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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向来眼高于顶的赵幼君能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了。凤止歌想。
对这个一出生就沉睡不醒的女儿,凤麟是陌生的,这八年,由于一些原因,他更是一次都没来看过这个女儿。他已经不善言辞了十几年了,自然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变得健谈,所以他并未跟凤止歌多言,只打了个照面就去了外间。
为了照顾凤止歌,慕轻晚这两天都歇在凤止歌房里。此时的慕轻晚,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摇曳的烛光给凤止歌做些针线。
这些年来洛水轩除了她就只有不能言不能动的凤止歌,若不给自己找些事做,恐怕她早就已经在这漫长的孤独岁月中崩溃了,所以即使针线房并没有忘记洛水轩,这些年她和女儿的衣物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做的。
“三娘……”凤麟神情晦涩难辨,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些事留给针线上的做就行了。”
慕轻晚在娘家行三,家中人都唤她三娘。
手上顿了顿,莫轻晚咬去线头,并未抬头,“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烛光轻曵,光影照在她面上,印出别样的柔和与满足。
凤麟默然。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少年夫妻,情深意长,不知羡煞多少人。
到如今,见面竟都无话可说了。
可这一切,除了怪他,又能怨谁呢?凤麟满脸的苦涩。
“三娘,你,怨我吗?”鬼使神差的,迟了十几年,凤麟问出了这个问题。
怨吗?如何能不怨呢?
慕轻晚放下手中的针线,仔细思索了一番,才第一次抬头直视凤麟的双眼。
“从前,怨过吧,”虽然口中说着怨,但慕轻晚面上却是带着笑的,“不过现在我很满足,虽然你几乎毁了我一生,但你给了我止歌,这是什么也换不来了。”
“止歌……”听到慕轻晚说满足,凤麟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那挥之不云的苦涩反而更渗进心底。
提起女儿,慕轻晚眉眼间倏忽柔和下来,“止歌,是我们的女儿,这是她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
凤麟难以压下心头突来的怪异感。
对这个意外而来的女儿,他虽然从未来看过,但也并非是没有关心的。可如今女儿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他心中的惊却远大过喜。
在威远侯上上下下的人心中,甚至是慕轻晚心中,曾经都以为凤止歌会永远沉睡下去,连张开眼看一眼这世间繁华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如今,沉睡中的大姑娘却一夜之间苏醒了,这也就罢了,可一个从未清醒过的人,不该是如婴儿般懵懂茫然吗?怎么这位凤家大姑娘却完全如正常人一样,不仅能言善写,连名字都能自己取。
威远侯府如今都在传,大姑娘不是有神佛庇佑,便是被鬼魅缠身呢!
对此,凤麟自然也是有疑虑的。
不过,在看到慕轻晚面上的幸福与满足后,他不知不觉间便偏向了自己与阿晚的女儿有神佛庇佑。
不管如何,那是他与阿晚的女儿,只要阿晚开心,便够了。
想到这里,凤麟想起了自己来洛水轩的另一件事。
“既然女儿……止歌,”顿了顿,不管是不是符合规矩,凤麟亦接受了女儿自取的名字,“已经醒了,而且她今年已有八岁,那必是要上族谱的。”
族谱自然是要上的,可是怎么上,这才是问题。
慕轻晚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柔和的眉眼渐渐冷凝,想到凤麟的来意,慕轻晚的视线似要凝结成冰。自十几年前的那次争吵之后,她再一次冷眼与凤麟相对。
“止歌自然是要上族谱的,而且她必须是凤家的嫡长女。”慕轻晚一字一顿地道。
凤麟面上一僵,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涌起的失望与难堪。
他知道慕轻晚的意思,赵幼君的确曾提过就算凤止歌上族谱也只能充作庶女,但被他严辞拒绝了,他与阿晚的女儿,怎么能记作庶女?就算赵幼君是……也不行!
让他失望的是慕轻晚的态度。
阿晚,果然已经不信任他了。她眼里的防备与警惕太过明显,让他连想忽略都做不到。
可是这能怪谁?若不是他当年的软弱,他与阿晚,又岂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一想到这里,凤麟便立马泄了气。
吸了一口气,他道:“你放心,止歌本来就是嫡女,威远侯府的嫡长女,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慕轻晚闻言松了一口气。
在任何熟悉慕轻晚的人眼里,慕轻晚是温婉柔顺的,她自小与凤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那么多年,都从来没为了任何事与凤麟红过脸。即使是十几年前那次不得不退让,那么伤心的时候也没有与凤麟像今天这样争执。
如果只是为了她自己,她可以退让,可是如今为了凤止歌,她却不得不争。
这,也许便是为母则刚吧。
……
在凤麟与慕轻晚沉默以对的时候,凤止歌轻手轻脚的退回了卧房。
从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凤家的身份有些特殊。赵幼君出身高贵,威远侯府的仆婢又称她为夫人,而赵幼君又说凤止歌是“大姑娘”。凤止歌本以为慕轻晚只是凤麟的妾室,她自己则是凤麟的庶女,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才会过来偷听凤麟与慕轻晚的谈话,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消息量这么多的一番话。
