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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卿湄伤好以后,行动过于奇怪。所以钟二伯在不暴露自己行踪的前提下,每每喜欢跟随着卿湄的脚步,随时随地的保护。
但没想到他的一路尾随,却看见自己喜欢的大小姐卿湄同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黑布的男人见面了。
山林里,瑟瑟秋风吹落一地的落红。
祁真冰冷着嗓音,斜望了她一眼:“本王以为你不敢来了?”
“三殿下的邀请,我卿湄怎感失约?”祁真把眼睛递过去的时候,其实是十分诧异的。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料到,这个丑陋的中年女人竟然有一天会揭下套头的黑色网纱,露出自己这不堪直视的面容。
“看来,这一次返回候府,你真的过得不错?”祁真讽刺了一声儿,“就连这从不视人的脾性也得到了改变?”
卿湄漠然地冷了他一声:“三殿下,有事就直言吧,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正好!”他扑腾了一下袖子上的杂草,背手冷冷地走过来,“有一个特别的消息,本王想要告诉你!”
“又要做什么,你便直说吧?”卿湄目光现出锐利的锋芒,“据我了解,殿下嘴里边从没有好事儿。”
“你的夫君剑平……”他邪魅一笑,嘴唇在卿湄的耳朵前一挑。于是将起灵报告给他的一事儿完完全全、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卿湄。
卿湄仓皇后退,手臂哆嗦地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你……你胡说,他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儿?”
“你以为本王手底下的人就那么弱!”祁真继续冷冷一笑,“以前他可以成为临尸门走狗,去刺杀卿羽将军,为什么现在不会。难道在大小姐的心中,这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儿么?”
卿湄惊诧地问:“你……你在胡说,他……他不可能又要去做这种畜牲不如的事儿。”
“为何不做?”祁真淡然,“可以使他成为林耀甫真正的心腹,可以使他变成所有杀手里边儿的老大。还可以……彻底地报复那位曾经侮辱过他的老侯爷。这……不正是他想要做的么?”
“你……”卿湄想要哭诉,却冷不丁颓在了地上。身后丛林里看地卿湄如此表情的钟二伯,神情略有恍惚。
但他没有就此暴露。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小姐卿湄原来一直同陌生男人有来往。从那男人本王一称上,钟二伯知道,最起码也是一位皇子。
刚诧异这事儿?就忽然看到卿湄嚷起来:“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个?”
“因为这样可爱的消息,貌似对你们这种人十分管用!”说完以后,他哈哈大笑,神采飞扬。
卿湄伸出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三殿下,你……”她面色忽然惨白暗淡。
祁真回首,盯着拽住自己袖子的卿湄,语气一冷,忽然蹲下,目光与之对视:“卿湄,其实本王真的很想帮你,但是本王总不能白白帮你吧……”
卿湄眼中含着杀气:“滚开!”
听到这两个字时,三皇子祁真立马就站了起来。他挥挥衣袖,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那高大的背影,一会儿便隐在了杂草中,慢慢地,再也看不见了。
卿湄双手捂着脸颊,痛哭不止。她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手足无措的迷茫。当然还有一丝隐约的畏惧。
她哭了很久,蹲在地上,手掌因为紧紧地拽着杂草,割了好几条口子。一会儿,便滴出血来。
钟二伯想要安抚她,但他并没有现身,仍旧一路尾随,看着她回到忠勇候府。
一个人坐在在房间的凳子上呆了许久。
不一会儿,她就擦掉眼泪,去了忠勇候的书房。
“爹,您睡了么?”她团拳磕在书房的门上。
屋中听见动静的忠勇候,忙放了书本,向一旁伺候的神医传亦使了一个眼神。
神医传亦开门,身子往前一躬:“大小姐!”
卿湄微微拱身,也行了行礼。
“湄儿啊,快,快坐到爹的旁边来!”老侯爷嘟着嘴巴,手臂微微一抬。
卿湄笑着坐过去,平和地抱着忠勇候道:“爹,您的腿疼病好些了么?”
忠勇候安慰她:“好多了,传亦说过不了多久,就能像你侄女一样舞刀弄枪了?”他也打量起卿湄的脸来,“湄儿呢,你身子好些没有。”
“爹放心,传亦的医术这么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卿湄握着忠勇候的手,轻轻地放在脸庞上,“爹,都怪女儿不孝,以前没有常伴左右,好好地伺候伺候你!”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忠勇候反手握着卿湄。面上难得的平静随和。
也许此刻,年迈的他再也经不起折腾,也不想因为什么名誉等一切外在的东西去折磨自己的女儿。以前的他,太固执,错得也太离谱。所以现在的他只希望一家能够和和睦睦,幸福美满。没有祸事,没有危险,就那么平平淡淡地陪着他走完最后的路。
这种淡然是每个上了年纪的人才会陡然明白的一个真理。
“湄儿,二伯这些年对你不离不弃。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忠勇候慈祥地想为钟二伯和自己的女儿拉一道红线。
“爹……”卿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二伯这些年对女儿真的很好,他是一个好男人。但是……”停了一瞬,忽而抬头,泪眼婆娑,“女儿不想拖累他!”
“既然如此,此事儿就由你自己做主吧!”忠勇候拍了拍卿湄的手背,“爹只想告诉你,这辈子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否则再想挽回,就没有机会了!”
卿湄听从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忠勇候和自己这个女儿聊了很久的话。大概三更的时候,才渐渐睡去。
翌日上午。
皇城门口。
一匹马车赫然停在面前。
刚刚走出御道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便一眼望到了这陌生马车。
马车里探出一个蒙着面纱的脑袋。
“姑姑?”李诗语心下嘀咕。
“羽儿,过来?”卿湄向李诗语招了招手。
“姑姑,你怎么来了?”
