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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郊外落马,醒来后就看不见了。”婢女代为答道。
大夫脸色愈发差了,诊脉后也不见好转,为难道:“落马应当是伤到脑袋,我以针灸试试,不过是否有成效就不知了。”
婢女笑了笑,“大夫这边请吧。”
她将人引至门外,算作是婉拒,多少人都说了这般相同的话,她都不信了。
将大夫送走后,她回屋才道:“陆相莫要灰心,总会好的,还有两个月。”
陆莳向皇帝请假三月来治病,如今眼睛还是毫无进展,她微微蹙眉,担心在赈灾中的楚染,不知可曾收到了青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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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收到青梅酒时,帐内站着几位将军,他们看着她一脸茫然之色,打趣道:“这怕是陆相送于公主的,羞涩难挡,这才说是送于太子殿下的。”
“就是、就是,太子您可不能当真喝了,不然陆相的好意就被您给糟蹋了。”
“依我看未必如此,不如太子让臣等饮一杯,试试陆相的手艺?”
“青梅煮酒,当是要送青梅,你们不当起哄,你看太子脸色都红了。”
几位将军一番打趣下来,楚染倒真红了脸色,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直接将几人赶了出去,道:“买来的粮食药材可曾送来了?”
太子殿下脸皮愈发薄了,将军们对视一眼,笑着着结伴出去了。
帐内的楚染握着酒坛,眸色愈发晦涩,她着实不懂陆莳的意思,为何就死缠着她不放,这是提醒她两人是青梅竹马?
今日未曾下雨,河内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天若放晴,水淹郡县的危险就当解除了。
楚染的衣物仿照着太子,今日一身水蓝色的圆领袍服,肌肤格外水嫩,粮草药草解决,剩下的就去查看决堤一事。
突然决堤,虽说有暴雨的缘故,可是究竟如何,还是需要去亲自去查看才好,楚染自己提着剑,带着萧明几人去河流上游。
策马而奔,春日本是郁郁生长之日,藤萝密布,佳木葱茏,而楚染所见之景恰好相反。草木被大水淹没不说,遍地皆是倒塌的房屋残骸,哪里有半分草木盎然之色。
走过靠近堤坝的村庄后,就走不过去了,数棵大树挡去去路,楚染勒紧缰绳,问着左右:“工部和河道衙门的人来了吗?”
有人小声解释道:“昨日刚停雨,这个时候过来若遇到河水暴涨,岂不是白白来送命?”
楚染当即冷笑道:“河水涨了吗?孤都能来,他们就不可过来?”
无人敢答话了,几乎都缩着脑袋不说话。
楚染吩咐道:“让工部与河道衙门的人过来,另外,萧明你带人将这里封锁起来,不许旁人靠近。”
萧明带人离开后,楚染下马步行,连根拔起的树挡住了去路,她轻抚枯萎的柳树枝条,眼中多了一道锐利的光芒,决堤是人为还是天意,她总觉得偏向前者。
河道衙门的人几乎拍胸保证在下雨无事,前面走后脚就决堤了?
