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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元府小姐好生奇怪。
“……谁知道他又跑了,好像咱们元府会吃人似的。”先前没追着小九,先一步回来的小丫头正说着情况,语气中满是愤懑。
“小姐,他来了。”
元绣抬手,止住了小丫头的话头,“你先下去吧。”
小丫头深吸了口气,福了福身子只得离开。出门的时候,正巧同李富错身而过,她没忍住,白了李富一眼,弄得李富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
“元小姐,不知此回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要吩咐的?”李富恭敬地弯了弯腰,抱拳施了个看起来颇为可笑的礼。
红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得强行忍着,咳嗽了两声,别开脸去。
“多亏你们二位,绣如今已可以正常用些瓜果,想来不日就能彻底恢复饮食。”元绣伸出手,红燕了然地抽出信封递给她,“先生寄存在这的东西,怎么也该拿回去才是。”
李富怎么想也想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本着好奇的心思,就接过来看了看。
信封的里头的东西堪堪露了个头,李富就被吓了一跳。
这不就是昨个儿没拿完的银票么?怎么这又给他拿来了。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着没有全部收下的啊。
“今早让人请来的小先生,不知为何见我元府之人,就吓得跑了。可是元府有哪出礼数不周,让他不满?”元绣手里抱着暖炉,神色淡淡的,可不怒自威之感却让李富有些喘不过气来。
乖乖,这元府大小姐还真是好大的气派。
“那什么,您可别误会,小九他向来胆小怕人,又不能说话,平时除了厨房外,他哪也不去,也很少跟人打交代。”说到这里,李富又多说了几句,“我就是想不来,他为什么非要来,昨天在鼎福楼闹了一出,我都打算不干了,可小九又一大早上跑来,还又做了……咳是我多嘴了,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李富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行为特别像邀功,赶紧就住了嘴,还把手上的信封放在桌上。
“本来我们拿了掌柜的工钱,就是该为他尽心尽力的。元小姐能喜欢吃我们做的八宝枣子,我们这些做厨子的,就已经是很高兴了,不能再多收了。”
虽然李富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桌上飘,虽然他心中还是极为的不舍,可他也知道,过犹不及。
“先生已经得了好处,总不能不给这位叫做小九……”元绣放缓了声音,顿了顿又道,“……小先生一份好处吧。这是给他的谢礼,先生怎么也不该替他做决定才是。”
“这……”饶是李富平日里能言善辩,也被元绣这句话给将死了,再不能推拒,苦笑道,“元小姐果真厉害,我这下不收也得收着了。”
“谬赞了。强人所难的事,绣不喜做,也不会做。先生就替绣道声谢,不论先生今后在何处高就,绣定去捧场。”
元绣此番话,说的李富心中舒坦至极,恨不得就留在元府内干活了,可转念想到小九,又只能作罢。
谢过元绣,李富怀揣着那价值千金的信封,偷偷摸摸地走了。
第八十六章
“嘿小九; 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李富怀里拢着个油纸包; 一进屋就把门给关上; 将纸包打开。
一股浓烈的油香味儿冲了出来; 李富鼻子大动,从油鸡上撕了个大鸡腿下来咬了口; 见小九木木的站在边上一动不动,才又给他递了个鸡腿; 含含糊糊道:“吃啊……”
小九抬眼; 抿了抿唇。他是个哑巴; 不能说话,很多时候喜怒哀乐就靠脸上的表情。
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不长; 不过半个月; 可李富已很能从这张清秀的小脸上看出不少情绪来。
比如现在,小九的闷闷不乐,让鸡腿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
李富有点头疼; “小九,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把怀里的银票从信封里倒出来; 摊在桌上; 笑的跟朵儿花一样的灿烂; “你瞧,那元小姐出手多阔绰,又给了你这么多的银子,这下咱们后半辈子可都有着落了。”
李富本以为小九看到这个会高兴些,哪晓得他连眼皮子都没往银票上看一眼; 仍旧是用一种李富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看的他浑身抖了抖,完全不明就里。
“那要不然,我给她退回去?”说这话的时候,李富心肝都在疼。
小九眨了眨眼,然后忽然像是活过来一样,脸上露出笑来,比划着手势。
“你是说想去别的地方住?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啊,山清水秀的,还挺热闹。不过你要是想换个地方住,咱们手里这些钱,随便去哪都能过好日子了。”李富碎碎念着,盘算着将来的美好日子。
“既然你想走,那等你伤好了,咱们就走吧。你这小子,也真是固执,让我给你看看伤你就是不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好上药嘛……”
小九红着脸推了推李富的手,后者哈哈笑起来,也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么吃着油鸡,其乐融融的聊着将来。后来小九吃的撑了,说要出门走一走。李富不放心家里数千两的票子,让他出门小心些,留在屋里不厌其烦的数着钱。
小九出了门,但其实他也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站在冰天雪地里,好似感觉不到冷。来往的路人,裹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用一种打量疯子的目光扫过他,步履匆匆地就走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像一缕游魂。脑中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随着脚下的步子,在这庆云县内四处游。走。
走着走着,脚步停了下来。
小九抬起头看了看,忽然被吓到。
他怎么就走到元府门外来了?
