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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恭喜诸位赢得了今日的比赛,”萧天航道,“还有几分便可稳进精英赛了呢?”
“若后面三场全部赢下,进入精英赛自是不成问题,”武珽笑答,“但若输上一场,结果便不好说,需看其他队的积分结果。”
萧天航点点头,道:“诸位打过这么多场的综武赛事,不知可有认为哪方面尚需改善的?”
“最不好的一点是,我们女子队看不到终极队的比赛,终极队也看不到我们的比赛。”武玥发言,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和燕七都在综武队,可两人竟是谁也看不到谁的比赛。
萧天航继续点头:“此点我也认为存在遗憾,赛事协会亦正就此点在进行讨论辩证,相信很快就能给出答案。”
“五分制的死亡规则能不能改成十分制或者更多啊?”有队员道,“五分也太容易丢光了,还没怎么打呢就死了,实在不够痛快,对观战的人来说也一定不会觉得精彩,打的时间长才有看头嘛,有时候一场比赛打个一刻的时间就完了,观众的屁股还没坐热呢。”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这位一看就是个好战分子。
萧天航就道:“你的提议虽说可提高比赛的精彩程度,然而若是遇到水平相近的两支队伍,比赛的过程便会更长,对于双方的体力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因此要改变失分规则,怕也是要经过长时间的琢磨和演变方能成行。”
见这位会长十分平易近人地同大家进行讨论,众人便都开始畅所欲言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一时气氛十分热烈。讨论了大半晌,萧天航便让萧宸带着大家到园子里去逛逛,逛个差不多了晚饭也就能上桌了。
于是众人移步后花园,见景致倒是不错,只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儿,武珽便问萧宸:“远逸家里有多少人口?”
“只家父家母和我。”萧宸道。
只有一家三口啊,难怪这么冷清。
“难道你是独生子?”便有人好奇地问,像他们这样的官家,谁家里没有好几个甚至十几个兄弟姐妹的啊,怎么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呢?开枝散叶可是家族大事!
“嗯,家里只我一个。”萧宸淡淡道。
众人也不好继续问,便都岔开话说起方才讨论的关于综武队的话题来。
女孩子们则更关注这园子里的风景,三三两两地或伫足或漫步着游赏,武玥悄悄一扯燕七的衣袖:“我想大解,你陪我去吧。”
燕七就跟着武玥回了前头,好半天才找着个丫鬟,问明了厕所的位置,两个人就找了去。
武玥在里面长蹲,燕七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等,忽见那边廊下站着萧天航,冲着她招了招手,便过去向他行礼:“萧大人。”
“燕小姐不必多礼。”萧天航目光落在燕七的脸上,过了好半晌方又道,“燕小姐今年一十二岁?”
“过完年就十三了。”燕七道。
“据闻令尊镇守北塞已十年有余,令堂亦跟随前往,一直未归,这期间……是谁照管小姐起居呢?”萧天航这句话问得似有些犹豫。
“是我祖母和大伯一家。”燕七如实道,却又望着萧天航,“萧大人认识晚辈家里的人?”
“前几日贵府请宴,我亦在受邀之列。”萧天航又看了燕七良久,方沉着声慢慢道,“燕小姐,令尊令堂的相貌,你大概已记不得了吧……”
第228章 家常 家常和家常。
“是记不得了,”燕七道,“我那时还小。”其实是还没有穿来。
“我……”萧天航沉吟半晌,很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我能否请问小姐一个失礼的问题?”
“您问。”燕七望着这位不苟言笑却又对她很客气的大人。
“请问小姐……小姐的胸口处,是否有一粒朱砂痣?”萧天航倍感抱歉却又有些急切地看着燕七。
“您见过小时候的我?”燕七的问题已代表了答案。
萧天航的身形似是微微一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半晌方似调整好了心绪,开口时声音里却还带了丝微哑:“见过一面……那时小姐才刚出生不过三日,家里给你行洗三礼,我也是那时才无意间看到小姐胸口有粒朱砂痣……听得收生姥姥说,胸口有朱砂,前世必是个心窍玲珑之人,因而对此颇有些印象……”
心口有朱砂,难道不是因为前世这里受过伤吗?一击毙命的伤,以至于这伤口到了今世还残留在身上。
“那您同我爹娘一定很熟了。”燕七道。
萧天航没有应声,却目不转睛地深深望着燕七的脸,良久才再次开口,声音里染着抑制不住的暖意:“这些年小姐过得可还好?”
“很好。”燕七没有回避萧天航这不加掩饰的目光,也抬眸望着他。
萧天航不由笑了笑,原以为他是天生便深锁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轻轻叹了一声:“你这看着人的眼神,像极了你爹……坦荡,沉定,还有着点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真像。”
“我爹是武将,霸道是应该的。”燕七道。
萧天航仍旧没有应这话,却还在仔细地打量燕七:“为何这么瘦?在家里不好生吃饭?”
“……”咳,这要如何解释呢……“我刚减了肥……”而且这也还没达到一个瘦子的标准吧?
萧天航摇头:“小小年纪,长身体才是首要的,到了年纪自然就瘦下去了,民以食为天,吃上是绝不能亏欠的,免得坏了胃。你每日每顿都吃些什么?”全未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过于细致过于亲近了。
“您放心,我现在都是运动减肥,每天都跑步加游泳来着,下午还参加骑射社的训练,胳膊和腿上都有肌肉了。”燕七道。
“训练可辛苦?”萧天航又微微皱了眉。
“还好,我挺喜欢的,身体强壮了才不易得病。”燕七道。
萧天航慢慢点了头:“却也是……总好过天天用药……”忽又似想到什么,“你在综武队是什么担当?”