楚染欲往前走之时,水中有人突游上岸,黑布蒙面,她握剑的手骤然攥紧。旁边有人惊呼,“有刺客。”
话音方落,数十人已上岸,兵刃相接的刺耳声打破周遭的寂静,楚染回身去找马,方才的惊吓早就将马吓跑了。
这些人好算计,此地埋伏就为了刺杀太子。她不该在此时让萧明去办事,□□之际,耳畔忽而有人在喊:“殿下小心。”
来时的路必然还是有刺客的,她咬牙往河道上游跑去,那里是危险之地,也当可为她脱险。
刺客被她的兵士挡住,千钧之际,她来不及多想,拨开草木就开始奔跑。她不可能在此束手就死的,不知跑了多久,后面的刺客竟然追了过来,再走可就无路了。
心中终是生出恐惧来,她望了一眼起伏的水面,今日凶多吉少,她还有阿弟要扶持,怎能这般就死。
河面的水浑浊,夹杂着泥土,一入内便看不清人了,她一咬牙终是跳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相暂时性失明,莫要玻璃心哦。
第3章 摸索
水淹没头顶的片刻,黑暗如同浪潮一般向楚染袭来。
黑色又转化为猩红的灯火,门口的红色灯笼亮如星辰,料峭的寒风里吹得摇曳。
夜色依旧难掩府邸的恢弘与满目喜气,雕栏玉楼,宾客连续出府而去,醉醺醺地被小厮扶着。
今日是丞相陆莳大婚,她与新平公主并肩坐在榻上。陆相冷若冰霜,楚染依旧是如此,两人对这桩婚事好似都是不满,喜娘与婢女匆匆退下后,陆莳也跟着离开,将新房留给楚染。
楚染的脸色这才徐徐和缓,她吩咐婢女过来拆下自己发髻上的珠翠,她肌肤雪白娇嫩,在华灯下微微透明,她吩咐道:“这是陆府,你们且注意些。”
她依旧不满这桩婚事,奈何是先王后定下来的,她也无法更改,唯有认命。
陆府无长者,次日两人不用去敬茶,只需三日后去给皇帝谢恩。
进宫那日,两人貌合神离,在太极殿外偶遇太子楚瀛,他面带笑意与两人见礼:“孤恭喜阿姐与陆相,愿你二人同心同德。”
陆莳回礼,楚染拉着他说了几句,皆是嘱咐好好保养身体,早日娶太子妃入宫。姐弟二人甚是亲昵,陆莳的唇角弯了弯,细雨润无声的笑很是浅淡,以至姐弟二人未曾看到。
红色淡去,又是一片漆黑,楚染于黑暗中复又恢复光明。
庭院中花草枯萎,腐朽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她深吸一口气,胸腔肺腑皆是一片痛意,她转身看到款步走来的陆莳,轻咳一声:“和离书送至陆府,陆相还有何事?”
陆莳神色如旧,不悲不喜,淡淡道:“公主为何和离?”
“我与你的婚事本就没有恩爱,不过为了辅助我阿弟罢了,如今他已不在,太子早已换人,你这个棋子的作用也就没有了。陆相还年轻,前程似锦,鸿鹄之志,新平怎好耽误你,不如和离,陆府打扫庭院,陆相再娶新人。”
这个声音凉薄如水,空中的楚染已然大惊,这个时候和离便是自寻死路,她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陆莳眸色微微一变,袖中的双手已然握紧,她无奈道:“阿染,你对我无情,我早就知晓,然我可以护你余生,只要我一日是丞相,你便会活着一日,踏出郢都的城门,我就护不住你了。”
“陆相说的真是笑话,我乃是先王后出生的嫡公主,何时需要丞相来庇佑,再者我的外族长平侯常年镇守边关,兵权在握,我为何要仰人鼻息过日子,陆相高看自己了。”
陆莳慢慢走近的脚步一顿,看着几步外的背影,神色终是出现几分悲悯,“阿染,不和离,可好?”
“陆相当真可笑,难不成你被人当做棋子做惯了,竟这般厚着脸皮。”
陆莳的神色微变,明亮的眼睛终是一片黯淡,沉默许久后转身离开,那抹倔强的身影依旧未动,许久后猛地咳嗽几声,脸色苍白如雪。
画面里的楚染竟选择与陆莳和离,太子一死,她便无所依靠,长平侯远在边境,如何护得住她。
咳嗽声刺激着耳畔,楚染骤然感觉肺腑里疼得揪人,深深呼吸几口气也未曾将缓解疼痛,她疼得几乎睁不开眼。
等到再睁开眼时,她方发觉自己身在新平的宫殿内,这是她的封地,远离郢都。
那里依旧还有一个楚染,她目光呆滞,容颜憔悴,手中捏着一纸书信,走过去相看踩着才知是陆莳寄来的,信中所言皆是隐隐关切。
片刻后,书信就被扔进了火盆里,付之一炬。
楚染抿唇淡笑,端起眼前那杯酒盏扬首饮尽,面容如玉,姿色动人,方才的憔悴好似是幻觉,饮尽后她便将酒盏放回食案上,自己回榻上躺着。
这幅模样像是酒醉,虚空中的楚染忽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几乎肝肠寸断,视线与榻上那人一致,她摸到身下的被衾,鲜血的腥味忽而布满口中。
她恍然意识到方才那杯酒是毒。酒,一阵阵的绝望涌上心头,她这是要死了?为何梦中人饮酒,她便会有这种感觉。
难不成梦中的人就是她将来的自己,她脑海里意识一点点淡去,就像是时间在指尖流逝,这样的感觉太过真实,梦境昭示着未来的自己?
