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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括轻应了一声,这件事不光牵扯到他,更是涉及到贵妃娘娘的清誉。想必杨家人现在也急的团团转,在一起思考解决的办法。
二人出了大帐便从亲兵手中牵过坐骑,一个纵身跃上了马背。
“驾!”
一阵打马扬鞭,二人二骑便消失在土黄色的烟尘中。……
明德门外的守卫看到李括的腰牌,立时陪着笑脸放了行。李括与张延基二人不出一会的工夫,便疾驰到杨钊的相国府外。
翻身跳下马背,李括便阔步朝府中走去。他与杨钊已经如此相熟,自然不需要门房通报。
可他的腿还没迈过门槛,就被杨府的护卫拦在了门外。杨府的大管家笑呵呵的迎出来道:“杨相爷今天恰巧出府会友,府中多是家眷内人,多有不便。李将军若非有急事,请改日再来吧。”
他这话说的如此决绝,让张延基很是不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恁的如此嚣张?杨钊才当上左相没几天,就变得这般跋扈?
他刚想上前教训那管事几句,就被李括拉住了臂膀。
“既然杨相国不在府中,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既然人家不想见自己,再是勉强也是徒劳。
说完,李括便回转过身,毅然离去。
“唉,括儿哥,你等等我!”
张小郎君见李括已经上马行出了十几步,回头剜了那管事一眼,也追了上去。
杨钊今日的表现很是奇怪和反常,这件事涉及到杨家的根基,杨钊却似毫不关心。自己从军营入城赶到他府门前,却被他以言辞搪塞拦在了门外。
是什么让杨钊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难道就仅仅是因为那个流言?细细思量,李括发现自从李林甫病倒,杨钊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冷淡。虽然没有表现出敌意,但那双眸子透出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提防和嫉妒。
李括心下一凉,莫非他已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不对,不对。自己不过是一边镇将军,而他却是朝廷的相国,完全没有可比性。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如斯想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亲仁坊的府门前。翻身下了马背,李括便朝府中走去,自有府中小厮牵过清风。
“括儿哥,要我说那个姓杨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有咱们那夜的冒死一击,他能坐到相国的高位?他不过是在那里坐享其成,恁的便是翻脸不认人的一只犊子?”
张艳基也赶了上来,满口数落着杨钊的不是。这个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比李林甫还不如。李林甫虽然奸诈阴毒,但至少行事还算讲情义,对心腹也多有提携。
括儿哥不说为杨家立了多少功劳,至少也帮了他杨钊不少忙吧?他杨钊就是这般对待恩人的吗?
李括心中甚是烦乱,也没有心思去接张延基的话头,只迈开方步朝内宅走去。
“公子,公子!”
沈丽娘从游廊处走了出来,冲李括疾呼道。
“怎么了?”
李括蹙起眉头,便朝沈丽娘走去。
“公子,今日府中来了贵客,一直在等你。”
沈丽娘冲李括低身施了一礼,施施然说道。
贵客?自己极少主动结交京中权贵,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来找他。
“公子,快随我来吧。”
“嗯。”
李括点了点头,便随着丽娘的引领朝侧厅走去。
“公子,就是这里了。”
沈丽娘轻手打开木门,将少年让进了厅室。
李括才走了几步,就看清了侧厅中端坐的那人。
肤若凝脂,媚若伶人,这人不是虢国夫人还能是谁?
“夫人!怎么是你!”
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虢国夫人为何会突然造访。这杨家人还真是奇怪,一个将自己拒之门外,一个却又主动找上门来。
“怎么,奴家不能来吗?”
杨花花朝李括抛了个媚眼,娇声挑逗道。
“哪里,只是夫人突然造访,我没有准备!”
李括向前迈了几步,撩起长袍,坐了下来。
“听丽娘说,括儿哥这几日一直在军营?”
杨花花望向少年的眼神竟像生了奇,直溜溜的刺向少年的胸口,逼得李括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
“嗯,不错,今天回城来办一些要事,刚刚去了杨相国府中,却得知杨大人早已出府。”
“你还去找他?”
杨花花轻嗤了一声道:“人家的门槛可是高贵的紧,括儿哥就不怕吃了闭门羹?这几日市坊间到处传的都是括儿哥你的风韵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找他,你认为以他胆小怕事的性格会见你?”
“夫人也听闻了此事?”
李括心下一沉,话音里满是苦意。
“如今这事,长安城中可还有不知道的吗?”
杨花花幽怨的看了李括一眼,叹声道:“不知是哪个小人作祟,这是在成心挑拨括儿哥和我杨家啊。”
“所以,我才想着和相国大人商议下对策,以免被宵小钻了空子。”
李括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虢国夫人的观点。
“你想跟他商议对策?我都说了,他躲你还来不及,你想跟他商议对策?呵……”
不知为何,杨花花的气息变得急促,面容涨的通红,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夫人,有您从中牵线,还怕杨大人不领情?”
张延基接过话头,添了一句。
谁知,这却彻底点燃了杨花花的怒火:“我去牵线?那个死鬼会听我的话?我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没了价值的废子,随手即弃。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天来找括儿哥,就是要告诉他,提防着点姓杨的。等到毒牙咬进了胳膊,可就晚了!”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括面色一沉,疑声问道。听杨花花的话,杨钊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但他们不是共灭李林甫的盟友吗,怎么转瞬间就成了敌人?
