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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佩兰阁没多久,红花就看到了不远处过来的齐睿业。红花心头一紧,赶忙回去告诉了齐佩芜。
“小姐,老爷来了。”
“爹?”齐佩芜抓住衣角,紧张道,“他来做什么?”
大概是小时候被罚过的原因,齐佩芜一直很怕齐睿业,她一听到齐睿业往这边来,便想要去床上躺着装病。
可她双腿不能动,若想要躺下,必须要嬷嬷抱她过去,但是能抱着她的嬷嬷已经被她赶出去了。齐佩芜忙乱间,齐睿业就已经到了佩兰阁。
看到佩兰阁里乱糟糟的模样,齐睿业皱眉:“阿芜,你怎么又乱摔东西?”
齐佩芜心里更加不舒服。
看,果真不是亲生的,她摔点东西,齐睿业都心疼!齐佩芜带着几分怨气道:“这些东西家里多的是,摔了又怎么了!”
闻言,齐睿业更加不悦:“从你小时候,爹爹就教过你要爱惜东西,你到底是没听进去。”
说罢看到齐佩芜的双腿,齐睿业心里一痛,声音软了几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让外头的嬷嬷和丫鬟进来将房内收拾好,然后坐到齐佩芜身边道:“爹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告诉爹爹,你在明福寺遇到了什么事?”
“我……”齐佩芜低下头,开始想要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见楚钦的事儿是绝对不能说的,张芸秋和那个叫天机先生的神秘人更不能让齐睿业知道。但是蛇毒粉……
想到蛇毒粉,齐佩芜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哭道:“爹爹,我原本只是想要去明福寺的后山转转,可是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他给我下毒了!”
“下毒?”齐睿业目露凶光,“腾”的站起来,“是谁?他好大的胆子!齐影,去请女医来!”
外头有人答应一声,身影一闪离开了。
齐睿业又看向齐斐暄,他语气关切又担忧,带着几分心疼问:“阿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给你下的毒?下的什么毒?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对齐睿业来说,他的确不太喜欢齐佩芜这个女儿,但再怎么不喜欢,齐佩芜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更何况又是他的亲女儿……
齐佩芜出事,齐睿业也有几分心疼。他不等齐佩芜回答,便道:“暗卫说他回去的时候,看到了颖欣伯夫人,可是她?”
“不是!”齐佩芜心里有鬼,听到颖欣伯夫人几个字,就想到那天张芸秋对她说的话。齐佩芜怕齐睿业真的去姓颖欣伯府,便否认道,“不是张夫人!我……我就是凑巧遇到她,后来有人来了,将张夫人打昏过去,给我下了毒。听那个人说他给我下的毒叫蛇毒粉,是西域传来的毒药。”
“蛇毒粉?”齐睿业沉思,“西域并没有这味毒药。”
“他说……他说知道这个药的人很少!”齐佩芜生怕齐睿业不救她,连忙道,“爹,救我,我,我不想死!”
“阿芜别怕。”齐睿业道,“我会找到解药的。你认识给你下了毒的那个人吗?”
齐佩芜脱口而出:“认得!那个人是之前往我脸上抹柯页豆的人!”
“是蛮人?”齐睿业道,“近些日子京中一直没有蛮人的行踪,我原以为他们不敢入京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盘踞在京城附近!”
齐佩芜低着头不敢说话。
让齐睿业误以为蛮人害她也好,反正大齐和蛮人关系这么差,齐睿业也不可能真的查出来什么。
再说了,蛮人想要害荣国公府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荣国公可是猛将!当初没少打退蛮人,蛮人记恨荣国公,针对荣国公的子女,不是很正常的吗?
齐佩芜不说话,齐睿业道:“这件事先不要让你娘知道了,她这些日子为了你的亲事操劳,不能让她再担心了。”
齐佩芜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嘴上是答应着,可齐佩芜心里却不高兴。
女医很快就来了,她给齐佩芜把了脉,道:“五小姐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顿了顿,女医又道:“只不过,五小姐比之前虚弱了不少,而且还有些体寒。似乎是用了什么极寒的东西所致,再这样下去,怕是五小姐子嗣艰难。”
女医的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是当着齐睿业的面,不像是和谢夫人说话那么方便。但若是不说清楚又不行,所以女医只能硬着头皮说话。
齐佩芜心里清楚,所谓极寒的东西,恐怕就是之前用来治脸的玉骨膏。红花告诉过她,玉骨膏会伤根本,可她还是用了。
“可还能治?”齐睿业问。
“可以开药调养。”女医恭恭敬敬的回答。
齐睿业手握成拳,让女医去开了药,对齐佩芜说:“一会儿药来了,你可要好好吃药,吃了药身子就能大好了。”
很明显,齐睿业是将玉骨膏的问题算在了蛇毒粉上。齐佩芜也没与纠正。她道:“谢谢爹。”
齐睿业又安慰了齐佩芜几句,随后就离了佩兰阁,去查那并不存在的蛮人了。
齐佩芜坐在房里,红花很快就将将煎好的药送来,齐佩芜盯着那碗药,半晌,端起碗来走到窗边,将药倒了出去。
红花惊呼:“小姐!”
“闭嘴!”齐佩芜凶神恶煞道,“不许告诉任何人!”
红花只能答应。
*
赵先生的戏本很快就写好了。
他是专门写戏的,又有齐斐暄给他的故事大概,很快就将戏写好了。
接到戏本这一天,韩云观来叫齐斐暄,说要带她去戏班子看看。
“赵先生写的戏已经在排着了,你去看看满意不满意。”韩云观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再改。”
齐斐暄道:“我看过戏本了,倒是挺好的,不知是哪个戏班子唱的?”