她疼得要紧牙关,眼前忽而浮现陆莳的面容,她惊慌失措地抱住她,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唇角,绝望的眼神昭示着她的心境。
来不及问一句,痛意便已消失。
此刻她方明白,陆莳这般清冷的人也会喜欢她人,或许她不该利用她。
意识散去后不知何时又在聚集,耳畔多了人声:“陆相,太子高热当是染了风寒,待退烧后,喝几副药就可。”
陆莳安然坐在轮椅上,手中照旧捧着一盏茶,瞎了之后便想着手中有一物便会安心。是以,她无事便会捧着茶。
大夫在婢女的指引下退了出去,满室安宁。
陆莳从轮椅上走下来,凭着敏锐的感觉在榻沿坐下,听着楚染浅淡的呼吸声辨别她的方向,慢慢地伸出手想起摸一摸她的脸。
下属从水中将人救出来后就将人送来这里,捉住的几名黑衣人也被押了过来,外面都在传太子遭遇不测,想必皇帝那里也已知晓。
前世里便是如此,然楚染被百姓救下,她拖着病体迅速赶回营地,不想反被恒王反咬一口,说她玩忽职守才不慎落入水中,刺客一说便是她找的借口。
确实,楚染落水后,将士急于去找她,未曾顾及去捉拿刺客,给了恒王机会。
刺客是谁派来的,无人得知,现在她提前让人埋伏在那里,待楚染落水后再去救,顺势将刺客拿下,让人将消息传回郢都:太子遭遇不测。
如此,就等着王后等人的动作了。
陆莳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怎地想起前世里楚染对她的厌恶,双手如何也落不下去了,顿了许久终是收了回去。
许是感染风寒鼻息不通,楚染的呼吸声很重,陆莳长睫微颤,心中苦涩之际,不知不觉地伸出了手。
手恰好停留在楚染唇角的上空,掌心有温热的呼吸袭来。可以感应到是炙热的呼吸,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陆莳照旧收回手,耳畔多了急促的脚步声,算算时辰当是婢女过来送药汤。她站起身,走回自己的轮椅上,伸手去几上捧茶的时候,婢女掀开竹帘走了进来。
她见陆莳还坐在轮椅上,姿势都未曾动过,手中照旧捧着一盏茶,先将滚烫的药汤置于一旁几上。
瓷碗碰到木案的闷哼声让陆莳眼睫一颤,婢女轻声道:“奴给您换一盏热茶,药汤还有些烫,放在这里晾一晾,您小心些,就在您手旁的几上。”
陆莳微微颔首,在婢女的脚步声远去后,她便伸手去摸索着装着药汤的瓷碗,眼前黑暗就极为小心地伸手,一寸寸地将手自袖口中伸出,先是摸到下几,食指微微往前移动。
瞬息后就摸到滚烫的瓷碗,食指触碰到后就没有再放开,她小心地端起来。滚烫的热气扑向脸颊,右手捧着碗后,左手便摸到了木匙。
周遭寂静,她以木匙轻轻搅动着药汁,以此来散发着热气,想到婢女很快便会回来,恐还是很烫,便轻轻吹了吹。
这样热气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