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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氏动摇了,脸色变幻。
谢黎拦着她:“娘,你放心,他告不到我的。”
谢王氏抬头:“什么意思?”
谢老爷皱眉看着谢黎,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嘴硬道:“只要给钱,我自然不会告你。不给钱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事。”
谢黎没理会,目光巡视着,落到谢王氏的门帘上。
他走过去,狠狠一扯,扯下帘子,找准了线头的位置,蛮力将布帘撕成一片一片的,又头尾相连,练成一块长布条,回头看着谢老爷。
谢老爷:“……”
“住手,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爹,你个不孝子,离我远点!”
谢老爷看出了谢黎的想法,疯狂地向后退,看着空荡荡的门,伺机逃走。
谢黎大步上前,毫不顾忌,用长布条裹着谢老爷的两条手臂。
不过,因为手法不对,一个不慎,谢老爷挣脱了,反而往谢黎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谢黎“嘶”了一声,发狠地用力,往谢老爷身上扑上去,将他扑倒在地,摁住手,将长布条往上缠绕。
他这具身体也就十六岁,和谢老爷成年男子的体型有差距,控住谢老爷的途中,又连着挨了三五下,还是没有顺利困住他。
“小王八犊子,想绑你老子,我告诉你,没门!哈哈,看看是谁绑谁。”
这时候,一旁的谢王氏有了动静。
“老,老爷,对不住了。”
谢老爷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话语还没落地,谢王氏已经跟着扑上来,和谢黎一起摁住了他,两人合作,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谢老爷:“……”
……
两刻钟后,谢黎一瘸一拐地从谢王氏屋子里出来。
摸了摸嘴角的伤口,他露出苦笑。
没想到谢老爷四十岁的人了,常年花街留宿,彻夜不归,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偏偏他年级小,力气不足,又还没来得及修炼道术,一个人完全压不住他。
如果不是谢王氏最后关头,突破了三从四德的心理防线,帮着一起,还真的有可能被谢老爷跑了。
“少爷,你和人打架了?”
在后厨里偷摸哭了半天,絮儿实在难受,又走回前院,打算和少爷道歉。没想到看见谢黎一个人站在屋檐下,脸色青紫一片,心里大惊,叫了出来。
谢黎回头看她,不在意道:“被老爷打了几拳。”
“老爷怎么这样!”
絮儿大恼,心里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谢老爷生出埋怨——少爷好看的脸,他怎么忍心下手。
“少爷,我去找钱嫂子拿药,你等我,我给你上药。”
絮儿一溜烟跑去后厨。
谢黎:“……”
谢黎收回欲叫住她的手,掩唇轻咳一声,露出笑意。
该怎么告诉她,自己书房里面有药呢?
和钱嫂子这种下人用的药相比,谢王氏给儿子准备的药,自然是春田镇上最好的,可是念在絮儿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他还是不说了。
就这样,谢黎在絮儿的毛手毛脚下上了药,脸皮都痛红了。
他可以忍住不叫出来,脸皮却很诚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偏絮儿还没有察觉,天真无邪问:“少爷,老爷为什么要打你啊?”
谢黎不经意道:“没什么,他要拿钱出去喝花酒赌钱,我反驳了一句,他不高兴,打了我几拳走了。”
“啊?”絮儿露出震惊的目光,“少爷,你……你竟敢和老爷这样?”
天地君亲师,皇帝之下,父母为至亲,是最大的存在。絮儿就算没有上过学,也知道爹娘最大,不能反嘴,可是谢黎竟敢和老爷争执,她一方面觉得不对,一方面又觉得干得漂亮,语言混乱,说不出话。
谢黎也是知道这个默认的条例,昨天才没有和谢老爷起冲突,没想到他不知死活,犯到谢王氏的嫁妆首饰上,还把她弄哭了。
谢黎自然不肯饶他。
至于这次突发事件如何处理,他也想好了。
谢黎打算让谢老爷这个人消失一段时间,反正絮儿和钱嫂子都在后院,不知道正院发生了什么,只要他糊弄过去,谢老爷这个人消失个半个月都不会有人问。
谢老爷这个人,常年在花楼打混,不到没钱不会回来,家里都习惯了他的不见踪影。会问的也只有谢老爷的狐朋狗友,这些人更好忽悠,只要说一句谢老爷去通州游玩,他们自然相信。
“他做的不对,我自然要劝他。”
脑海中思绪万千,谢黎都没说出口,语气轻松地打算安慰絮儿,还没开口,冷不防絮儿又给他上药,痛得他“嘶”了一声,连忙干笑着推开她的手。
“可以了,不用上药。你去和钱嫂子说一声,老爷出远门了,半个月内不用准备他的饭菜。”
这个计划,需要将钱嫂子一起瞒在鼓里。
絮儿嗯了一声,不舍地放下药盒,下去传话了。
直到人没影,谢黎蹭地站起来,从脸盆架上拿了一块手巾,擦去脸上药膏,松了口气。
实在太痛了。
于是,做好晚膳的钱嫂子收到了一盒来自于少爷的药膏。
她不明所以,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谢谢少爷。”
谢黎摆手:“不用谢。絮儿应该和你说了,老爷出远门了,家里半个月不用准备他的饭菜。”
“说了。”钱嫂子圆圆的脸上露出喜色,“这下夫人有一段时间松快松快了。”
没想到连钱嫂子都看出来这一点,谢黎笑了笑,负手身后,晃晃悠悠去正院见谢王氏。
“娘,他老实点没有?”
谢王氏正在窗棂边看着首饰发呆,听到敲门的动静,吓了一跳,听出是谢黎,才松了口气:“黎哥儿吗?进来。”
谢黎推门而进:“他还老实?”
