候人的,为什么还要如此严酷以待对方?!我再次恳求道:“公公,她怕是真的受不住了,就让她去歇息歇息吧!”
“哼!”林公公居然冷冷哼了一声,用脚踢了踢那个宫女,呵斥道:“不许偷懒,你他妈快给我起来!”
“公公——”他的举动另我震惊。算是无视吗?这也是一条性命啊!那个小宫女被踢后越发看起来难受起来,可她仍然似是要挣扎着起身。
不顾一切,我毅然扶起了那个小宫女向屋内走去——
“你干什么哪?!”林公公的尖锐嗓音再次传来。
没有多去理会,我将她扶到了床边坐下,随即言道:“你休息休息吧,看你都累坏了!”
“我……”小宫女的眼睛里透出了惊慌,“你干嘛……干嘛要管我……”她竟然责备起了我。
“我是帮你啊!你怎么反而说我的不是呢?!”我十分不解。
林公公此刻直入房内,一脸怒气地冲向我们这儿,一把揪住那个小宫女的耳朵吼道:“反了你了!敢光明正大地偷懒!快出去干活!”
“痛……公公撒手吧!奴婢不敢偷懒了!”小宫女被揪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可是她居然以怨恨的眼神对向了我。我帮她,她既然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什么反而要来针对我呢?诸多的困惑让我一时间失语。
“干活去!”
在林公公的狠狠喝令下,她只得踉跄着步出屋子准备继续做事。眼见着这一切,我心中骤感无奈和沉重。做牛做马也得认了吗,在这儿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我知道,噩运马上就要降临到我的身上了。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我在劫难逃了。
林公公慢悠悠地踱近我,阴阳怪气地说道:“祈心姑娘可真是大义凛然哪,别人的闲事儿管得这么带劲!你还以为是在延禧宫干闲差呢?!打抱不平也不看看地儿!”
“行了,要怎么责罚悉听尊便!”我满不在乎地回了他一句。不必拐弯抹角了,我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你倒是爽快!等着瞧吧,让你好受!”他恶毒的眼神射向了我。
才来辛者库的首日,我便受到了责罚。停下了手头的重活,我却遭到了更为苛酷的刑罚。
站到了角落,两手各提着一只装满水的木桶,桶内的水一滴也不许撒落出外。这样的动作,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见的严酷责罚这回真实还原在了自己身上时我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除了监视的嬷嬷狠狠盯着我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冷眼瞧着,很短暂地瞥过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干活。所有的人,都如同木偶一般。漠视的是我,也是他们自己不见天日的生活吧……
时间一点又一点地流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一直被迫保持着这个姿势,双臂从一开始的酸痛已经转化为毫无知觉。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时不时出现的眩晕感让我好几次都差点支持不住。
我怎么了?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人人都对我漠不关心。如果现在可以立刻回去该多好,平白无故要我来到这里,却令我对这一切都开始失望。可是面临现在的逆境,Qī。shū。ωǎng。谭小语也好祈心也罢,都绝对不能轻易言败。
硬让自己集中精神,我撑了下去。
一直到了晚上,一个嬷嬷才来传令让我结束。手已近乎麻木,瘀痕清晰可见。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屋子里,大家都已经在休息。全吃过了晚饭,只有我因为受罚不允许吃饭。又饿又累,身心疲惫,我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屋子里另外四个女孩全当没看见我,都并排坐一块儿聊天,有说有笑与我形成了鲜明对比。缓缓坐到了榻边,我轻揉着手腕活动活动关节。
“常听人说起一句话,叫那个什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你们看是不是就那样啊?!”一个颧骨很高的少女指着我高声嘲讽道。
另三个女孩都掩口偷笑。
冷眼,嘲讽,应有尽有。恨人有笑人无,我也不能幸免。忍耐着,我依旧默不作声。
又一个女孩说了起来:“啧啧,假清高的人还真多!以为真和别人不同了,其实还不就那么回事儿!”
“听说她是牵连进一个贵人出轨的下贱勾当里头才到了咱们这儿的,我看吖物以类聚,她也不会是什么干净人!”一个女孩更是满嘴污言秽语。
以为我隐忍就是屈服,她们一个个的得寸进尺让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
“够了!”我喝住了她们的七嘴八舌。
见我突然发怒,她们全都变得噤若寒蝉。
我站起身大声说道:“你们可以侮辱我但决不允许辱没玉贵人!她是被冤枉的!死者长已矣,你们为什么还拿这来胡鈊?!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与别不同,也不想凸显出自己曾经有何身价,你们干嘛咬着我不放?!随你们怎么说都好,我不在乎!”
四个女孩全都低头不语。
坐回了榻上,我头别到一边不再多言。诸多的磨折忽然一并加在了我身上,我无法拒绝只有默默承受。辛者库无尽的黑暗,弘历的心意不明,对未来的一无所知……所有的迷惘全都在同一时刻出现,我真的觉得好累,到底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有个终结?!
耳边又开始传来轻微的讥笑声,扰人。
暗自长息,我闭上了双眼只求能得到片刻的安定。
天气一日日转凉,寒气逼人的时节,繁重的各类粗活却与日俱增着。过一天,就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林公公算是逮着了机会,想尽办法让我受累,其他人也对我分外冷淡,大家都只把我看作一个透明人一般。
这林公公还同我说起,有人亦对我怀恨在心此次特意关照过他要多大给我点颜色看看。对此我全当若无其事,已经够受得了,还得被他耻笑墙倒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