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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小杂种的命牌碎了吗?”
少年听出这声音是掌门唯一的儿子,平日里跟他兄弟相称。
“不是说过了,三个时辰前,已经几近崩碎。现在大概尸身都凉了。”
这是他敬若神明,当成半个生父的掌门。
“您可别改变主意,既然得到了这小杂种身上的秘宝,就要让他永远闭嘴。”
“为父还需要你教?这世上,最安全的自然是死人。”
……
父子俩似乎走远了,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他们后面说了什么,少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靠着冰冷的石墙,回想这些年为师门出生入死的种种,越危险越艰难的任务,他总是第一个揽下;
别人夸他天纵奇才,他很高兴,因为自己给师门长脸了;
修行过程中的种种险象环生,他一一克服后,毫不藏私地传给宗门。即使掌门的儿子冒领功劳和美名,他也大方一笑——自家兄弟计较什么?
他当成至亲的人,却在想着怎么榨干自己最后的价值,再让他心甘情愿赴死。
忽然,房内响起一声惊叫。
“这小杂种的命牌没碎!而且从卦象看,他就在……附近。”
少年撕下一片衣角,擦了擦寒光粼粼的染血长剑,提剑走了进去。
那一晚,门派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第二天嘁着笑意的黑衣少年,坐上了掌门之位。任何有异议的门人,都被他一剑腰斩。
玄门强者为尊,百年过去,当年原名君墨的少年,如今人人都须得尊称一声君祖。早已无人再提当年旧事。
君祖一直在寻自己的功德,最后终于被他在某个相邻小世界找到。
当年爱笑倔强的黑衣少年,现在依旧面带微笑,却让人感觉深不可测。他一出手,整个世界化为沼泽般的黑暗,再无光明。
金光覆盖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大狗身上,感受到君祖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凝重地开口:“倒是小看了你——不过百年,竟然已是合道极境,只差半步就能飞升。”
“半步之差,难如天堑。”君祖无奈地笑叹一声,“我数次推演天机,却总有一块残缺。我思前想后,恐怕就是因为少了你。”
到了他这个境界,自然能够蒙蔽天机,推演自己的命格。
“回来罢。”君祖微笑着对她伸出手,近乎温柔地说,“我答应你,不会再牺牲凡人去救修士。”
“你几近成神,所以修士在你眼中,也与凡人无异,皆蝼蚁尔。”
她冷眼瞧着他,“当初你会牺牲凡人,去救修士。如今你谁都不会救,这是视众生平等吗?不,这是道心已失。我只看到了虚伪的悲悯。”
在人间行走这么些年,她知道或许很多人类能理解君祖当初的做法,但她是功德本身,本心就无法苟同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观念。
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是为了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
因为拥有某些能力,强行决定别人生死,去迎合自己的是非观,还自我感动悲天悯人。这哪里是行善?分明是作恶。
她暗自叹息,君祖天纵奇才不假,然而道心已失,注定与大道无缘了。
“你走吧。”
君祖眼神渐冷,他能感应到功德的想法:“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你为何要分得这么清楚?”
“我从未要求你理解,所以当初我救你一命,你我再无瓜葛。”她淡漠地说,“你也莫要再来强求于我。”
君祖脸色微沉,看着地上渐渐苏醒的大狗,目光在金光上掠过,忽而一笑。
“你是我修出的功德,自然要为我所用,由不得你。”
君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冰冷,嘴角笑意渐深,“你再冥顽不化,我只好送你去人世轮回一遭。”
天道所生的功德,即使修出了灵智,也是无情又天真。待她转世轮回,感受人间百态,甚至亲自犯下因果,看她还能否坚持所谓的本心?
金光隐约能察觉到他的念头,顿时警惕起来,裹住大狗往后退去。
然而来不及了。
她能感觉到这片空间开始挤压变形,自己被无形的禁锢锁住,身不由己被一股吸力往前拉去。
君祖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迹,他们本是一体,如果他有生命危险,功德会被天道强行收回。
“你疯了吗?!”她又惊又怒,这人竟然不惜自燃心头血,也要抓她回去,简直是个疯子!
君祖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愉悦的笑。
就在他将将要触碰到金光时,突然半空中黑影一闪而过,瞬间暴涨,几乎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拦在她身前。
通体赤红,麟甲覆身,背生双翼,脚踩火云,一身燃烧的烈焰,将漆黑的天幕映得一片火红。
上古神兽之首,麒麟。
她望着它头顶的额角,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随手救的一条小狗,竟然会是绝迹已久的神兽。
其实千年之前,神兽不算少见,只是随着天地环境变化,灵气稀薄,神灵式微,神兽现身需要的灵气太过庞大,是以都会另辟空间沉眠。
她想不起来是在哪个世界捡到它的,当初它半个身体都被咬得破碎,恐怕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君祖神色一震,随即察觉到什么,又放松下来,轻笑一声:“明明就是强弩之末,还要现出原形,活得不耐烦了吗?”
几乎他话音一落,遮天蔽日的身影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人高的大小,孤冷凶狠的眼神死死瞪着他,发出浑厚的低吼声:“吼——”
“滚开。”君祖对它没什么兴趣,伸手就要去抓金光。
忽然手腕剧痛,麒麟咬住他半截胳膊,吐息间,飞出几个火星子,落在君祖身上,瞬间火势暴涨!
