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欢以为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在学校门口遇到那家阴魂不散的书店,幸福的谎言待到那日戛然而止,幻想的泡影支离破碎。
顾承欢比清欢小三岁,今年上一年级,四年级和一年级相隔了一个大花园,分布在校园两端,他们放学约好了在校门口一起回家。一天,清欢站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久等不到弟弟,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心绪不宁。
转身只见校门口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兴起的白雾遮掩了整个校园。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空寂的校园,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手中拎起的书包无力落下,清欢泪眼婆娑,望着将消失的学校取而代之的书店。
心中无力嘶吼着: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我选择在梦中死去不好吗?为什么要戳破我心中美好的谎言。
清欢看了一眼书店的名字——‘三生渡’,急忙转身往相反的方向逃跑,她拼尽全力奔跑着,绕来绕去终是原点。脚下的青石板路随着她的步伐,‘踏,踏’,脚步声在空旷无人的浓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清欢跑来跑去踏上一条泥泞的小路,她记得这条路,路的尽头一拐弯就是她的家,家门口每天都会站着一个妇人,她在等她放学回家。
我要回家!
“呼~”
不知跑了多久,清欢喘息着,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面前仍旧是那家书店,好似在嘲笑着她的悲哀。
“唔……呵呵”哭着哭着她不禁捂着脸笑出声,身体蜷缩在一起,周围渺无人烟,格外孤单。
她一梦醒来,“你叫清歌,不叫清欢,睡傻了?”
“清欢是谁?”
“你说承欢?他是你弟弟啊”
昏暗的画室内,女孩踮脚轻轻地走,不敢打扰隔窗前满身光华的男孩。
“呀,这是什么啊?”女孩指着男孩的画板。
男孩画的是一双格外苍老的手,画面写实,那双手布满沟壑和皱巴巴的死皮,细微处甚至可以看到因长年辛勤劳作厚厚的茧子。
男孩没说话,细看后画布上熟悉的逼真轮廓让女孩哽咽出声,因为这双熟悉亲切的手,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承欢是要拿着这幅画去参加比赛吗?”女孩抬头笑着,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男孩面无表情抬起头,露出那双透着阴霾格外阴郁的栗色双眸,他指了指画的署名位置,女孩顺着白皙清瘦的手指看过去,画的右下角写着娟秀的两个字:清欢。
女孩讶异地望向男孩,他指了指面前的女孩,又指了指自己,僵硬的嘴角勾了勾,好似在对人笑,却显得呆滞无比。
宋清歌+顾承欢=清欢。
女孩眼角的泪水滑过清秀的面庞,“清欢”
记忆中女孩和男孩模糊的轮廓变得格外清晰,清欢睁开眼,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滴落地面,干涸的泥土晕开一滴滴水渍。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是黑夜还是白天。
她这才想起,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黄土地上躺着的女孩,身形逐渐长开,显露出少女的轮廓。清欢侧过身望向那家诡异的书店,如同坠入梦魇。
是了,她是宋清歌而不是清欢,弟弟从小比她听话乖巧,十年前她是天真张扬的红玫瑰,而弟弟是一触即缩的含羞草。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是父母争吵不休的童年,还是喜爱赌博流连花丛在外养小三的父亲,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的母亲,重男轻女的极品亲戚。
她宋清歌的弟弟从来不曾活泼可爱。母亲因为她的牵连陷入痛苦的泥潭,为了他们两人,情知万劫不复,却宁愿泥足深陷,而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开朗温柔的女人坠入深渊,不复再见。
八岁,缠绕着荆棘的一年。那一天发生的事告诉她,从来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她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快乐,全都建立在那个女人的痛苦上,也随着那个女人离开戛然而止。
害羞的含羞草突然间自闭了起来,张扬的红玫瑰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扭曲,整天像个没事人似的唇角含笑,好像笑一笑就能给冰冷露个大窟窿的心一些温暖。
那些昏暗痛苦的曾经,埋藏在记忆深处。
宋清歌生于一个落后的小县城,那时‘家暴’还不曾引人重视,偏远的小山村,重男轻女尤其严重,封建制度遏制住人的咽喉,令人窒息。
那个记忆中温柔含笑的女人,她此生深爱的女人,因为宋清歌的出生,为人所不喜。幼时在生下她之后,道貌岸然的父亲和重男轻女的亲戚迫不及待露出了獠牙,只因为宋清歌不是一个男孩,便把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她母亲宋玲身上。
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放不下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忍受丈夫的拳脚相加,忍受公婆的恶意谩骂。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变得这样快,明明他们没结婚时那个腼腆的男人对她那么好,明明十月怀胎期间丈夫和公婆还对自己照料有加,为何瓜熟蒂落之后人的脸会变得如此快!
