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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姚怀瑾不由地着了急,在乡试到来的最后几天,每日都忙着帮李名远疏导情绪,又恨不得把自己的学问都塞到李名远的脑子里才好。
但是,任由姚怀瑾怎么努力,以李名远的状态和学问来说,名落孙山,是注定的结局。
放榜那天,正好是秋日里难得的一场凉雨,姚怀瑾和李名远看着那长长的榜单,能容得下那么多的名字,却唯独容不下“李名远”三个字,不由地都凉透了心。
而对于姚怀瑾和李名远以及姚士卿之间的约定毫不知情的李小婵,听闻李名远落榜的结果,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她一开始就不会很看好李名远。
倒是文娴,得闻这个结果,差点哭昏了过去,口中大骂着,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李名远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名落孙山!
李小婵见文娴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只觉得心酸,李名远努力,那别的人难道就不努力了吗?科举这座独木桥,就跟现代的高考一样,一旦放榜,就弄得几家欢喜几家忧啊!
当天,姚怀瑾和李名远两个人,看完榜单之后,就跑到在醉仙楼的包间里,喝得酩酊大醉,是又哭又笑的。
第一章 峰回路转
姚士卿得到消息,亲自到酒楼接人的时候,姚怀瑾和李名远早就喝得七倒八歪,醉昏在地上了。
此情此景,看得姚士卿心酸。
姚怀瑾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李小婵是他看中的姑娘,若是两家门当户对,那么姚士卿很乐意让两家结为姻亲。
但是,两家地位悬殊,而姚怀瑾将来必定是要踏入仕途的,有这样一门低亲,更重要的是有李名远这样一个不但将来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反而会惹是生非的岳丈,这让姚士卿很不满看好这门亲事。
但是,看着醉糊涂的姚怀瑾,依旧是一脸的痛苦忧伤,这让姚士卿怎么能不心疼!
妻子王清慧去世之后,姚士卿便将对妻子的爱与怀念,全都倾注到了儿子姚怀瑾的身上 。再加上刘氏总是不断地想法子为难姚怀瑾,这让姚士卿对姚怀瑾更是歉疚。一直以来,姚士卿虽然没有放弃对姚怀瑾的磨砺锻炼,但也是如天下所有的父母一般,恨不得什么最好地都给姚怀瑾。
所以,明知道姚怀瑾情根深种,而自己也是个痴情人的姚士卿,不是没有想过让李名远中举。
但是会试不比乡试,规模大、管理严、标准高,还有朝廷派来的大人物监考,姚士卿就是想要帮助李名远一二,也没有办法。
只是,看着这样的姚怀瑾,姚士卿忍不住担忧起他明年的春闱会试来。
廖云清之前受姚士卿之托,隐约知道一些姚怀瑾的心思,所以一看眼下这种情况,就大概明白个七八分了,又见姚士卿只是一味地苦着脸叹息,便小声提醒道:“大人,眼下,还是先把二公子和李先生先送回府里吧。”
姚士卿回过神来,点点头。一起帮着将姚怀瑾和李名远扶出酒楼,抬上马车,一路心思沉重地回府去了。
接下来几天,府里的气氛让李小婵很是诧异。明明是李名远落了榜,为什么整个府里搞得好似姚怀瑾落了榜一般地沉重?
受不了高压的李小婵,只好又躲进了育种房去了。
而这段时间,一向勤于去育种房帮忙的姚怀瑾,并没有露过面,这让李小婵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还有心酸。
幸好秋收秋种时节,地里活多,比较忙,李小婵一忙起来。倒是也不再纠结在这些恼人的心绪上。
但是一向酷爱自由自在,又和姚怀瑾同住文苑的姚怀礼,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奇怪的高压氛围,干脆又搬去演武场小住了。
正好,上次跟家人离开。走南闯北地做生意的贾茗,在外头转了几年,终于又回来了,姚怀礼有了旗鼓相当、志趣相投的好友相互切磋,乐得在演武场住着不走。
很快,两个人便都找到了几年前一起切磋的默契和自在。
贾茗每次到了演武场时,姚怀礼早就在那儿等着了;贾茗每次离开时。姚怀礼也总是亲自送他出门。
时间长了,贾茗便钦佩地说:“姚兄,你每次来得都好早,走得都很晚啊,真是勤奋!佩服!佩服!”
姚怀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哪里啊。我只是住在这演武场罢了。”
“住在这里?”贾茗惊讶地问,“为什么,你怎么不回自家府里住?难不成知府家的宅院,还没有这里舒服?”
姚怀礼叹了一口气,有些烦恼地说:“还不是因为他们文人。落个榜,就跟丢了大半条命似的,要死要活的,弄得家里气氛沉重。我是受不住了,才跑出来躲清闲的。”
贾茗一听,十分惊愕,问:“你家今年有人参加乡试吗?”
姚怀礼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耐烦地说:“是住在我家的人,并不是我的家人。”
贾茗忍不住好奇,忙问道:“既然不是你的家人,又住在你家,那肯定是你家的亲戚了!不然,怎么他考不上,你们家里的气氛会沉重!”
姚怀礼摇摇头,说:“也不是亲戚。是西川府的农监李名远,他们一家都会种地,我爹,”顿了一下,姚怀礼才又接着说:“知府大人就特意接了他们一家来府里住,方便李名远工作,也顺带着让他们帮忙管理一下府中后院的田地。”
贾茗一听,来了兴致,问:“那他考不上,你们家气氛沉重什么?难道是知府大人特别看重他?”
