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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是个安慰罢了,若昭城公主继续打算和他过不去,怕怎么也要把人给挖出来的。
亦或他太过谨慎,昭城公主早忘记他是谁了,正盯着下一个目标也未必。
“是,公子。”青升乖觉地退下了。
姜琬看了会儿书,外头有人来叩门:“姜琬姜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听着是陌生口语,他没说话,凝神捕捉着外头的动静。
“姜公子可能不在这里,咱们把请贴放到掌柜那里吧。”有人低声道。
原来是来送请帖的人。
姜琬松了口气,开门出声:“抱歉,在下方才一时走神,没听到两位大哥说话,惭愧。”
“恭贺姜公子。”两人拱手揖了揖,送上曲江宴会的请帖。
待看清他不过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眼中的羡慕之意油然而生。
姜琬掏出赏钱,每人给了一把,把人送下楼去。
***
皇帝裴秀风雅,每逢春闱之年都会在曲江边上大宴恩科进士,并在曲水流觞中问诗对句,若有他听着中意的,便在来日的殿试中指这人个三甲也说不准。
姜琬捏着帖子,不由得想到了顾玠。
若是没东阳郡主那场变故,他一定会在这次曲江宴会上大展风华的吧。
那么个人,可惜了。
“公子,胡公子来了。”外面脚步一动,就听见青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
姜琬知道是胡安玉到了,把请帖揣进怀中,迎了出来。
“恭喜姜兄啊,恭喜恭喜。”胡安玉一脸喜色:“从此我在朝中又多了一颗大树,呵呵呵。”
姜琬瞧了瞧自己的身板:“长至茁壮还需时日。”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胡安玉又笑,墨眸弯如月。
“我找你来是要打个秋风。”姜琬不绕圈子,直接道。
也不算打秋风罢,他去年临走时候在胡安玉这里放了五百两银票,连本带利的,盘算一下也不算少的。
胡安玉那样精明的人,怕是一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伸手从怀里掏出二百两来:“这是姜公子放在我那里的母鸡下的鸡蛋和小鸡,请公子收好了。”
姜琬没客气,接过来搁进袖中,叹道:“再往后,怕不能和打秋风了。”
若此次入了仕,要和商人做君子之交,当然不能从胡安玉这里拿钱了,尽管这钱是他自己的,所以姜琬的意思是把本钱拿回来,谁知胡安玉没明白,只给了他两百两的利息。
“姜兄这是何意?”胡安玉的笑意僵了几分:“和我这个沾满铜臭味儿的奸商画个楚河汉界?”
姜琬:“……”
楚河汉界个头啊。
他只是……要谨慎点而已。
对,谨慎点而已。
“就算有楚河汉界,我对胡兄,也是个肯过河的卒子。”姜琬笑着说了句,拉住他的袖子:“你坐,其实我也不大用得到银票,你知道,我有个表兄,牵扯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不慎入了乐籍,我是想着,能不能花钱把人从乐籍捞出来……”
胡安玉面色一变:“你说的可是顾公子?”
顾玠之名,他有所耳闻。
姜琬点点头。
“大抵难了。”胡安玉比他还持重:“你若要为顾公子寻出路,难免弄出动静来,万一再被昭城公主盯上,你的前程可就没那么顺了。”
听说昭城公主新近迷上什么萧郎,正追着那人不放,所以才让姜琬喘了口气。可毕竟没得到的总要惦记着,保不定那边凉了就想着尝尝这个了。
这是提醒姜琬低调点儿,再低调点儿的意思。
等曲江宴会一过,新科进士入了翰林,昭城公主再怎么狠,对翰林士子下手还是要顾忌皇帝和太子的吧。
顾玠在太子府中委屈个半年一个月的,不算什么,急不得。
“你说的有理,是我太心急了。”姜琬赧然道。
是啊,现在不是捞顾玠的时候。
他真是疯了,脑残地冒出这么个打算。
“还有,若真是要救顾玠的话,你那点儿银子,差的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胡安玉轻笑。
姜琬失笑:“那倒是。”
是他一是头脑发热了。
胡安玉吃了口茶:“你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姜琬开口:“你和御林军下级军官那边,可有生意上的往来?”
做布匹生意的,应该人脉很广的吧。
胡安玉蹙眉:“你这又是要找人吗?”
姜琬苦笑:“一个兄弟。大考前来信说要去戍守边关,想见他一面。”
秦真那孩子不知哪根筋抽抽错了,半个月前来信说他自愿报名到大漠边关去戍守,让姜琬考完了想个办法和他见面喝杯离别酒。
还说什么想要“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之类的,也不这么酸的词儿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像那小子性格的说。
第83章 奸商
胡安玉应下:“等我的信儿。”
盘踞京城经商若干年; 这个事儿还是可以办到的。
又两日后; 曲江宴会的前一天,胡府来人; 把姜琬请去了。
到了胡府; 先见着路青荷,姜琬不知该说什么; 只问了句:“路姑娘好。”
胡家人丁单薄,胡安玉的妹妹胡小婧非要留下她来陪自己,于是路青荷就在胡府住下了。
“听闻公子高中,我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路青荷比之前强些,总算看着他没有哭哭啼啼的。
姜琬抬袖施礼:“多谢姑娘记挂。”
眼见着路青荷又要说些抒情的话,秦真和胡安玉从对面走了出来; 都掩口笑道:“唉哟; 来的不是时候。”
姜琬老脸一赧:“秦兄,胡兄。”
胡安玉神色复杂地看了路青荷一眼:“我等要去后园饮酒,路姑娘有事?”