“那个家伙可不是人。你指望他?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四妹是,我是,你是,天下人都是!”
杨花花大口喘着粗气,丰韵的胸口急剧的起伏。
“是,你是和他联手搬倒了李林甫,但这算的了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了懂吗?你知道他想染指相位,你知道他用慎儿勾引老贼,取得他的信任。你知道他为了相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亲人送给别人把玩!他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以绝后患。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来终结这个流言!”
杨花花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将脑袋埋入了臂弯,隐隐抽泣。
轰!
少年脑子一阵嗡响,似有巨石坠落般阵阵作痛。
原来是这样,原来杨钊是怕自己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突然之间,李括对杨花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个女人虽然贵为国夫人,还不是被杨钊当作棋子,埋在朝中公卿身畔?承欢于无数大员朝臣的臂弯间,强颜在王公侯爷的花床上,她该是怎般的辛酸和无奈?
贵妃娘娘也是如此,她性子过于和善,难免成了杨钊的挡箭牌。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友人甚至至亲的信任与情感。
只是,他想不到,杨钊竟已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锁死这个秘密,竟要致自己于死地!
假使自己表现出顺从的姿态,他也不会如此急着动手吧?可惜自己偏偏是个执拗的性子,在政见上每每与他相左。
这个留言当然不是杨钊散布的,他不会傻到为了搬倒自己而牺牲掉贵妃娘娘这枚最重要的棋子。但这却成了杨钊与自己决裂的导火索。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气息偏偏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
这就是庙堂,这就是朝廷,这就是人心!
好一个吃人的世道,好一句‘一片忠心为社稷’!
第七十六章 大贼(一)
窃国者谓之大盗,窃心者谓之大贼,两者兼而有之,或曰国贼。
究竟谁是这国贼?李林甫,杨钊,亦或是千千万万的大唐子民?恐怕每个人心底都隐藏着这阴暗的一面,一旦有了机会,都要跳将出来,窃取别人的劳果,家国的滋养。
是环境如此,还是人心本然已经不再重要。
派人将虢国夫人送走,李括遍陷入了沉思。如果说,连曾经的盟友都不能再信任,他还能和谁合作?这人出招实是狠毒,竟然抓住了人性的弱点。怕只要是个有些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对这种事毫不介意的吧?更何况,这个男人是大唐的天子,万民眼中的圣人。
即使陛下为了名声将此事压了下去,怕心中也起了芥蒂吧。庙堂之争,杀人可从不用刀子。天子之怒,怕更是杀人于无形吧。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引得如斯报复?
“括儿哥,你就别犹豫了,要我说,直接进宫跟陛下开诚布公的把此事讲清楚。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相信你的。”
张延基见李括一副憔悴模样,直是心痛不已。与其这样坐待流言传播,不如主动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陛下英明神武?陛下倘真还英明神武吗?李括苦笑一声,在心头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也许,年轻时陛下是英果的吧,但现在又有谁能说的好呢。
况且,自己若真的主动谈起此事,不是证明自己心虚,越描越黑吗?杨钊虽然想置自己于死地,但在此事上却和自己绑在了一条绳子上,必定会极力洗白。倒不如先看看动静……
“括儿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待着,不是等人把刀往脖子上架呢吗?”
张延基急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一遍遍的催促着李括。眼下这种情况,最是懊丧,进不得,退不得。
“你先别急,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嘴角微微咧开,李括说出一句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你先差人打听一下宫里面的动静,两军对峙,先出手的未必就占了便宜。”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张延基摇了摇头道:“括儿哥,我一会回营叫弟兄们留意下散步消息的酒馆、茶肆,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虽然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张小郎君还是不忘给自己打打气。
“随你。”
李括点了点头道:“不过千万不要跟别人起了争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低调谨慎的好。”
虽然不知道是谁散布的流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肯定希望自己急躁发慌。这样一来,自己犯错出昏招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他的目的便可以达到。
敌在暗,我在明。
如今之计,似乎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腊月初七的深夜,在甚嚣尘上的流言压力下,杨贵妃被皇帝陛下遣返回杨钊府中。
这个消息便如同引燃炸药的引子,瞬间惊爆了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谁不知道杨家得宠全仰仗着这个四女子?如今贵妃被遣返,对杨家来无异于五雷轰顶。
虽然皇帝陛下手书上写的罪责是‘贵妃复忤旨’,但谁不知道真实原因是皇帝陛下吃了新任疏勒兵马使李括李将军的醋?要不为什么在年根将近的时候,陛下会把挚爱的妃子遣送回娘家?若真是夫妻俩吵闹的小口角,还不是床头吵完床尾和?(注1)左相杨钊的府中,此时已是乱作一团。杨钊、虢国夫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悉数到场,围着哭成了泪人的杨玉环踱步不止。
这半月来,她与李小将军有染的风闻传遍了京城,虽然高骠骑已经杖毙了数名嚼舌根的宫婢,却是不能止住流言的传播。内侍们窃窃私语,宫婢们引以为笑料,这件事便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三郎的耳朵里。
虽然三郎嘴上不说,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