“你这畜生——”君祖震怒,手中黑色灵力涌现,化为长剑,扬手就要刺它。
麒麟凶狠地死死咬住他,吐息间仍在喷火,金光想上前护住它,被它一尾巴抽飞。
“走!”
它低沉一吼,金光飞出去的方向,凭空开辟出一道空间缝隙。
空间传送,麒麟一族的天赋。
君祖顿时暴怒,一剑狠狠把它捅了个对穿,甩手扔开。
空间缝隙闭合极快。
最后一刹那,她没有去看飞向这边的君祖,定定望着从空中落下的火红麒麟,宛如一颗坠落的流星,那双向来孤傲的眼睛看着她,竟然流露出人性化的温柔。
缝隙闭合,它也放心闭上了眼。
……
最后她还是被君祖抓了回去。
这样一个冷心冷情不要命又实力强大的疯子,想找什么,上天入地也跑不掉。
她被囚禁在锁灵的笼子里,冷眼看着他为了飞升做准备。
飞升雷劫那一日,全球异象频出,仿佛世界末日。
他这些年专横独断,视人命如草荠,四十九道天雷降到一半,就有大大小小近百家门派现身偷袭。
修炼之人都知道雷劫的凶险恐怖,好不容易等来这一日,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
君祖神魂都被劈得震荡,杀他们依然轻而易举,几息之间,地上躺满尸体,鲜血浸透草地。
当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他放出金光,准备炼化它。
她一动不动,丝毫不反抗,却在天雷落下的一瞬间,冲入他的灵府自爆。
君祖似乎并不惊讶,分出灵力去拖住她,这时心口一痛,长剑从他前胸穿透而过,他阴鸷转头,看见君家的大长老,也是一位炼虚合道境界的老人,神色平静地抽回长剑。
不等他出手,大长老率先自爆元神。
合道境界的自爆,几乎毁天灭地,拖着他同归于尽。
前有天雷,后有自爆。
君祖九死一生,肉身尽毁,只有元神侥幸逃脱。
他狠狠攥着已经被炸得粉碎,只剩一丝神识的金光碎片,回到君家大开杀戒,最后给那些瑟瑟发抖的小辈留下一句“我会回来的”,从此再无音信。
君祖养伤沉睡了百年之久。
等他再醒来时,正好君家有一对夫妻结合。玄门中人很难留下血脉,这两人的子嗣生来犯了五弊三缺。
君祖看着自爆后再无灵智的金光碎片,微微一笑。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君雅的心性资质完全符合他的预期,因了当初金光只剩碎片,相当于先天不足,这孩子天生七情六欲淡薄。
本想让楚悠这颗棋子作为压垮她底线的一根稻草,却没想到物极必反,君雅竟然一心求死,任由因果业障缠身,即使是君祖也回天乏力,只能想办法给她换个壳子。
明明是他修出的功德,生出灵智,却不认可他的道。
那便让她轮回转世走一遭,亲自体验这世间是否能够黑白分明,令她心悦诚服。
君祖强行打开空间缝隙时,被什么东西偷袭,掐错节点,竟然比君雅早了十几年来到这个世界,又因为受重伤,只能沉睡蛰伏在凡人身上。
等他感应到君雅出现这个世界时,她已经第一天就跟那畜生打了照面。
麒麟一族的天赋就是空间能力,君祖可以肯定,当初偷袭自己的,绝对是那头命硬的畜生。只是他看起来似乎也受了伤,记忆全失。
他伤重未愈,这个世界又有一股奇怪的规则之力,像是围绕着一男一女两个凡人运转,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暗处观察。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君雅竟然会喜欢上凡人的生活。
他能感应到,她心中不再只有修炼和证道,开始有了许多凡人的情绪。她会愉悦,会难过,会愤怒,会郁闷,再也不是从前那样一潭死水。
不能断绝七情六欲,如何证道?
君祖对她失望至极,君雅的修为跟他挂钩,原本想把她培养到合道极境,用来炼化当他冲击飞升的踏脚石,可眼下她的表现,让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
君雅在那些生魂碎片中,全都想了起来。
她怔怔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原野:“是你。”
“怎么了?”原野微微皱眉,挡在她额头前的手背放下来,仔细观察她没受伤,神情也正常,心里才松了口气。
目光看向君祖,语气沉肃地说:“我不管你什么来头,不要妄想对她不利。”
君祖即使伤重未愈,也有合道境界的实力,嘴角挂着笑,眼神冰冷至极:“差点忘了,当初偷袭我的账,还没跟你算。”
忘是不可能忘的,只是没想到原野竟敢挑衅自己,原本想留到最后再收拾。
当初他现出原形,君祖都没当回事,何况现在他失忆了只是一介凡人。
原野毫不犹豫,神色冷硬地上前一步,“你可以试试看。”
君祖似笑非笑,没有动作。
然而在场的玄门中人,都看见原野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把灵力凝结的黑色长剑,正在对准他的后脑勺瞄准。
这一幕太熟悉,君雅冷下脸,周身金色剑气迎上去,却见金光直接穿过长剑,丝毫不能阻止去势。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攻击对我无效。”君祖带笑的声音响起,指尖微动,长剑对准原野刺了下去。
楼下的弟子们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又不敢出声。
君雅身影一闪,扑了上去。
楚悠死后,她就发过誓,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保护过她的人,在她面前再死一次。
然而那灵力凝成的长剑,却在碰到原野的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看得愣住。
君雅也怔了一下,她扑过去的动作来不及停住,恰好原野听见脚步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