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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瑭倒是没把这份感谢放在心上,在她的意识里,保护施婉琬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更是她心甘情愿的。若不是今日里的突然状况,或许她还不能确信,施婉琬对自己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不过,阿褚,你怎么突然跑来天香楼了?你不是在…。。”这件事一直困扰在施婉琬的心头,早就想问了。只是回来后大家就忙着去沐浴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嘿嘿,我解决完之后,觉得整个人都挺不舒服的。生怕郡主吃太多,陷入昏迷,你一个人也折腾不动。所以就想过去找你,也给你做个帮手。”褚玉瑭有些尴尬,毕竟吃坏了肚子跑茅厕,并不是什么值得详细讲述的经历。
不过褚玉瑭依旧有些担心康友之的伤势,她下手不知轻重,当时只顾一股脑地猛砸,慌乱至极。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可怕,但是加上郡主后面的那几鞭子,恐怕康友之该断气了吧?失手伤人与杀人毕竟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褚玉瑭惴惴不安起来。
施婉琬将头发完全绞干,起身朝褚玉瑭走了过去。见她脸色越来越不佳,以为她是雪玲珑的余毒还未排尽,也跟着紧张起来。
“阿褚,你感觉如何?还是吃些药,调理一下吧。”
褚玉瑭无力地摆手,惨淡地说:“我不是肚子里的病,我是心里有毛病。”
施婉琬更加紧张了,难不成这腐坏的水果还能将心给吃病了?
“婉琬,你说,康友之他是不是,死了?”褚玉瑭跌落在座椅上,结尾死了那两个字说得格外沉重吃力,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来。
“应该不至于。郡主虽然抽了他几鞭子,但是应该都避开了要害,既然她说来负责善后,断不会丢一具尸体给康家。毕竟,齐王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齐王?噢是了,康家背靠的是齐王。”褚玉瑭低沉着口吻。
“但是,要再苏醒,恐怕也是难了。毕竟他若是醒了,必然会将你我牵扯进来。”施婉琬知道常乐郡主的手腕,既然她敢打包票将此事揽下来,就绝不会给康友之机会,将来打她的脸。
“啊?那康友之岂不是成了,活死人?”褚玉瑭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自己对这个结果是喜是忧。
“他在京城里做的恶事也足够多了,如今算是报应吧。”施婉琬轻轻拍了一下褚玉瑭的肩膀。
褚玉瑭却苦笑着,说:“婉琬,我知道你是为了开解我。只是,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
施婉琬当然明白褚玉瑭的心理,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生活安详平和环境中的人来说,突然经历了这样的事,难免会有心理阴影。可是这人偏偏又是康友之,多少能令褚玉瑭的复杂情绪缓解一些。
“他仗着康家的财势,在京城里霸占玩弄良家妇、女,已经不下三次了。”
褚玉瑭大惊,不敢置信地问:“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太荒唐吗?在京城里,天子脚下,他做出这样的事,没人管他?”
施婉琬冷笑道:“管?谁来管?这京城里的官,几乎有一半是依附着康家的财力爬上去的,即使位置牢靠了,也要顾及齐王的面子。谁又会愿意为了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去得罪康家呢。”
褚玉瑭连连摇头,说:“太荒谬了,父母官却不替百姓做主。难道就不能告御状吗?”
施婉琬深情地看着褚玉瑭,道:“阿褚,许多的事,我们都懂得道理,却未必总能如人愿。你想想,连普通的征收地块,仁寿坊的街坊又是如何无力反抗的?即便想告御状,也要能找到门道。”
褚玉瑭愕然的表情刺痛了施婉琬的心。曾经,她也是与褚玉瑭相同的表情。所以她跑到书房,主动替那几名女子向父亲请命。她渴求身为丞相的父亲,为民伸冤。
“那然后呢?”褚玉瑭听完施婉琬的回忆,大约猜出了结局。却是不肯轻易放弃,仍要试着追问。
施婉琬背过身,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耸了耸肩膀。
“可是后来,等爹带着准予重审的文书找到那几户人家的时候,才发现,有一户已经举家搬离京城了,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施婉琬说到一半,又转回身,看着褚玉瑭。
“另外两户,一户全家烧炭自尽。另一户因为女儿受不了闲言闲语,投井了。”
褚玉瑭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在她从前的认知里,遇上旱涝,佃户们欠收饿肚子,算是最大的灾难了。没想到,京城里,竟还有这样的惨剧。
“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治得了康友之?他还是安然无恙地做他的康家少爷?”褚玉瑭结结巴巴,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现实。
施婉琬的神情更加的无力与落寞,她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
“因为康家给了活着的人,一千两。尔后,又送了一万两,买通各级官员,爹即便想要主审此事,也是阻挠重重。而太子殿下,正因为监国不利一事被齐王参了一本,无法支持爹。”
褚玉瑭涩然地想,这便是官官相护的丑陋吗?所以爹才会一再强调,决不能与官员走得太近,尤其是褚家商号做得越大,就越要保持与官场的距离。
而那该死的贺明宣,竟为了一己私欲,拿着褚家商号做筹码,用来巴结康家这样卑劣之流。若是真让他勾搭成功了,不用多久,褚家商号就会被彻底毁了。
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褚玉瑭决定振作起精神。既然康友之重伤,那么贺明宣暂时也无法和康家开展合作了。可是她不能光拖着,如何让褚家商号的那些管事们看清楚贺明宣的真面目才是关键。
“婉琬,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一起努力,让这样的恶人不再作恶多端,残害无辜。”褚玉瑭的手轻轻落在施婉琬的手背上,半蹲在施婉琬的面前,坚定真诚地望着她。
