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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琬愕然之下反应过来,这人是被围堵的走投无路了,妄图挟持郑景逃出去。可怜郑景,从小娇生惯养,纵使挂了个镖头的名号,身无半寸功夫,哪里抵得住他,死死被挟制住,不能脱身。
片刻功夫,但见苏州长史段简带着衙役捕快围拢过来,喝斥道:“徐忠廷,杀人偿命,你已潜逃六年,够本了,收手吧。”
“你个庸官,我自手刃杀母仇人,至孝至烈,于礼制而言,有何不可?”那名被段简叱责的凶恶之人回道。
“于刑法而言,杀人者死刑,天经地义。”段简义正言辞。
徐忠廷反问:“朝廷正准备大赦天下,你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按照以往的标准,他是一定会被赦免的,就是吃准了这点儿,他才敢露面的,何尝想到一进苏州城就被段简给盯上了。
姜琬和顾玠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这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而是苏州长史段简刻板迂腐,认死理,非要把人抓回来就地正法,这才引发这场追捕。
“段长史,陛下倡导‘省刑罚’、‘修其孝悌忠信’,你这做法,是否与朝廷背道而驰了?”顾玠道。
听到声音,徐忠廷看向二人,眸光之中闪出一抹微弱的善意。忽然,姜琬发现,这人的眼神,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见过。
“哼。”段简看向姜琬:“徐忠廷杀人,与国法背道而驰,不在‘省刑罚’的范围之内。你说呢,姜公子?”
“情有可原,罪无可恕。”姜琬谦谦道,却让听到的人不禁打了寒颤。
尤其是郑景,他不清楚姜琬为何要抛出这句话,置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于死地,难道真就是为了所谓的狗屁正义?
顾玠也极其不解,心疼地望着郑景,心中祈祷那人不要失控。他发现郑景的头上冷汗淋漓,喉间渗出血丝,那人已经失控了。
段简眉头一松,好似找到了知己一般,转向徐忠廷,“情有可原,罪无可恕,放开你手上的人,不可再造次。”
“哈哈哈,那我就找个黄泉路上的伴儿吧。”
说着,他的手腕往下一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段简身后的衙役一支飞镖打过来,将将好掠过徐忠廷手里的刀刃,把那短刀打飞出去。
趁他惊愕之际,姜琬从后面扑过去,摁住郑景的肩膀往下一蹲,朝旁边的草丛滚去。
徐忠廷抓了个空,被段简的衙役冲上去,围了个结结实实,不多久,就束手就擒。
“多谢姜公子。”段简拱手,臭着脸对郑景道:“郑公子,你以为本官放了他,你就能全身而退?他既挟持了你,一旦走出苏州,你还有命?”
这种亡命之徒,杀个人如切萝卜,今日不抓住他,到头来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这才是段简不惜一切功夫要抓捕他归案的主要原因之一。
方才郑景投向他的怨恨的眼神,让人非常不爽。
郑景汗颜,道:“在下方才明白过来,多谢段长史救命之恩。”他最近很背,十里长亭去送个人都能被劫持,大概是“坑”顾玠的报应?
“把人带走。”段简没那么多废话,十分干脆地道。
姜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段长史,借一步说话?”
段间微愣,和他朝前走了一步:“姜公子请讲。
“在下以为,杀了这人,给他隆重修个坟墓,撰写墓志铭,着重表彰他的至孝,可能方便段长史给朝廷一个交待。”姜琬道。
段简先是吃惊,接着大笑:“后生可畏啊,哈哈哈。”
徐忠廷六年前手刃杀母仇人,天下皆知,纷纷向朝廷请求赦免死罪,只有他不干,一心要将此人抓捕回来正法,这样明着和朝廷对着干,能有什么好下场。
姜琬给他出的这个法子,既能杀了徐忠廷,又能替朝廷邀买人心,一举两得,可谓妙计。
“此人狡猾,段长史小心。”姜琬道。
“你认识他?”段简大愕。
徐忠廷自从六年前在苏州杀了人之后就没露过面,想那个时候,姜琬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吧,怎么可能知道。
“……方才,看出来的。”姜琬眼神躲闪,有些敷衍地道。
前年清明,他去大邑县祭祖的时候,被姜延带去烟花柳巷,当时的暗窑子中,有个帮老鸨拉人的恶徒,虽然当时只有一瞥,但姜琬的记性绝佳……没错,就是这人。
可见他在逃亡的这六年间,并没有做什么好事,就冲这个,姜琬就有理由站在段简的立场上,支持他抓捕徐忠廷归案。
“姜公子擅于见微知著,非常难得,来日前程锦绣前程可期矣。”段简拂着黑须,欣然道:“我提前预祝姜公子明年乡试得中,呵呵呵,日后一同为官,相互切磋的地方还多着呢。”
小小年纪思虑之周全他所不能及,此人有宰相之器啊。他在心中叹道。
“段长史吉言,姜琬谢了。”说完,二人又寒暄几句,这才道别。
*
“顾兄。”经此一场虚惊,郑景说话都没了底气:“你稍候,我去家中唤上几名镖师来。”
从苏州到金陵,没人保护,他不敢走了。
“郑兄。”顾玠粲然笑道:“我一人走就行,你留在苏州吧,不用去金陵虚跑一趟。”
“我这不是要与你赔罪吗?”郑景不大好意思地道。
东阳郡主的事儿,他始终不能释怀。
顾玠:“你说的对,即便没有东阳郡主,也会是其他公主、郡主,只是来的早晚罢了。其他不提,若论家世和相貌,这事儿,还是我高攀她了,要你赔什么罪。”
“回去吧。”他拍了一把郑景的肩膀,叮嘱道。
郑景:“一路保重。”
姜琬没说话,仅和他挥手道别。
马蹄飞扬,人影渐渐没入远方。
“姜琬,我一直以为顾玠比你厉害,想不到你是深藏不露的人。”送别回去的路上,郑景别有深意地道。
姜琬瞧了他一眼,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放在鼻子下面嗅着:“多谢恭维。”
郑景眯起眼角:“上次姜公子去找我,说喜欢‘屈居下位’之人,我就听出些许不同,今日一见,果然是强势之人。”
第49章 琐事
姜琬:“你一再提醒我‘喜欢在上位’; 什么意思?”