“你绝对听说过。”韩云观颇有几分骄傲,“庆喜班,京城最大的戏班子。是我开的。”
“那你很厉害啊。”齐斐暄和韩云观出了门。
韩云观骑马来的,等齐斐暄上了马车,他在外头敲敲马车的车窗,神神秘秘的对探头出来的齐斐暄道:“一会儿戏班子里有人来,你可不要太惊讶了。”
“有人?”齐斐暄问,“是谁?”
“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韩云观笑的像只狐狸,他说,“本来我不想带他来的,但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他觉得有意思,我就只能带他来啦。”
齐斐暄也没有多问,她跟着韩云观一起去了庆喜班。
庆喜班开在承乾大街上,韩云观带着齐斐暄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庆喜班门口亮起了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齐斐暄从马车上下来,骑着马的韩云观道:“这里就是庆喜班。”
门口的小厮迎上来将齐斐暄的马车和韩云观的马牵走,齐斐暄和韩云观进了庆喜班内。
戏班子的管事见着韩云观就满脸带笑,小跑着跑过来:“哎呦!公子来了!今儿您想听哪出戏啊?”
“我倒不是来看戏的。”韩云观道,“这位是齐公子。赵先生给你的戏折子,有齐公子一半的功劳。”
“哎呦!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管事一脸谄媚的笑,“赵先生说您厉害,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光看公子的容貌就知道,公子定然是满腹诗书之人!”
齐斐暄让他夸的不好意思,摆手道:“谬赞了。不知道这新戏在哪里听?”
“就在后头,您跟我来。”管事怕惹了齐斐暄不快,也不再废话,引着齐斐暄和韩云观一起去了后院。
庆喜班地方大,后院为了让人练戏,占地也不小,甚至还有个小戏台子。到了后院,管事请韩云观和齐斐暄坐下,然后叫来人上了茶水点心。
安顿好齐斐暄,韩云观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把人叫来。”
说罢问管事:“人呢?还不快些登台?”
管事忙解释:“角儿正上妆呢!说要好好唱,公子可别着急。”
韩云观让他赶紧去催催,然后和齐斐暄说了几句就走了。
齐斐暄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吃着点心,喝几口茶。不多时,唱戏的角儿就快要上场了。
后院无关的人都退了出去,台下只剩齐斐暄和她带来的人。齐斐暄道好奇,问道:“怎么人都走了?”
“可能是有什么规矩。”跟在齐斐暄身边的红丫道,“我也不知道。”
齐斐暄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安心等着。
四周不知何时,四周多了黑衣人,齐斐暄耳聪目明,她察觉到周围的人对她没有敌意,也就没轻举妄动。
韩云观从外头进来,将一个人让到座位上,齐斐暄想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转头,正好看到身边的人将斗篷的帽子摘下来。
惊得齐斐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齐斐暄道:“周公子?”
“好久不见。”周容雅眉眼带笑,看向齐斐暄,“阿眠长高了。”
齐斐暄吃得好睡得好,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长高了。她道:“周公子怎么来了这里?”
“闲来无事,就来看看。”周容雅语气温和,“听说今天这戏是你写的?”
“不是我,是赵先生写的。”齐斐暄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写了个大致。”
她现在明白过来了,那些黑衣人,应该都是保护周容雅的。齐斐暄接着道:“赵先生写的戏很好。”
“嗯,早有耳闻,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看看。”
言语间台上已经开场,齐斐暄也就没有在说话。周容雅和韩云观也看向台上。
第90章
台上传来青衣咿咿呀呀的声音; 齐斐暄听不明白她嘴里的戏词; 就低头看手上的戏本。
对着戏本,齐斐暄才能够听清楚他们在唱什么。
这也不怪那个青衣。庆喜班是江南那边来的班子,后来有了韩云观这个靠山才在在京城落下脚。庆喜班唱的是江南那边的曲调,京城人听习惯了倒都能听懂。
只是齐斐暄没去过江南; 之前她也没有听过戏; 所以才需要看戏本。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将齐斐暄的光线挡住。齐斐暄抬起头,看到了探身过来的周容雅。
“周公子。”齐斐暄道; “怎么了?”
“不喜欢这个戏?”周容雅问。
“我只是听不清楚。”齐斐暄指指手里的戏本; “看一眼上面的词而已。”
“听不清楚?”周容雅问,“阿眠家在江南; 也听不清江南的曲调吗?”
齐斐暄一愣;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道:“离家几年,乡音都快忘光了。”
周容雅似乎并不信,他追问道:“阿眠天纵奇才,怎么连乡音都能忘?”
齐斐暄咬咬下唇,换上落寞的表情:“在家并没有什么好事,反倒是来了京城才痛快些; 该忘的自然就都忘了,唉……”
周容雅一笑,不再问下去。齐斐暄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周容雅身上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气质。
似乎是久居人上; 养尊处优久了,周容雅给人一种遇到什么事都能平常以对,毫不慌张的好困。齐斐暄想起来第一次遇到周容雅的时候,周容雅受伤很严重,但他除了表情严肃些,却一点都不慌张。
这大概就是天生的稳重。齐斐暄看向周容雅的侧脸。
蜡烛发出的光落到周容雅身上,他仿佛浑身泛着柔光,更显得丰神俊朗,风雅无双。齐斐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慨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已经是戌时,戏院一片灯火通明,齐斐暄记住戏本上的东西,将戏本收好,老老实实的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