姚怀礼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公事上面的,我了解不多。反正,知府大人对李名远各项工作都挺支持的。而且李名远一家在农事上也真是成绩显著别的不说,就单说是他闺女管理的府衙后院的那块田地,每年产出的粮食都比外面多多了。而且还有什么耕种玉米的耧车,也是他们家弄出来。为了这些,知府大人还特地奖赏 给了李名远一块勋章,上面刻有官印的。”
贾茗听着姚怀礼的叙述,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盛。
絮叨完这些琐事,姚怀礼和贾茗两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切磋。
只是今天的贾茗似有心事,表现欠佳,几次都被姚怀礼打败了,弄得姚怀礼连呼没趣,责怪贾茗不用心比试。
贾茗赔笑,借口家里有事,心绪不宁,早早地离开了演武场。
姚怀礼一个人留在演武场也没趣,干脆上街去找自己的兄弟们喝酒 去了。
而府衙后院,依旧是沉重地气氛。
因为要赶在过年之前进京述职,所以姚士卿已经吩咐刘氏打包行李,准备过几天择吉日启程了。
能够进京,正正经经地做一把京官太太,也让自家的儿女成为名门贵胄,刘氏自然是喜不自胜,想她又苦心熬了三年,终于熬出头了!
高高兴兴的刘氏,收起起东西来,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利落。
而姚怀礼一向随性洒脱,是抬脚就能闯天涯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好准备的。
只有姚怀瑾,着急地在自己的院子里打转,想着到底有什么法子,在离开之前,让姚士卿同意了他和李小婵的婚事。最起码,也要让姚士卿带着李名远上京述职。
但是,让一个幕僚小吏一同进京述职,这有多难啊!就算是姚士卿一向看重的,自己又有举人功名在身的廖云清,都没有这个资格。
正是因为太难,所以姚怀瑾才一时想不出法子来。
而带着李小婵私奔,或是以死相逼,让姚士卿同意他娶了李小婵为妻,这样的念头,姚怀瑾从来都没有过。
一者,这样做委屈了李小婵,聘则为妻奔为妾,姚怀瑾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李小婵受人诟病;二者,这样做愧对姚士卿对他的教养之恩,也让李小婵以后难以在姚家立足。
姚怀瑾希望,自己选中的妻子,家人也会接纳,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好平平淡淡的日子,这样,才是他要给家人的幸福!
就在姚怀瑾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找到更好的方法,以为他和李小婵此生无望的时候,一道旨意,打破黑暗焦灼,给他带来了希望。
是这次乡试的主考官,朝廷特意派下来的七皇子,听说了李名远任职西川府农监期间,政绩卓著,特意又将李名远的考卷挑了出来,亲自批阅,以示朝廷对有功之人的恩宠和嘉奖。
姚怀瑾和李名远两人,从姚士卿那里得到了消息,顿时都很激动,就像是在黑暗中挣扎的旅者,突然看到前面有一豆灯光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知府后宅的高压不变,只是那高压之下,不再是痛苦和绝望,而是焦灼地期待,忐忑的心情。
主考官七皇子这一审阅,就用了整整四天的时间。
按理说,一篇文章并不需要审阅这么久,但是七皇子说了,既然他是因为李名远在农事上的政绩而决定法外开恩,再给李名远一个机会的,那自然要好好的考量李名远的政绩如何。
幸好,四天后,七皇子一道旨意传了下来,念在李名远于农事上政绩卓越,为国为民谋利颇多的份儿上,特意 补他一个举人的功名,希望他继续为国效力,继续在农事上大展拳脚。
民以食为天,种好地,是国计民生的重中之重,这也是七皇子决定再给李名远一个机会的原因。
相关人员在接到这份旨意时,都激动得感天谢地的,但是冷静下来,又不由得感叹李名远生了一个好女儿,一路助他平步青云——若是李小婵这些年来在农事上的努力,哪里又李名远的再补举人功名?
李名远举人的名分一定下来之后,姚怀瑾就立刻找上姚士卿,请求和李小婵定亲。
姚士卿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只是问:“你问过小婵的意思了吗?”
姚怀瑾一愣,这才面色发窘地忸怩道:“爹不问,我自己都忘了。我还以为我们俩已经……”
话还没说完,姚怀瑾就立刻明白了 过来,慌忙闭上嘴,也不敢去看姚士卿的脸,心底暗道好险,差一点 他就把自己和李小婵之间暗涌的 情愫泄露 了出来,要是那样,李小婵的名声,今天可就要被他自己当着姚士卿的面儿给毁了,那将来李小婵嫁过来,还不得受人指点啊。
第二章 议亲
姚士卿对于这府里的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姚怀瑾和李小婵日渐深厚的感情,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做一回恶人,用门当户对的借口考验一下他们俩。若是姚怀瑾和李小婵此次没有通过考验,那姚士卿觉得这桩亲事也没有什么好的,早晚都要因为门户之见或是其他的原因出问题。
见姚怀瑾一脸羞窘的样子,姚士卿不由地笑了,像是想起了很多年前初见王清慧的自己,面色便不由地柔和了下来,温言道:“爹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只是,这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爹觉得,你应该事先和小婵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好心办坏事,起了什么‘官逼民婚’的误会。”
姚怀瑾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连感谢姚士卿提醒,当即就辞别了姚士卿,直奔瞻远院找李小婵去了。
看到如今的儿子,活脱脱就是当初年轻时情窦初开的自己,姚士卿不由地又想起了已故的亡妻,不由地叹息一声,只愿,姚怀瑾和李小婵是个有福的,不会像他和王清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