“炮。”
“会射箭?”萧天航眸光微动,“箭法如何?”
“呃,这让我怎么回答好呢……”
“你的箭法师父是哪一位?”萧天航追问。
“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即是说你现在全靠自己在练习?”
“算是吧。”
“可再需要一位教箭法的师父?”
“呃,一徒不能拜二师啊。”
“无妨,不拜师,只做个教习。”萧天航直接拍了燕七的板儿,“教宸儿箭法的师父是我在地方任上时请来的,在当地十分有名,宸儿能在后羿盛会上夺得亚元,与这位师父的教导密不可分,此次我们上京,这位师父也一并跟了来,现下就住在府中,且我家里人口少,这府邸地方也大,我正欲动工将后园子划出一块地方来专做宸儿练箭的靶场,届时你可以到我家里来跟着这位师父学习箭法,也有场地可用——若担心不便,可叫上你的队友们一起来。”
“大人好意晚辈心领了,”燕七看着他,“晚辈每日都会在书院骑射社中练习射箭,且每日的训练量也都由教头安排好了,多练未必合适,过犹不及,还请大人见谅。”
萧天航闻言仿佛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失当,清咳了一声,放缓了语调,道:“是我所虑不周,如此便罢了。”一时望着燕七没了言语,却又似有满腔的话无从说起。
“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晚辈说?”燕七直接问他。
萧天航凝眸看着她,未曾深思,便要开口,却听见腾腾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展眼看见个小姑娘从那边跑过来,便又按下了,只和燕七道:“日后再说罢,晚饭差不多该好了,我去看看。”说着便转身走了。
武玥跑到近前,一边掸着裙子一边问燕七:“萧大人和你说啥啦?远远看着他很紧张的样子,全身都绷得笔直。”
“聊了些家常。”燕七道。
晚饭上桌前,大家见到了萧太太,眉目亲和谈吐温雅,招待着女孩子们在另一桌上用饭,左手边坐着谢霏,右手边却拉着燕七:“安安喜欢吃什么菜?甜的、酸的、糯的还是辣的?”
问过了燕七的字,立刻就叫上了。
“这些菜都爱吃。”燕七道。
“爱吃就多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萧太太不住地给燕七夹菜,武玥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萧天航一家三口都不是太好热闹的人,因此晚饭吃得也略显安静,饭后用了盏茶,众人便要告辞,萧家父子送着人往外走,萧太太却将燕七拉了住,走至一旁,从身后丫鬟手上捧着的精致小盒子里拿出一支攒簇成璎珞式花瓣的花丝菊金簪,金丝拉得又细又匀,微微一阵风便吹得这层层密密的金丝花瓣颤出一片金芒,那花心里镶着细碎的紫水晶,在灯笼的光下闪烁着梦幻又安静的光。
“我同安安有眼缘儿,这簪子便权当是见面礼,莫要嫌弃才好。”萧太太温笑着道。
“这个太贵重了,晚辈不能收。”燕七道。
“长者赐,莫敢辞,”萧太太笑着佯嗔,“我看配你这裙儿恰恰好,你若心中不安,多登几次门、与我作作伴便是,我才来这京中不久,人生地不熟,很希望能与安安成为忘年交。”
“那晚辈就收下了,”燕七也干脆,“我也没有什么能回赠您的,改日请您去西市吃鼎煮羊。”
“好。”萧太太笑着轻轻抚了抚燕七的头顶。
回得燕府,燕七先回房沐浴,待头发干了个差不多才简单绾起来,一个人去了半缘居。
燕子恪尚未回府,燕七就在廊下站着逗水仙,水仙才刚吃饱喝足,正觉快活,扑扇着翅膀飞下来,立在燕七肩头,歪着头鬼鬼祟祟地瞅着她:“安安?”
“嗳,水仙。”
“唉,安安。”
“你啥时候学会叹气啦?有什么发愁的事啊?”
“唉……”
“别叹啦,我心都酸啦。”
“安安啊。”
“嗯,你说。”
水仙不说话,却暗挫挫地把毛茸茸的脑袋慢慢凑过来,轻轻贴在燕七的脸上。
一人一鸟相依偎着立在深秋的晚风里,直到夜色黑得掩盖住了满园的萧瑟,远远地亮起一点晶光,徐徐地向着这厢飘过来,及至近了才见这人一手挑着琉璃灯笼一手拎着坛子酒,一枝倒在后面空着手。
“等了多久?”一行说一行跨上阶来,在燕七脸上看了看。
“刚来。”燕七扛着水仙跟着燕子恪进了屋。
“晚饭吃了什么?”燕子恪将酒坛放在桌上,三枝用盆打了清水进来,放到脸盆架子上,便同一枝一起退出去了。
“萧大人今天请客,把整支综武队都拉去了。”燕七扛着水仙站在旁边围观燕子恪洗手。
袖管卷到肘部,露出两截瘦且结实的小臂,十根修长如竹节的手指总是有着股子清癯伶仃的味道。
这洗手架子是取的天然一段梅枝刷了乌漆做的,上头分出两根丫杈来,一根用来搭擦脸擦手的巾子,一根掏空个窝儿出来,专放香胰子。胰子是青竹味的,香气熟且清,十根手指交错着穿梭在碧青色的泡沫里,便成了刨去皮的细白的笋尖,清水一冲,凉湃笋便能吃了。
“萧天航?”燕子恪似乎并未惊讶,擦了手也不落下袖子,就这么光着胳膊坐到了桌边去,揭开酒坛的泥封给自己倒了碗酒,活像个酒馆跑堂的,“尝尝?”邀请未成年人一起喝酒,至于萧天航为什么要请综武队去家里吃饭,似乎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