清歌明白,她是那所谓的父亲和爷爷奶奶牵制母亲的枷锁,因为他们知道,为了女儿那个可悲的女人永远不会离开,握着清歌的小命,如同钳制住了那个女人的软肋。
清歌记事很早,且过目不忘,曾几何时她最憎恶的便是自己过目不忘。两三岁时,她看着那个女人在幼小的她面前哭,哭诉自己的不幸,倾诉那些人多么狠心,明明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小生命刚出生时差点被那对极度重男轻女的老人亲手摔死。
自此清歌便对面前柔弱可怜的女人很是依赖,黑白分明的世界沾染上尘埃,一度养成病态的恋母情结。
她明白若不是母亲,她早就不在人世,又掐准那个保守的女人不会离开,她贪婪地汲取着那个女人的温暖。清歌心智早熟,如小幼苗般每天张开叶子懵懂渴望着,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直到母亲生下男孩情况也没有好转,清歌这时方明白原来他们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极度自私,自私自利,那群人心中只有自己。
对于弟弟顾承欢,清歌感情是复杂的。她恨,她怨,为什么那个软弱的女人没有勇气带她离开,这样就不会再出现一个人分享她为数不多的母爱。
你看,承欢,顾承欢。他们即使不爱弟弟,依旧把最好的给他。她,宋清歌,生来便是拖油瓶,父亲不爱,亲戚不疼,连父族的姓氏都不被允许冠上。她记得,清歌二字还是她那可怜、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母亲翻了一天的新华字典,最后拍板自己决定的。
所以宋清歌恨顾承欢,她恨他一出生夺得了那个女人的全部精力,恨他得到了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为数不多的笑脸。宋清歌是个心机婊,无师自通,待到顾承欢稍微长大一点儿,便会靠着自己的小心机争夺那个女人的宠爱。那个女人知道没有人疼爱她的女儿,所以她加倍对宋清歌好,为此连表面上被人‘疼宠无限’的顾承欢都薄待了几分。
八岁之前宋清歌嫉妒弟弟顾承欢,她会耍各种小心机对顾承欢恶意满满,但八岁之后一切都变了。
八岁生日那一天,宋清歌和小伙伴们约好明天再见,心情甚好地唱着跑掉的歌曲回家。打开门,只见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把鹿邑大曲的酒瓶子掷到母亲身上,瓶身裂出一道道裂纹,咕噜噜滚到她的脚下,那个男人携带着愤怒离开了,清歌眼中只剩下母亲痛苦弯下腰的身影。
多年的痛苦压抑成一个极端,不满终于到达了顶点。
宋清歌头一次想起她才八岁,无助地围着蜷缩在地的母亲哭了起来,顾承欢回到家,见到姐姐和母亲哭,他咧了咧嘴也哭了。
她求着,求着那个女人不要走,如果走要带她一起走。
那个女人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不会走,结果放学回家,却发现人去楼空。
“为什么?不是说好不走的吗?”
“说好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大骗子”
怨念,悔恨。如果她一直在家陪着她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那个女人毫无负担地走了,那个男人回来后勃然大怒,没多久便把和他不对盘的清歌赶出家门。
清歌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家门,一边大声反驳着,“我妈才没有去火葬场,你妈才去火葬场了”一边逃脱着身后男人的棍棒,等男人离开,侥幸地坐在离家不远处希望男人心有怜悯放她回家。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气急了,但她不会收回原先的话,她的母亲对她那么好,怎么能忍受别人说她顶点不好。八岁的清歌知道人去火葬场就代表死了,她情愿那个不守承诺的女人在外面好好地活着。
清歌在家门口的水泥板上坐了一晚上,她不喜自己的父亲赶出家门,守在家门口无处可去,母亲抛下了她,父亲不要她,弟弟无能为力。
漆黑的夜晚是掩盖人性罪恶的沼泽,清歌睡意朦胧间被一个醉汉捂住了口鼻,烟酒混合的恶臭味令她闻之欲呕。醉汉在她身上摸索着,清歌害怕极了,她想出声告诉身上压着的男人她身上没有钱,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等到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听见头顶的醉汉闷哼一声,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她一向讨厌的顾承欢正拿着手灯对她笑,笑容纯洁像跌落人间的天使,他叫她,“姐姐”
清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地上昏迷的男人是村里相熟的相貌,顾承欢神色沉静,眼神阴郁,一点一点搬着地上昏迷的男子,艰难地把他拉到车上,然后投到村口的枯井里。
清歌在那口井旁边玩过,后来知道里面有一潭死水,还有无数的水蛇便不去了。她跟在顾承欢屁股后面,看他冷静地抛尸,神情举止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才想起,从小到大她不仅没有喊过顾承欢弟弟,而且还时常欺负他,小时候母亲让她看着尚襁褓里的顾承欢,不懂利害的清歌怕他冷,盖上厚厚的衣服差点把他捂死。
清歌看着面前的顾承欢害怕极了,就怕他也把自己扔进井里。见他靠近,连忙后退几步,却被脚下的石子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顾承欢走上前,学着母亲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道了一句,“乖”
那时她八岁,顾承欢五岁。后来顾承欢领着她回家,她还天真的以为那个女人还会回来。而顾承欢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那个腼腆害羞的少年,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开越长越孤僻。
作者有话要说:
酝酿了很久才写出来,还是写的不好。写这一章时,哭了很久,期间一直在听杜。普蕾的《殇》,亲们可以听一下。
第127章 清欢之死
她从八岁等到十八岁,所谓的父亲视她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女孩在该需要父爱母爱的年龄没有母亲的引导,迷茫踟蹰,在黑夜里四处碰壁祈祷着,但那人还是没有回来。
本以为即便离开了父母,他们的日子依旧会过得很好很好。她畅想的未来很美好,从小到大一直是顾承欢暗地里默默照顾她,清歌虽是姐姐,但顾承欢更像是她的兄长。她想着等到大学毕业,承诺今后一定会努力尽自己的责任好好照顾弟弟,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她从未想过实现美好愿望的过程中会发生天灾人祸,天不遂人愿。那天怀揣着新的画板和颜料,她高高兴兴地踏上回家的车,走到半路,末世来了。
一切是那么措不及防,她的新生,她的希望,全都磨灭了。
末世完全发酵出人性的丑恶,她和一行人逃到一家超市,形容狼狈。可想而知,未来等待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女子的将会是什么。一切美好的愿望抵不过天灾,她想的很好,但优胜劣汰的末世哪有一个弱女子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