施婉琬曾经因此而冷却的心却被褚玉瑭这话给渐渐勾起了火苗。她看透了官场的黑暗,又深恶痛绝商贾用钱糟践人命的肮脏,所以才不愿再被卷入这混乱的世道。
但是褚玉瑭这样比自己单纯那么多的人,却在知晓了这样黑暗无道的内幕后,依旧执着地想要惩恶扬善,这令施婉琬深受触动。
“好!阿褚,如果你愿意,我和你一同努力。”施婉琬反握住褚玉瑭的手,向来深邃不见底的眼神慢慢有了生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剧透:贺明宣再入京城,阿褚掉马半掉(让我想想)
第53章
康友之好歹也算得上是京城里叫得出名号的人,但是他在天香楼被打成重伤一事; 愣是被压了下来。除了在极小范围内的群体中有些流言; 对于民间; 竟然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康友之的老爹头一个咽不下这口气;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天香楼; 正要将行凶之手抓起来; 却发现齐王殿下竟然也在场。更可怕的竟然是有活生生的证据与证人; 即便康友之无法开口,也足以坐实他意图对常乐郡主行之不轨的事实。
“这…。。这是一个误会啊!肯定是误会!齐王殿下; 请您明鉴呐。”康丛泰老泪纵横,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儿子不争气; 也对康友之在仁寿坊收购一案中的表现很失望,但是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康老板,你太激动了; 控制一下情绪。”齐王端坐在那里,康友之静静躺在房间角落的地上,身上只简单盖了块白布。
康丛泰收到消息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一路上他在脑中不停猜想着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地在天香楼伤害康友之。没想到现在还不等他发火; 就被一连串证据给憋得要死要活。
心里的痛说不出; 眼里的泪也被齐王顶了回去。他混迹商场大半生; 什么话都领会通透得快。刚才齐王已经发话了,就算他把自己舌头咬断,也不敢再多言什么了。
“康老板,刚才本郡主列举出来的这些物证和人证; 难道还无法使你信服摆在眼前的事实吗?还是说,你想求齐王站在你那边,对本郡主所受的伤害视而不见?”常乐郡主坐在齐王的另一边,冷眼看着康丛泰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进来。
刚才她在举证过程中,始终未曾发言,为的就是在等齐王的表态。不过齐王比她更加老练,她不出声,齐王更加不动嘴。还得感谢康丛泰,这一激动,抱住齐王的大腿就失了分寸,这才逼得齐王不得不先发话。
“郡主…。。这,这…。草民不敢!逆子若是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我赔罪还来不及,又怎敢请齐王网开一面,颠倒黑白呢?只不过,友之的性格我很了解,他绝对不敢有这个胆子,对郡主您动歪念的,其中一定是有误会,误会!”康丛泰激动地解释着,嘴角的胡子被吹得一翘一翘的。
常乐郡主转过脸,看着齐王,说:“看,我说的吧。康老板肯定不会承认的,因为他对处理这种事情太有经验了。三年前,对待独生女儿投井身亡的那户人家,想必用的也是这招吧?”
这一下,不仅康丛泰脸色惨白,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齐王也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显然此事,他是一清二楚的,当时也的确是康丛泰一再相求,又送了许多银两,他才勉为其难地替康家出面在朝中打点了几下。
正因为他很清楚康友之的秉性,所以对于常乐郡主今日的告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常乐郡主的出手这么凶狠,直接将其鞭打到深度昏迷,估计以后也就是个废人了。
按照康友之的所作所为,成为废人对于齐王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但是今日这场对质之后,康丛泰对他的态度也许会有微妙的变化。这才是令齐王担心的,毕竟他要完成大业,源源不断的银两供给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他还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产业,需要康家商号出面打点,若是被康丛泰一股脑儿捅了出来,他定然损失惨重。
“常乐,我想康老板肯定也是爱子心切,才会被康友之平日在府里的表现蒙蔽了。毕竟商号里的生意太多,康老板整日奔波忙碌于各处,实在是无暇仔细管教儿子。”齐王沉默了一阵,又开口对常乐郡主说起来。
“哼,是吗?”常乐郡主冷笑了一声,脸上倒是没有什么鄙夷之情。
像是对齐王的话比较相信,她又转过去看了眼不停偷偷擦汗的康丛泰,说:“既然齐王替康老板解释了,我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了。本来,冒犯皇族,该灭九族吧。”
常乐郡主盯着康丛泰缓缓说出这句话,果然吓得康丛泰又噗通跪了下来。她知道今日齐王在场,她是没办法拿康丛泰怎么办的。她今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将齐王和康老板都叫来,当着他们的面,把康友之受伤这事算在自己头上,同时也将康友之犯事的证据抖出来,让他们看得清楚明白,也无话可说。
“不过看在齐王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把这罪怪到康老板头上。康友之的确是本郡主自卫的时候误伤的,所幸下手不重,保住了性命。还请康老板日后好生管教令郎,若是以后让我遇到,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解决了。”
康丛泰连连点头,直起腰,偷偷望了齐王一眼。齐王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用手指轻点了几下桌面,他也心领神会,叩头谢恩。
今日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康友之有错在先。得罪了常乐郡主,不死也要少层皮,这是许多人的共识,可是偏偏康友之不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