这人,刚刚虎口脱险; 竟还能开的起来玩笑,心肺何在。
“只是对你很好奇。”郑景大言不惭地道:“一年前还是苏州城里有名的纨绔; 男女通吃的姜家二公子,忽然脱胎换骨,俨然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呵呵,挨了一顿打,醍醐灌顶; 浪子回头,不行吗。”姜琬不想理他。
郑景凑近了他,道:“行,怎么不行; 我承望你发达呢,以后兄弟就靠你镖行天下了。”
“郑兄过谦。”姜琬惜字如金。
郑景不想扯了,拱手和他告辞:“今日心情沉痛,缓一缓,我再找你喝酒吧。”
姜琬:“……”
没看出来; 完全没看出来你心情不好在哪里。
分开后; 各自回了家中。
顾玠一走; 姜琬居住的厢房空荡荡的; 有些寂寥。
他喟然低叹一声; 进入书房; 温书练字。
“二爷。”半夜,采苹在外面抵挡不住困意,隔着门帘轻唤。
姜琬搁下笔,抬头:“几点……不是,几更天了?”
“二更末了。”采苹道:“二爷明日要去学堂念书,老太太让我提醒着早些休息。”
姜琬此刻正精神好,起身抻了抻身体:“采苹,顾表哥走了,梨香怎么还不回去服侍老太太?我这里只你一个就够用了。”
“二爷不喜欢她?”采苹忽然面露喜色,没来由地娇羞道。
显然,她想多了。
姜琬:“……她本来就是老太太那边的人。”他对丫鬟,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所谓的喜欢与不喜欢之分。
他不是要赶走梨香方便与采苹那个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这里没什么事情,放着两个丫头做什么。
采苹不敢多言,“二爷说的是。”
她明日,去姜母那儿提醒提醒吧。
“对了,采苹,以后,你怎么打算的?”姜琬忽然想起来,她的年龄不小了。
在古代,是婚配的年纪了。
采苹听了他的话往前走了两步,在姜琬身边跪下,泫然欲泣:“采苹这辈子就跟着二爷,二爷怎么打算的,采苹就怎么做,一辈子服侍二爷。”
姜琬皱了下眉目:“不妨跟你说明白罢,我是不打算纳妾的。”
“二爷,哪怕没有名分,采苹也不在乎。”她出去能去哪儿呢,就算赎身回到家中,又能嫁给谁呢,在大户人家男子房中放过几年,谁会信她是清白之身,给人做妾都被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琬想到她的处境,有点难过:“我是说,如果你执意不走,以后,或许就只能在府中呆上一辈子了。”到时候他牵线,嫁给府中的小厮也不是不行,只是怕人家觉着委屈,毕竟他看着,采苹还是颇美貌的。
采苹赶紧磕头:“采苹愿意。”
只要不赶她走,什么都成。给姜琬做姨娘什么的,她都不奢望了,只求能留下来。
“嗯。”姜琬点点头:“大太太那边,没有再为难你们吧?”
“没有,没有。”自从那次之后,她和梨香,安安分分的,见着林氏都绕道走,再不敢起这样那样的心了。
“那就好。”家和万事兴。
“二爷。”采苹对姜琬,从前是哄着,现在又惧又怕:“我服侍您安歇吧。”
姜琬摆摆手:“你自去睡吧,我还要想些事情。”
夜深了,他还想跟自己待会儿,这是上辈子熬夜的后遗症,重来一回,还是时不时要发作一下。
其实也没想什么,单纯的熬着,到了更晚一些,他才挪到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次日,学堂复课,他早早起来,备好书本,出门上课去了。
走到州学门口,忽然看见秦真蔫头耷脑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不知在发什么愣。
“秦兄。”姜琬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真转过头来,苦着脸:“姜琬,我,我……”他一脸“我”了几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琬微讶:“出什么事儿了?”
“我不想念书了,日复一日耗在这里,无用。”秦真痛苦地道。
每次上课,他的大脑都是空白的,为了逃课,想尽理由和办法,真是累死人了。
“你的《六韬》背会了吗?”姜琬问他,语气略老成。
秦真懊恼地摇摇头:“你给我读的,我都能记住,自己看的,一个字儿都记不住。”
姜琬:“……”
“夫子讲的都是考科举的学问,又不是考武举的,我爹每年给学堂捐五十两银子,我来这里浑浑噩噩度日,着实划不来的。”秦真又道。
姜琬:“……”
早该这么合计合计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退学。”秦真拉着姜琬的胳膊,“然后聘个先生,专门为我读《六韬》、《孙子兵法》,你看如何?”
八股文章,诗词歌赋,他着实做不来。
“我就的行。就是你父亲,能同意吗?”姜琬狐疑地道。
儿子半路退学,那也太没面子了。
“我就是为这个犯难,姜琬,放学之后,你能不能去下我家。”秦真压低了声音道:“跟我爹说说。”
“……”这叫什么事儿。
姜琬左右为难,半天没说话。
秦真学不进去,那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