“还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卿湄问道。
李诗语摇头:“不知道。”
卿湄生气地责了李诗语一声儿:“我的好侄女儿,你怎么把姑姑的生辰给忘了。”
“啊!”李诗语尴尬地咧嘴笑笑,“姑姑,对不起啊,我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那……那羽儿就祝姑姑你生日快乐!”她笑着道,“一会儿我就准备好生日大礼回家去给你庆祝!”
卿湄摇了摇头。
“羽儿。”她探出车门,紧紧地拉住李诗语的手,声音有些局部不安,“姑姑……不想要什么大礼,只想今晚上同你在一起说说话!”
“今晚上?”李诗语难耐。
“难道羽儿舍不得莫大将军分开?”
李诗语连忙晃手:“不,不是,你千万别多想。既然这样,那姑姑稍等片刻,我去同阿璃说说。”
“那好,姑姑等你!”卿湄笑着点了点头。
近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李诗语难掩激动地说:“阿璃,今天是个好日子?”
莫璃大将军听这话有些发笑。
“什么好日子?”
“姑姑的生辰!”李诗语挺直腰杆道,“所以你赶紧到天下第一酥,买一个大的生日蛋糕回来。再替我准备一点儿生日礼物。然后,你就先在天下第一酥等我,我同姑姑说完了话,就回去找你。”
李诗语当得知今日是卿湄的生日以后,脑中就立马闪现了许多浪漫的想法。她甚至还想着,趁着这个大好的日子让自己的姑姑卿湄重新嫁给爱她呵护她守候她的钟二伯。
李诗语觉得钟二伯这样的男人很有担当。只要卿湄愿意嫁给她,一定会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钟二伯是个好男人。
她和莫璃大将军一致认为的观点。
但令人惋惜的是,这一次的生日注定过得非比寻常。
前一天,剑平便暗下派人将书信送到了李诗语的手中。
看完书信的李诗语一脸深沉,心思也有些沉重。
说起来,她以前也被人害过。按姑姑卿湄的话讲,她是遇到了云溪村善良的方翎姑娘,才得以脱身。那么很奇怪地是,这一次怎么又有人塞给自己纸条。
上面说得很清楚,如若她不去的话。那么后果自负。她细细掂量了很久,决定赴约。
不过还没等到赴约,这姑姑卿湄又找到自己了。虽说她是因为脑子失忆了才不知道卿湄的生辰,但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至少于她而言,作为方翎的另一种存在。任何一件有关亲人的小事儿,她都得仔仔细细地打听清楚。
这才不负方翎姑娘给予的生命。
想到这里,李诗语就冷笑了一下。
莫璃大将军明白她的意思,便坐上了如痕牵着的凌风赶去了天下第一酥,应她的要求准备生日礼物和生日蛋糕。
回到候府的李诗语被卿湄带到了后院靠离厨房最近的屋子。因为此处离忠勇候的书房最远,是以她接下来的行动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尽量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哇,姑姑,今天你可是寿星,怎么还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李诗语看着面前一桌的美食,不禁有些震撼。
卿湄从桌子上拿出一坛子酒递到李诗语的面前,温和地笑着说:“姑姑嫁人得早,也没有给你做些好吃的,所以……想在自己的生辰给姑姑的好侄女做一顿饭,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羽儿的口味?”
这样以后每到了这一日,你总会因为这些美好的回忆想起姑姑来……
这一句话卿湄是看着李诗语说的,她在心中默默地道着。
十分心酸。
有些不舍。
李诗语伸手刚要给自己夹一块豆饼,就瞥见了走廊立着的钟二伯。
他表情凝重,瞳光却是看向卿湄所坐的房子这边的。
李诗语奔出去,一把将钟二伯给拉了进来,随后又别有用意地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姑姑卿湄的身旁。
“二伯,姑姑生辰,你怎么都不过来祝福祝福?”李诗语嚷嚷说,“难道你也同我一样失忆了么?”
卿湄嗔了李诗语一眼:“好啦,你这鬼灵精,吃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二伯从来也没问过我,怎么能知道我的生辰是何年何月呢?”
在李诗语有些尴尬的时候。钟二伯却一口回答道:“我知道!”
同时,他的目光是对上一旁卿湄的。只不过对视之间,卿湄有些内疚地转了脸。然后她开始给陪同自己过生日的李诗语和钟二伯倒酒。
李诗语望了她一眼,忽而觉得奇怪。她来来回回给自己和钟二伯倒了三杯酒了,可她一口酒都没喝。
凭她的经验,她觉得姑姑卿湄很怪。
不,是有心事儿的那种怪怪。
这种怪,一眼看不出来,多看几眼就越发熟悉。
于是李诗语想着方儿地试探。
“姑姑,既然是你生日,那侄女去把爷爷也叫过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吧!”李诗语故意大大咧咧地站起来,这样对卿湄说道。
卿湄果然猝不及防地拉住了她:“羽儿,爹身体不好,再说……喝酒也伤身。既然诸多不便,我们便不必叫他了!”
从这一句话上,李诗语立马就觉察出卿湄的不对劲儿了。所以她故意同她说笑摆谈,也故意拿起酒杯饮酒,只不过酒刚碰上唇的时候,便被李诗语拿袖子挡着,悉数倒光了。但是她饮了几口,还是装模作样地推倒了酒盅,说一句什么头很晕的话就趴在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