如果自己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女,那么慕轻晚才是威远侯夫人,那么赵幼君?可是以赵幼君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府中下人又都称其为“夫人”,凤鸣祥又是府中嫡长子。
世家大族不会有平妻一说,亦不会同时有两个正室夫人。
那么……
这威远侯府的人和事还真是复杂。
凤止歌轻轻摇了摇头,不再为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嫡是庶而纠结,终归会有清楚的一天。
第9章 丫鬟(一)
凤麟离开之后没多久,赵幼君安排给凤止歌的丫鬟婆子就到了洛水轩。
威远侯府的嫡子女身边侍候的人是有定数的,凤止歌这位新鲜出炉的嫡长女按规矩该有一个管事嬷嬷,两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另外负责洒扫等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则视情况人数不定。
凤鸣祥与同是赵幼君所出的凤鸣舞身边侍候的人都是赵幼君亲自安排的,但是出于某些考虑,赵幼君并未直接给洛水轩指派丫鬟婆子,而是直接让人将人牙子领到洛水轩,由凤止歌自己挑选。
此刻,赵幼君的乳嬷嬷由一个小丫鬟搀着给凤止歌行了个礼,“老奴见过大姑娘,夫人本想亲自安排人手过来,但又不清楚大姑娘的喜好,为免犯了大姑娘的忌讳,是以不好直接指派人手供大姑娘驱使,特意吩咐老奴将人牙子领过来,让大姑娘可以按喜好挑选侍候的人。”
对王嬷嬷的说法,凤止歌不置一词,如果硬要她说的话,她也只能说“呵呵”了。
她并不是真的八岁小女孩,世家大族的世仆之间关系盘根错节,若能有几个得力的丫鬟,无疑对凤止歌在威远侯府站稳脚跟有很大帮助。赵幼君如此“苦心”的让凤止歌自己从人牙子手中挑选下人,只怕是在防着她吧。
不过凤止歌也无所谓,她还没想过要借着几个下人的手来站稳脚跟,而且她对是否能在威远侯府站稳脚跟并不太关心。说到底,这二十年来,赵幼君真的没太大的长进,也就只能将眼光放到这内宅之中了。
就这会儿功夫,那人牙子已经点头哈腰的冲着凤止歌道:“见过大姑娘,请大姑娘放心,小的手里的这些人个个聪明伶俐,绝对不会让大姑娘失望的。”
这人牙子是个三十五六的妇人,长得五大三粗的,面上挂着恭敬的笑容。
牙婆乃三姑六婆之一,向来为常人所不齿,但是能在牙婆这一行里站住脚,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凤止歌面前的这个人牙子倒还真是湖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平日里也没少在湖州大族后宅中走动,对湖州大族后宅的情况不可谓不了解。虽然对威远侯府什么时候冒出眼前这位“大姑娘”有所疑惑,却也聪明的保持缄默,只将自己的头更低了低。
凤止歌会心一笑,抬眼往人牙子身后站成几排的人看去。
人牙子带来的人站成三排,前面两排都是些大约十岁的小女孩,最后一排则是几个三十上下的妇人。因为不知道凤止歌的喜好,这人牙子带来的这些人有精明的,有老实的,有沉闷的也有活泼的,不过个个都穿得干净整洁,就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就算不至于让人觉得讨喜,也绝不会令主家讨厌。
可以看出来,这人牙子确实是用了心的。
凤止歌还是寒素的时候,自小也是严格按照大家贵族嫡女来教养的,像挑下人这种事自然也是学过的。其实就算没有学,以她的眼光,也绝对会从这些人中挑出最合适的来。
所以,不过片刻时间,凤止歌便从那几个嬷嬷中选了一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又选了一个沉稳一个伶俐的小女孩做大丫鬟。
选完这几个人,凤止歌不再看剩下的人,而是转向她选出来的管事嬷嬷道:“林嬷嬷,剩下的四个二等四个三等就由你来挑吧。”
林嬷嬷大约三十一二,满头乌发简单盘了个妇人最常见的堕马髻,发间别了一只样式简单的银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装饰。她面容看似温婉,但眼中时不时流露的精明却告诉旁人她并不是表面那般温吞。
听到凤止歌的话,林嬷嬷心中一凛。
人牙子手里的小丫头多数都是从无法养活子女的穷困父母手中买过来,然后自己调教的。与这些小丫头不同,她们这些管事嬷嬷则多是从旁的大户人家后宅中卖出来的,有的是犯了从前主家的忌讳被卖,有的则是原来的主家犯了事,才被处置转卖的。
不管如何说,能被领到威远侯府来的这些嬷嬷,都是在后宅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
林嬷嬷最初被凤止歌选中时心里还有些窃喜,毕竟凤止歌才八岁,指不定自己就能因为主子年幼而多得些脸面。这种情况在高门后宅里也不少见,那些主子软弱导致奴大欺主的可也不少。
不过如今听凤止歌所言,这个小主子可不是随意能让人糊弄的,让她挑选剩下的二等三等丫鬟一则是在考校她的眼力,二来也是给她机会让她给未来的这些二三等丫鬟面前施恩。
试想,这些二三等的丫鬟经她之手进入威远侯府这等门第,日后哪有不感激她的,恐怕她以后打理凤止歌院子里的事也会容易不少。
想明白这些,林嬷嬷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以后切不可在姑娘跟前无礼。
恭敬的向凤止歌施了一礼,林嬷嬷上前两步道:“老奴遵命。”然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完成这个上任以来的第一个任务。
对于威远侯府的情况,林嬷嬷之前也知道一些,从前威远侯府似乎只有威远侯夫妇以及嫡长子凤鸣祥与嫡长女凤鸣舞这几个主子。可凤鸣舞今年才六岁,明显眼前自己这位新主子不会是凤鸣舞,而且凤鸣舞若是差人侍候自有威远侯夫人亲自操办,怎么也不会让她自己来挑选,毕竟挑人这门学问其中可也有不少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