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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越唇角微微翘起一点,要是芷芊在就好了。
她甚至想让小太监去叫初凝过来,但是还没开口,就被自己的想法所惊。
以往孤寂深夜里,她踽踽独行之时,脑海里唯一能回忆的,便是在母后膝下承欢长大的时光。那时她还是个眸子明亮,笑容甜美的小小少女,不是现在这个多疑善变的无情帝王。
过往的岁月里,母后温柔,父皇慈爱,赵彻那混球虽然从小都喜欢和她唱反调,但是也不知道明着暗着替她背了多少锅,还有……敏言姐姐……
她总是温柔恬淡的站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自己,有一日顾君越趴在桌上睡着了,对周围世界还残存着一点点意识,就感觉有一片羽毛,淡淡的落到了自己的额上,还带着点若隐若无的栀子香味。
她那时虽然不知情·事,但也不是那般无知。大周开朝之女帝,就未曾纳皇夫,后宫只有中宫皇后一人,两人携手余生,也无所出,后来过继了宗室子弟。敏言姐姐对自己……是不是有点……
顾君越的心里有些慌乱,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但直觉告诉自己,她暂时还不想和敏言姐姐那般亲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后退了数步。
苏敏言自然也察觉到了,温柔体贴的少女,唇角笑容缱绻温柔,目光仍注视着她,但是并未上前一步,也没再多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
后来一朝突变,顾君越再也没有和她说话的机会了。到先帝病重,她从冷宫里出来,夺皇位,灭世家,稳朝政,等她再见她的时候,苏敏言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赵彻哭着说,她说死也要等你见你一面。后来顾君越许下那样的诺言……
最近这一年,她倒是再没想起以前的日子了。她的喜怒哀乐,早已牢牢的被安福宫里的那人所掌控。她若展颜笑了,她便心里疏朗,她若冷淡疏离,她的心里也跟着不安。
顾君越松开手,梅树的枝条振了一下,细小的花瓣落了下来,有一片小小的花瓣,正好落在她唇角处。
她忽然想念起心爱之人唇角的味道,温柔,微甜,叫她无从逃匿。
她被困在那人温柔的眼波里,无处逃避。
……
年关将至,祭祀朝会等诸项繁复冗杂,所幸顾君越最恨这些繁文缛节,早早就开口,免了这些规矩。
只是有的事还是逃不掉。
祭祀祖庙之后,初凝整个人的腰都要断了。此刻她正趴在安福宫里的小榻上,芳落寻了药酒,说要给她揉揉。
顾君越打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她神色微冷,声音沉下去:“你出去。”
芳落一直都有些怕她,这位皇帝陛下,除了对皇贵妃娘娘温柔细语些,对别人都沉着个脸,看起来就怪可怖的。
初凝趴在枕上,见她把芳落赶了出去,有些不满:“你让她出去了,谁来给我抹药酒啊?”
顾君越走到她身边,见她白皙肌肤如瓷似玉,腰窝处微微下陷,优美的线条一直延伸而下,引人遐想。
她声音微哑,拿起药酒:“我来帮你。”
初凝笑了一声:“您会伺候人吗?向来都是只有被别人伺候的主。”
顾君越低下头,往手心里倒了些药酒,慢慢的揉搓开,然后按住初凝的腰:“以前我在冷宫里的时候,总得学点东西打发时间。舅舅派来护我的暗卫都是跟着他从沙场上杀回来的,身手很好,出手也狠,丝毫没有顾忌。我跟着学了不少,身上的伤也有不少,都是自己擦点药酒上去。”
初凝沉默了片刻:“以前的日子,很难过吧。”
顾君越唇边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来:“不难过。最开始的时候既伤心且愤怒,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选择那个男人,后来只是觉得可悲,也知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能出去。”
初凝忽然坐起来,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五年了,都过去的。”
顾君越手上还沾着药酒,只能张开怀抱,任她抱着自己:“马上就要到第六年了。”
初凝松开手,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了小衣,难免有点羞赧,抓过一件外衣就胡乱披在身上:“我困了,想去入睡了。”
顾君越牵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今晚有烟花,要看吗?”
初凝眉眼一弯:“宫里不是不许放烟花的?”
顾君越点了点她的脸颊:“知道你喜欢。”
早已经有宫人准备好了烟花,一见皇帝带着皇贵妃过来,便点燃的棉芯,唰的一声,只见夜空之中忽然绽开极其绚烂的光焰,彩光流莹,清冷的光辉映照着高高翘起的檐角,折射出耀眼光辉来,而后扑向天际。
初凝双手握住,捧在胸前,眸子里满是跳动的光芒。
顾君越在她身后,轻轻拥住她,把她圈入怀里:“以往每一年,我都过的极为冷清。可是以后你在我身边了,我们要在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她们在黑夜里相拥而吻。烟花起起落落,清冷的光辉扑向天际,瞬间就成了冰冷的灰烬。
年后官员也有几天的休沐之日。顾君越虽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她这些日子也懒得再去看那些咬文嚼字的奏章了。
李炳全岁数大了,年前回了老家,现在接他班的是他的干儿子,人也机灵,便和顾君越说,年前陛下主张宫内也需节俭,倒不如去安福宫,还省的多起地龙。
不过她倒没有完全沉浸在温柔乡里。年后就要开科举,如今朝中争斗不断,若是交由翰林院的清贵出题,世家必然要想方设法,干涉其中,若是能得知考题的只言片语,日后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一事便更加容易。顾君越自己翻看古书,自己拟定了不少题目。
只是初三一过,她也没理由再荒废下去。初二的晚上,她便拉着初凝,非要她和自己一起饮酒。
初凝不会喝酒,稍微喝上一点,哪怕是最清甜的果酒,她都会脸颊酡红,手脚发软。不过这就是顾君越想要的了,这样她才能为所欲为。
可是初凝还没喝醉,顾君越自己就已经醉了。
她似乎有些心事,心里烦闷,一坐下,就仰着头,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似乎是在和自己赌气。
初凝也不能理解她这无来由的情绪,最开始劝说了几句,可她也不听,于是也不说了,干脆让她喝个够。
最近好感度稳固在98,一丝不动。
顾君越对她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平日里,几乎都没对初凝说过一句重话,温柔的几乎让人沉溺。
初凝看着醉倒的顾君越,轻轻叹了一口气,白皙的指尖在她额上拂过,自言自语:“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喜欢我呢?”
