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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玉尘在安排各种事宜,初静在背后拉了拉她的袖子。初玉尘回头看她,初静红着眼睛说道:“我……我想去看看太妃。”
初玉尘怔了怔,才想起白奕为了救他们,牺牲了。她心情是万般的复杂,她不知道白奕为什么会牺牲自己去救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好吗?可是好像也并没有到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地步。
初玉尘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不过对于白奕,她是感激的。如果不是白奕,后面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可以说,若不是她,倒下的最后可能就是自己了。
初玉尘怜惜地摸了摸初静的头,初静宫变的表现,让初玉尘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妹妹。她没有和言锦庭同流合污,甚至还保护了初行之,这实在是意外之喜。一开始把她接进宫,是为了不让她和言锦庭接触,现在倒是真觉得,她未必不是可塑之才,有情有义,也算是有勇有谋,日后未必不能做成一番大事。
“去吧,朕派人保护你。”初玉尘指派了好一些士兵跟着初静,初静没有拒绝,她走到初行之跟前,仰起头来说道:“行之哥哥,我们一起去看太妃好不好?”
初行之明显还是恐惧着的,摇了摇头,躲在初玉尘身后。初静便又说道:“可是太妃为了我们保护我们,回到天上去了,我们不去见她一面的话,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初静指了指天,初行之也跟着往上看,意识到以后都见不到了的这一点,他终于有些松动了,看看自家姐姐,见初玉尘微笑朝他颔首,便鼓起了勇气,“那……那我也去。”
初玉尘便也摸了摸初行之的头,“真乖,那行之和妹妹一起去吧。”
两兄妹手拉手走了,初玉尘站了这么一会儿,只觉得精疲力尽,小可子便说道:“陛下,先休息一会儿吧,外面什么情况,尚且还没消息回来,这都得靠陛下安排啊。”
初玉尘也没拒绝,有人搬来御座,她便直接坐了下来,周遭都是尸体,她也巍然不惧,“谁清楚外面的情况?”
听得初玉尘的话,终于有人开口了,这个士兵胳膊受了伤,但好在是保住了性命。他伤口潦草包扎了一下,好歹止住了血,此时要跪在初玉尘跟前,初玉尘摆摆手,“不用这些虚礼。”
那士兵心中感激,连忙把外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他是从一开始救火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苏望身边了,一路杀进来,经历了好几场战斗,外面的情况,倒是大致清楚。
今天晚上的情况,实在是万分危急,初玉尘现在能安然坐着,和所有人的努力都脱不开关系。苏望和江自流两人拖住陈忠,让祯王的兵力分散;白奕和初静等人拖住了言锦庭,让祯王投鼠忌器;城门及时打开,让苏望和江自流及时增援;最后,柳斐然率军归来,恰好金虎也逃了出去,接掌了兵力,才能在最后关头,射出那一箭。就连苗缈等人,都是保护自己的一道坚实的屏障。
每一个环节,都是大家以性命相拼,都是为了救驾拼尽全力。初玉尘一面觉得心生愧疚,一面又觉得豪情万丈。她不过是十七岁的女子,却能有这么多忠臣向着自己,愿意为自己献出性命,她如何能不觉得自豪?
初玉尘听得这士兵说完,忍不住温和地说道:“今日朕能保住性命,都是各位爱卿拼死相救,尔等都是功臣,朕会记得你们的功劳。”
众人一听,一下子眼睛就红了。保护君主是他们的天职,可毕竟是死伤无数,他们心中也颇为委屈,如今听得陛下这一番话,一股豪情涌上,更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誓死效忠陛下!”
第259章
江自流被小心翼翼地抬出了宫,苗缈不能放下他不管,领着秦玄珂和格之林一同去了江府。苏望也被抬回了苏府,自有太医随性。宣宁殿内外的尸体,尽数抬了出去,宫女太监都在加急清理。初玉尘去了后宫,见了白奕最后一面。
初静和初行之两个孩子眼睛都哭肿了,初玉尘一手搂着一个,无声地安慰他们。
“好了,别哭了,好好睡一觉。”初玉尘安抚他们,让宫女领他们回去各自宫殿,她也无心睡眠,她还在等着外面的消息。宣宁殿是不能留了,她便干脆走进了长弘宫。
小可子把长弘宫的灯都点上,庄重威严的长弘宫便被照亮了起来,烛光燃烧着,初玉尘坐在御座上,看着底下空无一人的大殿。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平日上朝时候,姐姐站在最前方,听着百官发言,安静从容。
姐姐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陛下!”
出去打探柳斐然消息的士兵终于回来了,他第一次进入到长弘宫中,不敢四处张望,只觉得坐在最上方的天子,威严肃穆,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过来。
初玉尘强装冷静,语气淡淡地问道:“如何?”
“柳相受了重伤,只差一点就伤到了心脏,太医已经上了药,只是柳相是否能醒过来……不好说。”
初玉尘手指紧紧扣住了御座扶手,眉眼可见的变得怔忪了起来。小可子担忧地看向陛下,旋即又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不然……让苗姑娘也去看看柳相?”
初玉尘颔首,“速度要快。”
“是。”
苗缈很忙,也很焦急。
江自流的重伤,能不能醒过来,她完全没有把握,本来想守着他,一旦他烧起来了,就要给他降温。可是柳斐然的情况也不好,她便只能匆匆吩咐了几句,让秦玄珂守着,自己则是朝柳斐然的位置奔去。
一路骑马奔走,路过征西将军府,恰好一个女子如同疯子一般地大叫:“滚!你们滚啊!”