“挺老实的,而且藏在床帐后面,一般人看不见。”谢王氏指了指方位,有些不放心道,“不过,黎哥儿,我们真的要把你爹绑着?”
“娘想放了他?”
“他毕竟是你爹……”
谢黎叹气,其实捆住谢老爷,他身上挡着很大的风险。只要谢王氏一时心软,放跑了谢老爷,到时候他这个忤逆的不孝子就要下大狱。
后面他动手了,赌得就是谢王氏对自己的爱护之心。
这时候,面对心软的谢王氏,他耐下心解释:“娘,你觉得爹有良心吗?”
谢王氏愣住:“他?”
“他没有!”谢黎替谢王氏回答了,接着道,“你要是放跑了他,他第一个去衙门告我们。”
谢王氏一愣,露出苦笑。
“唔唔。”床帐后传来动静,透出一股不甘心。
谢黎皱眉,走到床帐后面,掀开屏风,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谢老爷:“你叫什么?”
“唔唔唔唔唔唔!”
谢黎声音冷漠:“我说过,你要是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扣你一天的饭菜。”
“唔唔唔唔唔唔!”谢老爷急眼了,焦急地支吾。
谢黎一顿,看着谢老爷扭捏的样子,想到什么,挑了挑眉:“你要出恭?”
“唔唔唔唔!!!”谢老爷激动得拼命点头。
谢黎露出一丝嫌弃表情:“真麻烦!”
谢老爷不说话了,脸色难看,似乎非常生气和委屈。
谢黎才不管他,拉上屏风,探头和谢王氏说话:“娘,以后少给他喝水,绳子绑着不容易松开。”
谢王氏愣愣点头:“哦,好。”
“那你先出去,我给爹帮忙。”
谢王氏倒是不嫌弃谢老爷,都二十年的夫妻了,什么没见过。不过,儿子要给老爷尽孝,她也不阻拦,答应了一声,就往外面走。
打开门,她愣住了,惊恐地失声叫道:“钱嫂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竖起耳朵偷听的钱嫂子露出一丝尴尬表情:“夫人,饭菜做好了,我来叫你们用膳。”
第120章
谢黎听到动静,皱眉放下手上的动作,转身走出去。
谢老爷见有机可趁,疯狂地发出响声,同时脑袋晃来晃去,:“唔唔唔唔唔唔。”试图引起钱嫂子的注意力,让她找人解救自己。
谢黎脚步一顿,回头警告了他一眼。
谢老爷:“……”
明明是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不显山不露水,一副好糊弄的样子,怎么突然间竟然让他都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谢老爷扁了扁嘴,忍气吞声地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动静。
屋外,钱嫂子正尴尬地和谢王氏对视:“夫人,您看着我干什么?那个,走,晚膳上桌了。”
谢黎走出来:“钱嫂子,你听到了?”
“听,听到一些。”钱嫂子脸色涨红,羞臊低下头。
偷听被主人家当场发现,也是没谁了。可是,天晓得,她一开始只是来唤夫人用晚膳,没想过偷听的,是屋里传来的声音太古怪了,她才忍不住停顿一下,结果这一下,就被夫人发现了。
钱嫂子摸了摸围裙,不自在道:“我也没听到什么东西。”
谢黎点头:“听到也无所谓。不过,钱嫂子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钱嫂子愣了愣,看着谢黎示意了一下屋里,回过神,一拍大腿,“干得漂亮!”
谢王氏一愣,糊涂了。
难道钱嫂子怕她和黎哥儿杀人灭口,不得不昧着良心夸奖?这倒是不必,钱嫂子好歹在谢家待了许多年,她视为半个亲人,再如何,也做不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大不了……多给点钱,放钱嫂子回乡去,不准她再回春田镇。
为了谢黎,谢王氏忍着难受和心痛地想着。
结果……
“我早就和夫人提过了,不能这样惯着老爷,可是夫人心软,一直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还是少爷果断,说出手就出手,一下解决了老爷的事情。”钱嫂子义愤填膺,望向谢黎,欣慰地笑道,“少爷记得将人捆牢了,好好地掰正性子。”
谢黎缓缓一笑:“好,听嫂子的话。”
谢王氏:“……”
“钱嫂,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钱嫂子一脸糊涂:“知道啊,我教少爷怎么对付老爷。”
谢王氏严肃冷酷的脸色有些崩溃,抓狂说:“老爷是黎哥儿的亲生父亲。”
钱嫂子一愣,回过神,不禁傻眼:“原来夫人不是自愿的啊。”
她以为夫人和少爷一起绑了老爷,现在看来,夫人八成是赶鸭子上架,非自发的参与了绑人一事。
钱嫂子叹口气,表情恢复正常,布满细纹的眼角泛起一点无奈,解释道:“其实绑人一事,夫人不用害怕,这是为了老爷好,我和夫人说说我的情况。”
“夫人只知道我夫君早逝,或许不太清楚他为什么早逝。想当年,我家也是当地的富庶人家,小有三十亩地,家中还有两个长工,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一直是村中人人艳羡的存在。直到夫君染上了赌钱的习性……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钱嫂子没说的太细,只暗示家破人亡都是因为夫君赌钱。
末了,她扫一眼屋里,肯定道:“老爷这个样子,早该绑在家里教一教了。”
谢黎颔首表示赞同:“钱嫂言之有理。”
钱嫂子立刻笑成一朵花:“比不上少爷,还是少爷有远见,比我狠得下心。”
两人一吹一捧,来上劲了,唯一理智的谢王氏在两人洗脑下,竟然也不觉得绑了谢老爷有什么问题。
没错,绑了才对,她本就是为了这个家好。
“好了,我们去用晚膳。”谢王氏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