顾君越忽然抬头,目光有点溃散:“谁说我不喜欢你?”
初凝心头一跳:“当真吗?”
顾君越忽而幽幽的叹了一声:“敏言……”
她声音低且沙哑,满是苦涩意味。
初凝垂下眸子,她原来是怀念白月光了,所以今夜才会如此痛苦……
顾君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敏言……是我负了你,可我就是喜欢她,没办法,就是喜欢……她……”
初凝手指握紧,她捧住顾君越的脸颊:“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掌心有点凉,顾君越好像忽然一下清醒了。她眨了眨眸子,看着初凝:“我喜欢你啊,芷芊。”
初凝手腕一颤,长长的黑睫扑扑闪闪:“您不是喜欢她吗?”
顾君越唇角往下,虽然在笑,好似在哭一般:“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会把她,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掉。”
她话才说完,头就一歪,倒在了初凝的怀里,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薄唇抿成一线。
逼迫着她忘记苏敏言,确实不太容易。她都不知道,原来顾君越这段时间里始终有些郁郁不乐,竟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好感度迟迟未满,她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初凝看了看好感度面板,还是一如既往的98,绿色的格子上方残余着透明的小块,实在是让人沮丧。
她心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但是又瞬间消散,太残忍了。
她不忍心如此伤害顾君越。
还是再等等吧。
初凝唤芳落进来,把顾君越抚到床上,给她脱了衣物鞋子,才吹了明烛爬上床。
谁知道顾君越这个时候却耍起了酒疯,对着初凝又是亲又是咬的。
初凝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她,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顾君越终于安稳下来,抱着她嗯了一声,半醉半醒之间又开始说话,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芷芊,我、我想立你为后……我想你陪我一辈子,可、可我以前答应过敏言的。”
虽然她先入为主的认为当初护着她的人是苏敏言,可许下的承诺又如何能轻易收回。
初凝默了默,轻声说:“我知道了。”
顾君越忽然仰起头,在黑暗之中看着她:“不,你不知道。”
她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吧嗒一声,落到了初凝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初凝揽她躺下,叹了一口气:“你哭什么?”
顾君越平日里心思沉,醉酒后倒是宛如稚童,揪着她的衣角说:“我难过啊,芷芊……我像是被割裂在过去和现在之间的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过很多很多个年,我想把过去的东西都烧了,可我舍不得。”
初凝唔了一声:“你想烧什么?”
顾君越长手长脚紧紧的勾住她:“想烧了以前的东西,我在母后宫里拿出来的,还有我独居冷宫之时用的东西……每次看见它们,我都会想起过去……”
那对她而言,既是人生中难言的温暖,也是孤寂岁月里最深重的伤口。
初凝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再说吧,今晚你困了。”
顾君越听了她的话,也不说话了,乖乖的靠在初凝身边入眠。
第二天早上,顾君越一醒,就想起来昨晚自己喝醉酒说的那些话,还有那般稚子情态,脸颊瞬间一片通红,趁着初凝还未醒来便先走了。
她昨夜和初凝说的并非一时冲动。
她想彻底忘记过去,选择现在。但她心底对苏敏言的愧疚和对母后的怀念,暂时阻止了她这么做。
年后诸事繁杂,顾君越想着再等等便是,她先处理完家国大事,再来试想能否有两全之策。
三四月份里桃红杏白,小雨霏霏。科举一开,士人欢欣鼓舞。顾君越下朝后所有的时间都在御书房里,和大臣商议最近政事。
先帝废科举多年不发,寒门子弟入仕无望,多为世家垄断,如今亦有人言试题早已泄露。顾君越自然是不信的,那一道道题目都是她亲自拟好的,除了部分和方书维商议了一二,都是以绝密状态运送到考场的。
四月十一,落榜的世子郭睿在城门之外的碧玉桥上投河自尽,称试题早已泄露,考场上徇私舞弊成风,寒门子弟倾尽资财,不过是来做个样子为世家子弟做陪衬。可恨皇帝昏庸,可悲自己无颜回家面对八十老母。
随着他跳入河中,在河里激荡起一圈圈涟漪。科举舞弊案亦在权力的中心激荡起波纹——
一时间考官凡六十一人下狱,以主考官方书维罪愆最重,皆收归天牢。皇帝大怒,称必严惩尔等狗贼。
这个消息传到安福宫里的时候,初凝正挽着袖子,在给方夫人抄写佛经,为她不久后的生辰贺礼。
芳落眼角含泪的跑进来,哭着说出这件事后,初凝的手腕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