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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该与凤止歌道别时,他心里竟有些不愿。
在向来没什么多余情绪的萧靖北身上,这其实已经非常难得了。
凤止歌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转身看向仍骑在马上的萧靖北,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唤。
“姑……姑!”
许是因为太过生涩,听起来有些像是“咕咕”。
凤止歌往声音来处看过去。自威远侯府大门的红漆柱子之后走出来的,正是寒季杳。
寒季杳穿着一身白色直裰,配上他极为俊雅的容貌与在寒家多年培养出来的独特气质,便是用芝兰玉树来形容也不足为奇。
凤止歌上一次见到寒季杳是在寒老爷子的寿宴上,当时的寒季杳和他的两名兄长一起被寒老爷子要求与凤止歌见礼。
当时的凤止歌注意力大多放在寒老爷子与慕轻晚身上,如今想来却是记不起寒季杳当时是何种表现了。
事实上,对这个侄子,凤止歌倒也有几分欣赏,也许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好歹也救过他一回。
只是,寒季杳藏在柱子后面。就是为了等到她,然后叫一声“咕咕”?
凤止歌当然不会如此想。
“是季杳啊,你来这里有何事,莫非是哥哥和嫂嫂有什么吩咐?”凤止歌道。
寒季杳却没有回应凤止歌的疑问。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寒季杳是兄弟三人中最没有正形的,但其实寒家人都能感觉得到,他才是兄弟中最为执拗之人,也是最容易生起执念之人。
就比如说,寒季杳不喜欢被拘束,所以哪怕他身处的是规矩最严的百年世家。他也一样养出了不被任何人束缚的性子。
寒季杳觉得,他对如今已经成为他姑姑的少女,便有了执念。
其实寒季杳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对凤止歌上了心,最开始时,凤止歌从苏七手里救了他,并用以牙还牙的方式给了苏七一个永远也不会忘的教训,在那之后,两人也一直并无多余的交集。
顶多,寒季杳偶尔想起那名帮了自己的不知名少女,会觉得十分有趣。
待后来,因那个传言,寒季杳与寒夫人谈起了关于他亲事的话题,便突然觉得,那少女性情如此有趣,若是他一定要成亲,与她成亲一定不会无聊。
这本只是一个无心的念头,但在发现那救了他的少女便是传言中会与他订亲的凤家大姑娘时,那念头便愈发显得清晰起来,甚至渐渐在他心中难以忘怀。
所以后来,寒季杳才会主动去找寒夫人,并提出要娶凤止歌。
若是寒夫人应允了,他们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以少年人的不定性,说不定他们会如普通的夫妻一般在磨合其间暴发争吵,显露出互不相融的一面来,然后就如这个年代大部分世家夫妻那样,他们也许会真正的举案齐眉般恩爱,当然了,最大的可能是,寒季杳会在时光中渐渐磨灭了他初时的兴味与好奇,最终两人只能相敬如宾。
如果他真的如愿娶到了凤止歌,大致上便会如此。
只是,偏偏寒夫人是知道凤止歌便是当年的小姑寒素的,哪怕凤止歌如今已经换了另一个身份,但既然她会与寒老爷子相认,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与未来注定会成为他姑姑的人订亲?
所以寒夫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寒季杳。
这世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在人们心中便总是越好。
对寒季杳来说亦是如此。
自打被寒夫人严辞拒绝,他便一天天消沉下去,脑子里想的都是为何母亲不支持他。甚至还想到了若是他与凤止歌成了亲,将来会是如何情景。
这样一遍遍的想啊想,凤止歌这个人便渐渐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也所以,在寒老爷子的寿宴上。得知凤止歌成了自己的姑姑,他艰难的唤出那一声姑姑时,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这几天,寒老爷子认女一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凤止歌成为寒老爷子的女儿一事更是已成定局。
寒季杳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若是他出现在凤止歌面前,凤止歌会有何种反应,会像他这般为了如今两人的身份而苦恼不甘吗?