路青荷垂眸:“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听说故人来了,忍不住出来一见。”
“承蒙姑娘厚爱; 在下实不敢当。”姜琬的舌头都打弯了; 找不到可说的话。
这姑娘; 真是一根筋啊。
不是他自恋; 而是胡安玉转达过三两次; 说路青荷一直在等着姜琬纳她为妾。还说等不到进姜家的门; 她就终身不嫁了。
……
弄的姜琬一想到她就头疼的不得了。
好在秦真一揽他的肩头:“走走走; 和女人磨叽什么,哥们儿喝酒去。”
干脆把姜琬从路青荷面前给推走了。
胡安玉快步跟上来:“人家姑娘一腔痴情,你不给个说法,听说宗家小姐大家闺秀出身,定不会为你纳个妾就吃醋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放大声音,估计连站在后面的路青荷都听到了。
姜琬:“……”
头疼,十分头疼。
“胡兄你有所不知,路姑娘是我们柳大哥的干女儿,也算我们的干侄女,琬哥儿要有这种心思,他的圣贤书可算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秦真嘻笑着道。
胡安玉用扇子一拍掌心:“原来是这个说法。”
姜琬觉得他的眼睛亮的不一般。
姜琬:“……”
在路青荷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言行举动给过她这种希望,可翻来覆去地想,除了三年前那件至今不愿意提起的破事,他还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
“姜兄不必烦恼,让舍妹多劝导她一二,再让家母留意着给她找个好人家,或许日后就不打你的主意了。”胡安玉这小子天生的操心命,就这么把麻烦给拦下来了。
姜琬自然求之不得,拱手谢过他。
三人一道在后园亭中落座,只等酒菜摆上来,就开始这顿送别宴。
天边云霞蔚蔚。
对着秦真,姜琬还真涌不起啥送别的伤感来,正色问:“秦兄为何忽然想去边塞?”
秦真:“男儿当征战疆场,建功立业。”
正气凛凛。
姜琬:“……”
想不到秦纨绔这么有觉悟。
胡安玉在一旁但笑不语,只顾着给他们斟酒、布菜。
“酸了酸了,我只是不想比你差太多。”秦真拍拍胸口,很有志气的样子。
“秦将军太看得起我了。”姜琬苦笑。
“哈哈哈哈……”秦真被他这句话逗的大笑,舔着脸道:“真有那么一日,我请你做军师。”
姜琬:“那我就等着了,秦将军。”
胡安玉一口茶水差点儿呛出来,憋的玉面通红,双肩抖个不止。
姜琬:“……”
你们的笑点还真低。
酒到半酣。
秦真拍了拍姜琬的肩膀:“好兄弟……”
“嗯?”姜琬抬了下眼皮。
这小子手劲大,拍的他肩旁一木,险些有些承受不住。
秦真结巴白天,才说了句完整话:“别急着把如玉嫁人。”
姜琬:“……”
他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我知道你会把她从太子府弄出来。”秦真又灌了一杯酒,目光直视着他道。
姜琬:“……”
听这意思,秦准大将军这是看上姜如玉了。
所以给他写信并不是想跟姜琬道别,而是要挑明自己对如玉有那个意思。
胡安玉这才回过味儿来,嗤的一声笑了,眼神复杂。
姜琬只当他说的是醉话,并不回应,秦真也没再强求,三人就这么慢慢地喝着小酒,直到掌灯时分。
***
“姜公子,姜公子,五更天了,您今天不是要去参加闻喜宴吗?”姜琬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喊他,睁开眼一看,怔了怔,脑子里忽然冒出两个宇宙终极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
来的是胡府的仆人,“姜公子昨晚喝了几杯酒,我们公子怕你不胜酒力,就把公子留在府中过了一夜。说公子今日要去参加今科进士的宴饮,让我们下人一早来叫醒公子。”
哦,原来闻喜宴就是曲江宴,姜琬方来了几丝清明:“打扰了。”
原来是在胡府,可他实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了。
并不是他贪杯,于饮酒上,他是个很克制的人,记得到最后,秦真说要变个戏法……而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那位秦姓公子走了吗?”姜琬边起身边问。
仆人答道:“秦公子昨晚就走了。”
在姜琬的意料之中。
那小子不愿意跟他当面说告别的话,就使了个法,让他和胡安玉都睡着了,嗯,一定是这样。
哼,看不出来,还是有一二手的嘛。
不过想要成为他的姐夫……还需努力。
姜琬眯着眸:“我自去洗漱就行,别吵到胡公子。”
“我们公子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客厅等着送姜公子过去。”仆人道:“我们公子还请人为姜公子裁了一身新衣,用了咱们胡家绸庄最新的面料和样式,姜公子穿出去后,也好给咱们带来些生意。”
姜琬:“……”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琬就差捶胸顿足戳着胡安玉的脑门骂他奸商了,可人家献了那么久的殷勤,就算他是块石头,这会也有点温度了。
见他不说话,胡府的仆人又道:“姜公子放心,我们公子说了,你们这不叫‘官商勾结’,今科有十来名试子都在咱们家订了布料。”
“你们公子说的是。”姜琬苦笑:“我要那么想,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行吧,胡记绸庄这个代言人之一,他接下了。
第84章 雁塔题名
曲江水边。
芙蓉园、慈恩寺隔岸相望; 花卉环绕; 烟水明媚。
这一日结彩悬纱,红绸挂满; 远望过去; 比春日的花朵还要扎眼,喜气的不能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