苗缈看了一眼,便无从顾及,直接走了。
而那个女子,正是陈忠的大女儿,潘良的妻子。她此时头发散乱,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手里拿着剑胡乱在砍,可是因为叔青司吩咐了要留活口,众人都不敢硬上,所以才会让她闯到了门口来。
但是周遭全都是人,陈大小姐是插翅难飞。
原先金虎逃走,外面家将在攻打征西将军府,陈大小姐知晓情况不妙,便要下令胡乱杀人,众武将抵挡,外面的家将终于打进来了,征西将军府的人便尽数伏诛。
叔青司主持大局,立刻下令活捉陈大小姐。可是陈大小姐知晓自己父亲身亡之后,宛若疯了一般,不要命地胡乱杀人,“你们给我去死!去死!”
众多家将都把陈大小姐围起来,只是一时无从下手。叔青司在外围,领着百官看着里面的陈大小姐,侧过头对一个下人说道:“柳相那边情况如何了?”
“小的刚才看到了医仙往柳府去了。”
叔青司往柳府方向看去,已经看不见苗缈的影子了。他心里也有一点担心,可是同一时间,又有一些复杂。他一面希望柳斐然能够好起来,另一面却又知道,柳斐然如果没了,那他必然是下一任丞相。
听天由命罢了。
叔青司不再想柳斐然的事情,人群一阵喧哗,陈大小姐终于被拿了下来。五花大绑着的陈大小姐被推倒在叔青司面前,叔青司说道:“请示陛下该如何处理。”
“是。”
消息汇总,一股脑全涌进皇宫之中。
“城西的大火已经扑灭,只是死伤了不少百姓,还有很多百姓没有地方居住。”
“叛贼陈忠被江大人和苏大人联手杀死,征西将军府已经被拿下,陈忠的女儿被活捉,还请陛下指示。”
初玉尘听得这些消息,做出了第一时间的安排,“现如今,召集城中官宦富商,先给百姓们捐赠衣物,天一亮,就要给百姓建立临时的落脚点,让……”
她想说苏望,但才想起苏望脱力晕过去了,便转了个话音,“让都尉安排这些事宜。叛徒余孽,皆打入天牢,等待发落。”
“是。”
伤情连夜统计,注定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法入眠的夜晚。初玉尘眯了半个时辰,便已经是朝会时候了。昨天才说三日一早朝,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大事。
初玉尘一想到生死未卜的柳斐然,心脏就有些抽痛。半欢为她更衣洗脸,她疲惫地走入长弘宫中。可见满朝文武都还是惶惶的模样,显然被昨天的事情吓得够呛。
“参见陛下!”
初玉尘摆了摆手,见着底下并不齐全的人马,问道:“昨夜你们可有谁受伤了?”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叔青司向前了一步,“回陛下,大鸿胪、廷尉、镇东将军三人受伤,已在家中休养,臣等尚好,只是家中女眷,各有不同程度的死伤……”
初玉尘眉目明显有一些悲悯,“朕知道了,昨夜大家都受到了惊吓,朕不会忘了你们的。”
昨夜他们冒死相博,此时听得初玉尘这话,皆感动不已,“臣等救驾不及,还请陛下恕罪。”
初玉尘摆了摆手,“先说说如今的情况吧。”
“昨夜一战,无辜百姓死亡七十八人,重伤昏迷三十六人,其余不同程度受伤者一百零二人。烧毁房屋乃城西通明街,有一百一十二户人家,人口七百三十八人……”
处理政事足足用了一天时间,不过是勉强把事情安排好。初玉尘疲惫不堪,然而心中更是牵挂着柳斐然。到了现在,都没有苏醒的传来。
可以说,初玉尘有两大臂膀,一是柳斐然,一是江自流。然而两个人都重伤昏迷,江自流甚至比柳斐然伤得更重,初玉尘面对这个局面,如何能不忧心?
她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半欢,为朕更衣,朕要出宫。”
半欢一惊,“陛下!”
初玉尘摆了摆手,她意以决,谁也没有办法阻拦。半欢无法,只能服侍她更衣。初玉尘带着小可子,背后跟着暗卫,出宫之后直奔柳府而去。
柳府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所有人都面露悲色,显然是因为柳斐然的昏迷而惴惴不安。初玉尘到来的时候,他们哗啦啦地跪了一片,初玉尘看都不看,直奔柳斐然的寝室而去。
房间里,柳母坐在床前暗自垂泪,而床上的柳斐然则是脸色苍白,宛若没有了呼吸一般静静地躺着。初玉尘呼吸一窒,心底疼痛顿生,让她脚步都迈不开来。
柳母发现了初玉尘,起身行礼。她却一直看着柳斐然,根本没有留意到。
姐姐……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她麻木地走了过去,见着她身上缠着白布,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又不敢。
小可子领着柳母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初玉尘怔怔地坐在床边上,颤抖着手去握住柳斐然的手。然而柳斐然的手是凉的,她指尖才触碰到,就像是被刺了一下,猛然提拉了起来。
她神色明显变得慌张,害怕地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发现还有在跳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初玉尘见着心爱之人成了这番模样,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握住柳斐然的手,好似是要把自己的温度过渡给她,“姐姐……”
才说出这两个字,便已经泣不成声。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有柳斐然的陪伴。从她还是个孩童开始,柳斐然就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教自己做事,倾尽全力地付出。后来她们发生了关系,从此除了是君臣之外,更是爱人。
而今,她却躺在这儿生死不明。
初玉尘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受伤,而又怎么会去到了兵营把援军带到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