“有什么事?”元府守门的门童拢了拢衣领,大声的询问,雾气散在空中,朦胧了他的面孔。
小九飞快地拉起帽子,将半张脸遮挡住,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这人看着怪眼熟的……”门童搓了搓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他一路跑着,又混入人群中,随着他们漫无目的的走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是要上山礼佛的。而庆云县,也不过只有几个庙,最近的便是那山上的永安寺。
半个月前那场灾难,差点就让永安寺一蹶不振。好在曾经香火鼎盛,又有县衙扶持,派兵守着,渐渐地也有些人又开始回到庙里上香。
山路很长,小九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爬不动一半就开始扶着墙喘气。
“小伙子你这身子骨不行哦,还不如我这老太婆能走!”礼佛的不少是年纪大的老人,经过小九身边时,偶尔会善意地调侃几句。
小九笑着冲他们摆手,偶尔咿咿呀呀地说几句,他们就会惋惜地离开,眼神中充满怜悯。
他早已习惯。
尽管小九曾因各种原因,来过此山多回。可这却是他头回,如此认真又心无旁骛的一步步登山。
群山蒙着雪,触目皆是白,扑簌簌飞扬着,落了一身。
小九伸出手,看着细雪在指尖化开,他的目光穿过那雪,眼神飘忽不定,似在怀念着什么。
山,不高。
半个时辰后他就已站在寺庙口,只是他并不曾入庙内上香,而是绕过寺庙到了永安寺后的梅林中。
冬日已去大半,枝桠上开满红梅,一如当日,美不胜收。
小九在梅园内徘徊许久,直到人渐渐多了起来,才换了地方,走到了寺庙后院。他只是远远看去,就已发现寺庙外围多了几个官兵,穿的与此处格格不入,将想要靠近的人拦在外头。
“寺庙后院是僧侣居住的地方,香客禁止入内。”官兵上前一步,喝住两个探头探脑的男人,直看到他们转身离开,才放松退回屋檐下。
一人跺跺脚,不忿道:“这小地方哪那么多山贼,最大的头子都被端掉了,哪还需要我们再待在这里?”
“是啊,这大雪天的,可真是冻死我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大侠,能潜进守卫森严的地牢,把人无声无息的给杀了,真想见见啊。”
“别做梦了,知道那个什么公子吧,听说他可大有来头,是世子呢。他跟李大人都查不出,我看啊,是没希望查出来咯。”
说到这,两人失望的叹了口气,搓了搓手,相当无奈。
“哎哟喂!你踢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啊,谁踢你了?”
就在他们争吵之时,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身跃入,从墙上轻轻跳下,也只在雪地上留了一道不足寸许的浅浅脚印。
小九缩了缩脖子,循着记忆,推开一扇门。
那扇门破败得很,门上裂了许多处,还染着斑驳的变色血迹,在寒风中嘎吱嘎吱的响着,
小九轻轻推开门,却被屋内坐着的人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就想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
“施主心中有事。”
小九的步子一僵。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谈。”
他本该走,可是步子却不由自主的随着这个温和清润的声音往回走,直至站在对方的跟前。
“施主,请。”
说不出缘由,小九鬼使神差的盘腿坐了下来,就坐在这位五官平凡,却面目慈悲的男人身前。
“贫僧法号忘了,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
小九心中一惊,目光警惕地盯着自称忘了的和尚,准备从地上起身。
“女施主不必紧张,出家人不打诳语,同样也不妄议。”
小九打量了许久,忘了都神色平静和顺的接受他的审核,许久之后,这目光终于移开,忘了知道对方已暂时放下心防。
“忘了大师为何独坐废屋中?”太久没有说话,小九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但仍旧可以从中听出属于女子的清越。
“阿弥陀佛,这屋中曾见过血,寺中有人曾言夜半有异响,似男子哭啸声,我便来此替怨魂超度,望其洗脱罪孽,超度轮回。”忘了神色悲悯,一手拨动着念珠,一手敲着木鱼,即使是在说话时,也不曾停下动作。
小九冷笑:“那种罪孽深重的恶人,死后合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忘了叹气,“女施主此言差矣,死者为大,他既已不在人世,再多的怨恨总该是随他去了。”
“他毁了我跟……一辈子!我恨他,就算他死了我也希望他受尽折磨,不得超脱!大师,我们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此别过。”小九从地上跳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要离开。
忘了没有动,屋内叩叩叩的响着木鱼敲动的声音,有种别样的宁静。
“逝者已矣,贫僧这番话本是为了女施主。何必为了已逝去的人,耽误了眼前人?”忘了温和地诵读着经文,并未曾叫住小九。可在他的诵经声中,小九的步子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那扇破败的木门口。
伸出的手迟迟未曾推开门,他,或者说她,犹豫了。
“大师什么意思?”
“忘了,只有忘了过去之事,才能重新体悟这人生。女施主若非将自己困在过去,又何必在今日重回故地。如此画地为牢,终会错过更好的风景。”
忘了,忘了,谈何容易。
地藏经已念至尾声,不待忘了再开口言语,小九已推开了门。
屋外风雪正盛,屋门一开,狂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扑在脸上,霎时一阵透心的凉。
不过也好,更清醒了些。
小九离开的时候,顺手关上了屋门。
她想,此