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只是,他没想到,凤止歌会这般自然的以长辈的语气叫他一声“季杳”。
寒季杳其实更宁愿凤止歌不认识他。
他低下头,再次轻唤一声:“姑姑。”
凤止歌闻言神色很是自如的嗯了一声,她对自己这个长辈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如果她上一世没有早早就死去,寒季杳见了他也是要这样恭敬的叫上一声姑姑的。
事实上,她当初之所以会救寒季杳。就是因为听苏七喊出了她的名字,若非如此,她也并不是一个心肠软到见谁都救的人。
“你到这里来有事吗?”凤止歌再次追问。
虽然寒凌夫妇不太可能把她的事情告诉寒季杳,但凤止歌仍担心是不是寒凌让寒季杳来这里转达什么不好传递的消息。
寒季杳再次认真的打量了凤止歌一番,直到确实凤止歌看他时眼中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他才重新低下头,“这些天京城里因为祖父认了姑姑一事颇不平静……母亲,特意让小侄来看看姑姑有没有受到影响。”
凤止歌闻言微皱了眉,她自然猜不到寒季杳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寒夫人让寒季杳来看她一事有些怪异。可又找不出怪异之处在哪里。
毕竟,她和寒季杳本就是姑侄的关系,做侄子的来看看姑姑,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想不出来头绪。凤止歌便将这点小小的怪异之处扔到脑后,她对寒季杳露出一个绝对长辈似的微笑,道:“让嫂嫂费心了,外人之言还不足以影响到我。”
与寒季杳叙话完毕,凤止歌才又想起萧靖北。
她回过头一看,萧靖北这时正在离她三步左右的地方静静等着。
不管如何说。萧靖北好心护送她回来也是好意,她只顾着与寒季杳说话,却是有些失礼了,便面带歉意的道:“让萧世子久等了。”
也是到这时,先前眼中只看得到凤止歌的身影的寒季杳,才顺着凤止歌的视线往萧靖北看去。
萧靖北亦不闪不避的回视。
男人骨子里也许天生就有互相争斗的因子,萧靖北与寒季杳这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视线接触时爆发出来的火花却是不少。
两人一个自小身经百战,一个从来都是自由不羁,又因为交集之处是凤止歌,互相看不顺眼也是很正常的事。
凤止歌看着两人这斗鸡眼一般的幼稚表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几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刚刚交了差使回来的凤鸣祥,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凤鸣祥正骑在马上,一只手握成拳紧紧按在心口处,仿佛这样便能将某些东西压下。
他原本心情是很不错的。
自打来到京城,他就一直没怎么得闲过,先是父亲把爵位传给了他,后来又得了皇上的看重入了京卫,每日里不仅要当差,还要处理侯府诸事,又不得不应付赵幼君与凤鸣舞不时闹出来的麻烦,几乎就没有得闲的时候。
尤其是最近,凤鸣祥甚至觉得与妹妹之间都有些生疏了。
在凤鸣祥心里,妹妹是比凤鸣舞还要亲的人。
所以,在得知今天能早些回侯府,明天又轮到他休沐时,凤鸣祥便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带妹妹和婉姨去皇觉寺散散心,他也可以再去看看父亲。
只是,他满脸的喜悦都在看到凤止歌正在侯府门口与两名男子说话时僵在了脸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凤止歌的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偶尔还有些无奈之意。
明明是温暖美好的画面,偏偏叫他只觉心中寒意陡生。
凤鸣祥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一紧,惹来身下马儿一声轻鸣,也成功引起凤止歌及萧靖北、寒季杳的注意。
凤止歌回过头,看到马上的凤鸣祥,面上的笑容便不由加深,她唤道:“哥哥。”
凤止歌是真的因见到凤鸣祥而高兴。
在整个威远侯府,也许只有凤鸣祥才是撇开所有对她好的那个人。
就算是慕轻晚,凤止歌并不否认慕轻晚确实全心全意为了她好,但慕轻晚待凤止歌那毫无保留的好,其起点,也是因为凤止歌与她之间的血缘。(未完待续。)
PS: 还欠一章,记着的……
第77章 凤鸣祥
可凤鸣祥就不一样了,若论血缘,凤鸣舞才是他最亲的妹妹,可他待凤止歌却是好过凤鸣舞。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凤鸣舞自己作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凤鸣祥待凤止歌确实是比亲妹妹还亲。
就算是数遍整个大武朝,但凡高门大户之家,庶兄嫡妹或是嫡兄庶妹之间,像凤鸣祥与凤止歌之间这般融洽的,绝对再找不出另一例。
在这个嫡庶之别如天堑一般的年代,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多会成为天生的敌人,便是能互相视而不见各不干扰的是极少数,更别提是能真的亲如兄妹了。
对凤止歌来说,凤鸣祥这样不含任何目的的友善,便是弥足珍贵的。
哪怕她愿意给予旁人的温暖有限,面对凤鸣祥,她也总是愿意展露出自己最温暖的那一面。
“哥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凤止歌扬起笑容,自然而然的与凤鸣祥打招呼,然后视线却落在了凤鸣祥按在胸口的手上,面上便有些狐疑起来,“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凤鸣祥于是将手放下,却是将之放到了身后,在凤止歌视线不能及的地方,他那只手像握着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般紧紧攥起,手背上几根青筋因此显得愈发狰狞。
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凤鸣祥才将心里那陌生的情绪暂时压下,然后如往常般对凤止歌露出平和的笑容:“没有,就是见到妹妹有些高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萧靖北和寒季杳,“这两位是?”
凤止歌便给指着两人给凤鸣祥介绍道:“这位是安国公世子,今日我与表妹在外逛街还是萧世子好意送我回府的。这位是寒季杳,我兄长的儿子,哥哥上次在寒家的园子里应该见过的。”
凤鸣祥确实见过寒季杳,也对他有印象,他方才问起寒季杳和萧靖北的身份,只不过是不想被凤止歌看出他有什么不对来,故意找问罢了。
感到自己已经能完美的控制住情绪了。凤鸣祥翻身下马,向萧靖北和寒季杳点了点头。
萧靖北和寒季杳都不是完全不会看眼色的人,两人这时也能看出凤鸣祥的情绪有些不对,原本他们这时应该向凤鸣祥和凤止歌辞行才对。只是看了看对方,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抿了抿唇,像是在赌气一般谁都不曾开口。
只是,这好几个人总不能如柱子一般杵在大门口,凤止歌估摸着这时已经快过了用膳时间。便转向凤鸣祥道:“哥哥,萧世子也是一番好意,季杳又是第一次来咱们府上作客,如今已是用膳时间,不如便由哥哥你来代为宴请用膳如何?”
在这个年代,便是家中兄妹都有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凤止歌一个闺阁少女,又岂能与两个成年男子一起同桌而食,即使她自己并不在意这些规矩,她也总得想想慕轻晚能不能接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